顧喬身形一頓，下意識後退幾步，雲子湛那纖長的身形一起，已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顧喬強作鎮定地擡眸，發現他的面色一片平靜，才稍微平復了情緒。
但云子湛卻只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不說話，昏暗的路燈打在他身上，將他襯得幾分孤寂落拓拗。
就在顧喬以爲他要幹站到天荒地老時，雲子湛終於開口，只是語氣裡帶着化不開的沉重：“其實陸俊陽早告訴我，你正和慕家二少在一起，我以爲時隔這麼多年，我也應該放下了。但那天在金御園看到你和他牽在一起，我只覺得整顆心臟窒悶，像被人生生按進了水裡。喬喬，我今天出現來問你一句，你真的愛他嗎？”
看着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和記憶中的影子迅速重疊，顧喬恍然了好一會，直至話落，她想起那三個月裡來給他無微不至照顧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愛……跖”
“他”字沒說過，雲子湛卻身體一矮，伸手用力攥住了她的胳膊，渴求地追問道：“那我呢，我們曾經的相愛算什麼？！”
雲子湛臉上扭曲的瘋狂之色讓顧喬一陣錯愕。
目光下意識暱向被抓疼臂膀，顧喬終於明白過來，他不在是從前的雲子湛。
顧喬任他抓着，語氣平靜地勸阻：“你既然說‘曾經的相愛’，我們就算過去了。也許這個結局有太多遺憾，但子湛，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得放下。”
“放下？！”
雲子湛仰頭輕笑一聲，而後重新看她，只是目光中多了一絲痛苦之色，“我怎麼放得下，我們相處的三年一千多個日夜裡，我的眼裡心裡骨血裡都是你，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說到這裡，他話語突然一頓，又似想到什麼，再次緊住顧喬的雙臂，緊住雙眸道：“你到底愛他什麼，慕琛的外形？慕家的錢？你知不知道慕家沒一個好東西，慕琛的父親和大哥一堆緋聞，他能好到哪裡去？！錢？我不知道慕家多少資產，但我家的錢足夠我們子孫三輩子揮霍……”
“子湛，你醒醒！”
見到修養極佳的雲子湛竟然說出這麼侮辱人的話，顧喬終於提高音量叫住了他，“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你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我也不知道愛他什麼，愛情又不是推理題，哪有那麼多原因！何況，你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你的妻子懷着你的孩子，還在醫院裡等着你！”
“我現在如果不追求這個，活下去沒有一點意義！”
雲子湛卻將她的雙臂用力一晃，再次瘋狂地喝住了她，“你告訴我，人這一生怎麼可以喜歡兩個人！才五年，只有五年，你說過一輩子要跟我在一起，卻只用五年就把我踢出了局！”
“雲子湛，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把你踢出局，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年少時的脾氣被一瞬激起，顧喬手臂一起，用力甩開了他的桎梏，“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你娶了別人，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再相愛也抵不過命！何況，愛情不是一輩子只愛一個人，而是愛一個人的時候一心一意。我很愛他，現在也很好！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樣話！”
說完，顧喬將包用力往肩膀上一掛，轉身就往樓裡走去，雲子湛卻“顧喬”一聲叫住了她。
顧喬身形一頓，就聽見雲子湛篤定的聲音傳來：“你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跟宋綺之離婚，你就願意接受我！好，你等着，三個月內，我離給你看！”
顧喬一愣，下意識轉身要解釋，雲子湛已跳進邁巴/赫，如一陣風一般駛離。
顧喬在原地重重踉蹌了幾步，突然有種不詳的預兆。
和雲子湛在一起三年，顧喬知道他聽得懂她的話，他不過一時無法接受她那麼激烈的抗拒，刻意曲解了她的意思。
只是她不知道，五年後的雲子湛是否明知道到頭來一場空，還要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去傷害更多的人。
顧喬想了想，當即給陸俊陽打了電話，勸他開解雲子湛。
接到她的電話，陸俊陽一陣意外。
不過，當他聽完雲子湛的事情，勸顧喬不用往心裡去。
他說，雲子湛和宋綺之的離婚大戰於五個月前宋綺之懷孕時就打響了，她的存在，不過讓他多了一個理由。
可顧喬怎麼可能不往心裡去。
雲子湛和宋綺之的事情多多少少與她有關，即使
她什麼都沒有做過。
這一/夜，顧喬睡得極不安穩，睡睡醒醒間，又是無數光怪陸離的夢。
本想給慕琛打電話，但想想，還是就做了罷。
……
第二天，顧喬毫無意外起了個大早。
給難看得像撞到鬼的臉色上了一層妝，然後聯繫了任采薇，打了的，直奔機場。
到達目的地時，任采薇已在，林鑫那邊的人還沒有來。
出張悅玲辦公室後，顧喬沒有再聯繫林鑫。
以林鑫這幾天淡漠的表現，她打電話給他，也只是自討沒趣。
何況她也在意照片的事，除了工作上，儘量減少與他接觸。
倒是機靈的任采薇見到顧喬拖着行李走進機場大廳，連忙跟上來，報告：“喬喬姐，我剛聯繫林鑫的助理張文彬，他們要二十分鐘後纔到，我們是在這裡等他們，還是進候機區等？”
顧喬想了想，回道：“大廳太大，不容易碰上，我們先托運行李、過安檢，直接在裡面等他吧。”
“好咧！”
任采薇第一次坐飛機出遠差，興奮溢於表，接過顧喬手中的行李，立刻活力十足地幹了起來。
顧喬看着任采薇那副青春洋溢、不染塵埃的模樣，不由一陣感慨。
如果沒有云子湛和父親的那場變故，她二十歲也該是她那樣不知人間疾苦，少年不知愁滋味。
不過老天總是公平，讓她失去父親和初戀的同時，收穫了兒子與慕琛。
任采薇回來，看到他們一向高冷的主管正盯着行李傳送帶露出一副幸福的笑，迷惑想了想，突湊近顧喬耳畔，打趣道：“喬喬姐，你是不是想慕總了？”
“嗯？”
顧喬下意識應了一聲，回過神。
見一向怕自己的小丫頭挑着眉，一臉詭秘地看着自己，顧喬也不擺上級的架子，伸手貼着自己的臉頰，笑問：“很明顯嗎？”
“當然明顯，我知道慕總昨天剛出差，您現在在飛機場傻笑，肯定是觸景生情了！”
任采薇和楊夕夕私交甚好，得了她一半功力，見顧喬願意同她聊私事，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這麼清楚慕總的行程？”顧喬好奇反問。
慕琛的行程一般不公佈，公司有人找他，都要先交給秘書處過濾。如非慕琛親自跟她說，她也基本掌握不到。
“喬喬姐，你太不瞭解公司的八卦生態了，公司那麼多人，要想打聽個人，有得是辦法。何況，慕總現在雖然有你這朵名花，但仍然有許多賊心不死的人。我告訴您，慕總的桃花可沒有因你而減少。聽秘書處說，每天還有不少人做着慕威總裁夫人的春秋大夢，來SAO擾慕總呢！”
任采薇邊排隊過安檢，邊唾沫橫飛。
顧喬想了想，笑道：“哦？那你打聽不打聽得出，咱們的慕總有沒有對哪朵賊心不死的桃花另眼相加？”
“沒有！”
意識到未來的總裁夫人在打聽總裁的風/流韻事，任采薇立刻識相地搖頭。
遲疑了片刻，又堅定地像撥浪鼓似地搖起來：“據秘書處傳來的可靠消息，慕總的內線電話，除了幾位高管，就您的可以直接打進去，慕總對您忠貞不二，用心良苦，可羨煞了秘書處的幾位妹子呢！”
“是嗎？”
顧喬的語氣沒有多少變化，嘴角的笑容卻放大了幾分。
頓了頓，剛想再打聽點關於慕琛的辦公室八卦，任采薇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搖了搖，出聲提醒道：“喬喬姐，林主管他們來了。”
說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移向右側安檢隊伍的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