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弗尼聞言愕然，右手停止顫抖，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急忙道：“羅素先生，我記得你去執行斬首戰術，怎麼樣，抓到機械大帝了嗎？”
“沒有。”
羅素搖搖頭，機械大帝太有魄力了，換成人類就是一代明主，他一時沒忍住，就把對方宰了。
“沒有抓到……”
米弗尼面露苦澀笑容，見識過機械烏賊軍團的破壞力，他可以想象機械城的防禦體系有多麼誇張，羅素的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他只是不甘心，斬首戰術失敗一次，第二次更不可能成功。
嗡嗡嗡！！
噪耳的喧囂從六個通道內傳來，船塢內的士兵聞之一愣，左右找不到武器，迅速朝第二層位置撤離。
“烏賊的進攻又開始了，繼續下去，錫安能堅持幾次，我們能勝利嗎？”米弗尼喃喃自語，沒有和其他人一起離開船塢。
“戰爭已經勝利，機械烏賊並非是在進攻，而是在拖延時間。”
羅素淡定說着令米弗尼瞠目結舌的話：“機械城被我夷爲平地，機械大帝也被我殺死，在臨死前，它拿錫安二十五萬人類的生命和我做交易，換取機器人撤離地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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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弗尼表示羅素的話每個單詞都聽得懂，但放在一起就不是很明白了，比如機械大帝被殺……
這個機械大帝被殺，會死嗎？
“我和機械大帝約定，給機器人二十分鐘撤離的時間，二十分鐘過後，大氣層以下所有的機器人一個不留……”
羅素微微皺眉：“你說，我該不該信守諾言？”
在羅素說話的功夫，黑色洪流涌入船塢，烏賊如若瘋癲，一股腦朝羅素所在的位置涌去。
船塢牆壁四周的黑色大手探出，每一次伸縮，都將直線所在的烏賊腐蝕成廢渣。
可能是效率太慢，漆黑的手掌化作蝙蝠，以黑暗對黑暗，化作狂潮向着烏賊大軍撲了過去。
顯然，比黑的話，沒人是羅素的對手。
至少在【黑客帝國】的世界觀裡，他是最黑的！
蝙蝠化作的黑暗平面上升，無數殘渣從天空降落，砸入米弗尼驚訝張大的嘴巴里，也就是嚇得合不攏嘴。
視線中，蝙蝠以絕對的數量優勢，一舉壓倒烏賊，化作六股黑流，源源不斷涌入鑽頭打開的通道之內。
米弗尼呸呸幾聲吐掉嘴裡的殘渣，回過神想起羅素的疑問，嚥了口唾沫道：“信守諾言是好事，但也要視具體情況而定，嗯……偶爾撒個謊也不錯。”
“有道理！”
羅素點頭，背後六翼張開，利劍般直刺通道，向着地表方向高速移動。
他覺得米弗尼說得很對，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不如一刀宰了，省得以後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不是我不遵守諾言，我的人品，認識的人沒有敢說不好的，我是擔心機器人不遵守諾言……沒錯，就是這樣。”
六翼張開，羅素高速穿梭於打洞留下的隧道，但凡阻路的烏賊，都被奔涌的黑暗能量腐蝕殆盡。
看到這些源源不斷涌出的烏賊，羅素更加確信機器人有想法，最起碼，機器人不相信他會信守諾言，光是這點就說不過去。
“我以誠待人，結果你懷疑我人品……哼，是你逼我不誠信的！”
黑色六翼衝出地表，打洞進入錫安花了十三分鐘，中間耽擱了兩分鐘，從地下衝出又是三分鐘。
高空上，機器人的飛行艦隊只剩一排小黑點，按照之前的諾言，二十分鐘足夠它們離開大氣層。
魔神之軀拔地而起，三對遮天蔽日的黑翼扶搖而上，狂暴颶風催壓大地，壓迫出龜裂縫隙，在反作用力下，魔神之軀以驚人的速度直衝天際。
機器人那邊早有準備，艦隊留下一半佈防，原地宣泄炮火，阻擊氣焰滔天的魔神之軀。
光芒閃耀的彈幕落下，魔神之軀視若無睹，再次振翅加速，在彈幕即近的瞬間，身形快速收縮，化作一縷黑光穿過彈幕縫隙。
黑光速度太快，負責阻擊的艦隊尚未反應過來，便已從它們身邊掠過。
等到艦隊調轉艦體，視線中六翼魔神張開懷抱，身軀無限放大，將承載逃亡機器人的運輸艦攬入懷中。
黑暗天幕降臨，凋零的時間快到僅有一個眨眼，待到黑暗散去，運輸艦隊已經消失不見。
負責阻擊的巨型戰艦如同被切斷電力，傾斜着從天而降，地面乃至地下，一隻只烏賊身軀顫抖，原地趴窩，面部紅色電子眼掙扎了一下，最終徹底暗淡。
……
發電廠！
薄霧朦朧，尼布甲尼撒號和伊卡洛斯號安靜蟄伏在角落中，爲了避免被烏賊發現，飛船上的電力基本處於關閉狀態，唯有尼奧和矩陣的連接例外。
自動防禦模式的喪鐘戰甲隱身暗處，負責保護兩艘飛船的安全，可能是羅素的程序設定有問題，作爲保護者的喪鐘戰甲藏身地下裂縫，比被保護者還要隱蔽。
不知道的，還以爲兩艘飛船是誘餌，喪鐘戰甲蹲在草叢裡釣烏賊玩。
羅素離開之後，尼布甲尼撒號的駕駛室重回坦克兄弟二人手中，兩人摸着女神的小手，心中無比滿足，再然後，便被聞訊而來的墨菲斯一腳踹開。
兄弟二人悻悻離去，對獨霸駕駛室的墨菲斯無比羨慕，琢磨着早晚有一天取而代之。
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說出來肯定會捱揍。
比如某個賣草鞋的，就被他叔叔揍了。
墨菲斯一人獨佔駕駛室，摸着煥然一新的操作檯，隱秘任務不能打炮不能飆車，只能摸一摸過下乾癮。
就在墨菲斯摸到第三輪的時候，一縷光線從天空照射而下，剛好透過駕駛室擋風玻璃，打在了他啞光的頭皮上。
墨菲斯嚇了一下，以爲飛船被烏賊發現，猛然間回過神，察覺到光束並非探照燈，而是矩陣世界裡經常看到的太陽光。
“哪來的陽光？”
墨菲斯愕然擡頭，只見漆黑天幕被箭頭撕裂，黑雲自動向兩邊散開，中心處電弧閃爍，一個龐然大物高速穿行，正是其撕裂了陰雲。
天空放晴，墨菲斯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看到陽光，愣神張開手，感受着指尖的溫暖。
巨大的魔神之軀降臨地面，體型飛速縮小，降落至駕駛室上方，變成了羅素的模樣。
墨菲斯依舊在發呆之中，羅素琢磨着可能是自己給地球梳了箇中分，刺激到了對方，拍拍其肩膀，嘆息道：“想開點，以錫安的條件，有頭髮不見得是好事。”
“？？？”
墨菲斯一臉懵逼，正要追上前詢問機械城的狀態，被橫衝而來的喪鐘戰甲一腳踹開。
主甲板上，除了尼奧靜靜戴着頭盔，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無所事事，因爲通訊電力關閉，並不清楚錫安險些被烏賊屠戮一顆。
“開燈吧，戰爭已經結束了！”
喪鐘戰甲追上羅素，機體自動分開，將其包裹後聯線矩陣母體，使羅素的意志進入其中。
羅素雙目睜開，立身於萬丈高樓天台，正詫異景色爲何如此奇怪，耳邊便聽到了一陣叫囂聲。
很熟悉，是他自己的聲音。
“胡了！給錢，不然打死你！”
羅素滿臉黑線轉過頭，就看到四個人圍着一張麻將桌，尼奧、先知、設計師，還有他的分身。
臥槽，這還是我嗎，怎麼黑得跟神秘人一樣？
羅素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桌麻將是怎麼湊起來的，他氣呼呼上前，擡手掀了麻將桌，抓住分身的衣領……
沒有衣領，所以沒抓住，順勢一腳將其撂倒。
“怎麼回事，你在這發什麼傻？”
“顯而易見，我打麻將贏了，在收錢啊！”
“誰問你這個了？”
羅素大怒，補上兩腳，踹得分身滿地打滾：“我留你下來，是爲了幹掉先知和設計師，不是讓你組一桌麻將。”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我的上限就是矩陣天花板，了不起五五開，怎麼可能幹掉他們。還有……”
分身雙手撐住羅素落下的大腳：“表面上來看，這是一桌麻將，其實是在賭矩陣內的權限，你要是不掀桌子，他們倆的權限就該被我贏光了。”
“就你？”
羅素不信，自家人知自家事，沒理由他運氣差，分身的運氣這麼好。
“明牌三保一，怎麼輸？”
分身爬起身，熟練勾上羅素的肩膀，並將墨鏡取下爲其戴上，而後身軀融入影子之中。
記憶傳回，羅素當即明悟，似笑非笑看着先知和設計師，兩人亦是回以笑容。
“這麼說來，機械城的戰況，你們兩個都看見了？”
“是的。”
先知和設計師連連點頭，機械城沒了，機器人也沒了，順便還看到了某人說話不算話。
“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肯把權限交出來，說明你們倆是聰明人，矩陣世界又剛好需要合適的管理員……”
“您安排就好了。”
先知和設計師繳械投降，一副任由羅素做主的架勢。
“權限分給尼奧，等到錫安的人類進來，矩陣世界開始改革吧。”羅素很想幹掉兩個老程序，但他知道這一點也不現實。
就如同錫安二十五萬人口離開地下，需要機器重建家園，矩陣內的人類也很難脫離其中，這是一個科技樹嚴重點歪的世界，不論是機器還是人類獲勝，結果都是如此。
尼奧：“……”
稀裡糊塗被拉去打了幾輪麻將，又稀裡糊塗獲得了矩陣權限，他到現在也沒理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尼奧，戰爭結束，我要回去睡覺了。”
羅素擡手止住想要說話的尼奧，幹掉所有機器人的時候，結界便消失無蹤，任務完成，他不想停留耽擱。
“還能再見嗎？”
“可以，儘量活長一點，下次我醒來，就該是滅絕人類文明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