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爸的眼神意味深長，看了杜飛一眼，沉默了幾秒道：“不錯，居功不傲，沒有翹尾巴。”
杜飛嘿嘿道：“這不都是跟您身邊言傳身教嘛~”
朱爸聽着這麼明顯的拍馬屁卻也習慣了，嘆口氣道：“小飛，你年紀小，太冒頭了不好，你能想明白這很好，關鍵是沒負氣，還能積極主動，要資源，要項目，繼續爲國家和人民服務，這就很好。”
杜飛這次沒做聲，因爲聽朱爸的口氣，馬上紀要說‘不過、但是’之類的花了。
果然，朱爸繼續道：“不過，你要插手飛機……你可能不太瞭解情況，現在三機部已經跟滬市合作在搞大飛機項目了。”
杜飛挑了挑眉：“您是說y-10？”
朱爸微微詫異：“你知道？”
以朱爸對杜飛的瞭解，杜飛非常知進退，一般來說，這種情況，絕不會主動到人家碗裡搶食吃。
既然現在提出來了，肯定另有原因。
大飛機項目是重點項目，各級相當重視。
杜飛點頭，直言不諱道：“去年就聽說了，這也不是啥秘密。不過，他們搞他們的，我搞我的，互不相干嘛~”
朱爸皺眉，這怎麼能互不相干呢？果家的資源有限，必須集中力量幹大事，就算這次發了一筆橫財，資金上稍微寬裕，人力也不允許。
家裡外頭就那幾個能搞飛機的科技人員，哪有富裕再分成兩個項目組。
杜飛解釋道：“爸，我要搞的跟他們那個不一樣，您說的y-10是噴氣式飛機，我要搞的是渦槳發動機飛機。”
朱爸雖然不是專業的，但聽取過y-10的立項報告，知道什麼是噴氣式，什麼是渦槳發動機。
朱爸沉聲道：“渦漿？我聽640所的陳教授說，現在飛機發展的大趨勢是噴氣式取代螺旋槳，回頭再搞螺旋槳，這是不是……”
杜飛不慌不忙道：“爸，您說的沒錯，大趨勢的確是噴氣式，但問題是我們能搞出來呀！打個比方您別不愛聽，咱都知道導彈打的越遠越好，爲啥咱的df-2射程還不到3000公里？這不是一個道理。”
朱爸眼神變得銳利：“你覺得他們搞不成？”
杜飛迎上如刀目光，毫不避讓，點頭道：“搞不成！大飛機跟汽車坦克不一樣，甚至跟導彈、蘑菇也不一樣，它是一個龐大複雜的系統工程，必須在所有門類都擁有水準以上的能力。這屋裡沒有外人，就咱們爺倆，我不說旁的，就噴氣發動機的葉片，我們的材料就跟不上。在那種高溫高壓環境下，人家的發動機能運行幾百小時，我們搞出一模一樣的，最多幾十個小時，就得更換葉片，這有什麼意義？還是您覺着在目前的環境下，美果或者速聯會把這種材料出口給我們？”
朱爸的表情愈發沉凝。
杜飛接着道：“至於成不成……如果舉全果之力，噴氣式大飛機是一定能飛起來的，但是投入使用……基本沒有可能。最主要的還是我剛纔說的，我們的基礎工業不過關，再就是市場問題，飛機搞出來誰坐？現在我們的老百姓基本不出門，出門坐火車就足夠了，指望他們坐飛機？出口，您覺着誰會買我們的飛機？”
朱爸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杜飛又道：“要我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搞什麼客機，既然叫運十，就搞運輸機，搞成了能直接提升部隊戰鬥力，還能找機會向外出口，證明了穩定性、安全性後，稍微改一改就是客機。”
朱爸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杜飛說的道理並不深奧，難道大家都不懂嗎？
但是有些事情，道理是道理，現實是現實。
就拿大飛機這件事來說，一開始壓根兒沒想搞，遠打算讓滬市的飛機制造廠研製殲-12戰鬥機。
誰知他們主動提出不搞戰鬥機，要搞大飛機，還喊出口號，讓我們的外教布長坐我們自己的飛機出國。
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法反對了。
朱爸道：“你是怎麼想的？”
杜飛點頭：“爸，您忘了，上回我在香江，從斯萊特家族手裡搞到了一套圖紙，是他們設計的布拉巴宗大型客機，雖然圖紙不全，但有完整的渦槳發動機設計圖，雖然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但對我們來說仍很先進，大可以拿來直接用。”
朱爸想起來，之前杜飛提過一嘴，但當時他也沒當回事，沒想到這時就用上了。
朱爸恍然大悟，難怪杜飛信心滿滿要搞大飛機，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大飛機固然很難，但其中最難得就在發動機，現在杜飛有現成的發動機圖紙，等於難度一下降低了一個等級。
原本朱爸並不太認同杜飛的想法，現在卻有點被他說動了。
沉聲道：“小飛，這件事非同小可。”
杜飛當然知道，也沒指望立即獲得答覆，他今天剛回來只是順便提到了這件事。
從朱爸那邊出來，杜飛看了看錶，乾脆去找朱婷。
這趟出去三個多月，着實有些想家了。
朱婷提前知道杜飛今天回來，兩人相見倒也沒有意外，直接從單位出來。
朱婷取了自行車，遞給杜飛讓他帶着自己，低聲說：“咱回自個家。”
杜飛哪還不明白，這是小別勝新婚，立即“哎”了一聲，鉚勁蹬着自行車一溜煙回了他倆住的樓房。
結婚後，他倆住在這兒的時間並不多，自從小正澤出聲，就回到大院去住了。
一進屋，裡邊明顯收拾過了，在回來之前朱婷準備過。
臥室裡的被褥牀單也都是新換的，都是剛曬過的能聞到一股陽光的味道。
杜飛也不客氣，這個時候必須當仁不讓……
直至眼瞅着託兒所放學了，杜飛問了一嘴是不是得接孩子。
卻被朱婷反客爲主，把他按到下面，含混道：“有咱媽呢，今兒晚上你跑不了。”
杜飛一聽，登時也來勁了：“看把你能的，等會兒可別哭鼻子求饒。”
朱婷不服氣：“誰先求饒誰是小狗！”
……
這一下直至精疲力盡，兩人才歇了。
朱婷頭髮溼漉漉，身上黏糊糊的，卻不願意動彈，躺在杜飛手臂上看着房薄，小聲道：“小飛，我想你了~”
杜飛歪頭，親她額頭一下：“我也想你，天天想。”
朱婷輕“嗯”了一聲，蛄蛹一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視線也從上面落到杜飛的側臉上，眼中毫不掩飾崇拜：“小飛，你真厲害！你知道嗎？這次我們在南亞的行動，在我們部裡都傳瘋了。”
說到這裡，朱婷流露出狡黠的笑，驕傲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嘴裡的幕後策劃人，最大的功臣，就是我愛人。”
杜飛能想象她在單位上班時，聽到同時提起這件事內心的暗爽。
“看把你美的。”杜飛拍她屁股一下。
朱婷渾不在意，嘿嘿笑道：“我當然美啦~現在誰比得上我？高中大學的同學，還是大院裡的姐妹，還是我爺們兒最靠得住。”
說完還嫌不夠，吧唧一下親了杜飛一口。
不怪朱婷這樣激動，這次杜飛的確露了大臉。
之前甭管杜飛做出多少成績，都不如這一次。
之前甭管杜飛做出多少成績，都不如這一次。
原先杜飛就是搞一搞錢。
毫無疑問，搞錢很重要，但到了一定層面，搞錢的終究是打輔助的。
真到關鍵時候，還得是縱橫捭闔、橫刀立馬。
這回杜飛除了搞錢，更難得的是庖丁解牛，硬是把南亞次大陸切了！
南方四個土邦恢復成王國，原本如同尖刀頂着我們肚子的東北邦，直接被單北吞併了。
這一下，原本有爭議的地區也就回歸正常，所有問題都不復存在了。
這是什麼概念！
說到這裡，朱婷又不禁感覺心裡一陣燥熱，八爪魚似得盤上去。
……
第二天，朱婷直接請了假。
杜飛卻不能在家歇着。
離開這三個月，消防器材公司積累了不少事情必須處理，況且這次回來他準備開大飛機的項目。
這個不是小事，就算上面同意，願意配合調撥人力物力，杜飛這裡也得接得住才行。
一早上來到單位，一進門就看到了周曉白和羅芸。
這倆姑娘正提着暖壺打開水，看見杜飛立即詫異的叫道：“經理，您回來啦！”
杜飛笑呵呵應了一聲，不由得想起了鍾越民。
許多事情已經徹底變了，周曉白和鍾越民終究再無交集。
如今鍾越民已經成了黎援朝的心腹愛將，在單國那邊娶了媳婦，孩子都有了。
周曉白還一臉天真爛漫。
恰在這時，於嘉嘉從辦公室出來，也看到了杜飛，眼中閃過複雜，連忙打招呼。
杜飛笑呵呵應了一聲。
之前他跟於嘉嘉談過，讓她自己做選擇。
可以去南洋，消防器材公司會在南洋設一個辦事處，王玉芬也會放在辦事處一起去沙撈越王國。
懷了孩子在那邊也方便一些。
不過於嘉嘉最終還是選擇留了下來，有些時候杜飛真搞不明白她怎麼想的。
按道理，如今陳方石在沙撈越王國名義上是僅次於朱麗的二號人物。
於嘉嘉過去，立即搖身一變，成爲頂級名媛。
但她就是放不下這裡，彷彿有什麼執念。
甚至這次，王玉芬一家子，連同她父母，都過去了。
之前杜飛答應，給王玉芬一個孩子，再加上王小東在南洋發展的不錯，這次乾脆一家子都去了。
因爲怕月份大了顯懷，王玉芬八月初就走了。
當時杜飛剛到印杜，在卡拉拉邦搞帕德瑪納神廟，具體的都是讓周鵬幫着辦的。
如今王玉芬已經三個多月了，在古晉安穩住下。
因爲王玉芬跟於嘉嘉的關係，來到古晉之後王家很快跟陳方石走到一起。
他們算是各取所需。
陳方石名爲首相，但畢竟根基太弱，面對朱麗這個女王處於明顯的劣勢。
雖然陳方石跟朱家的關係不一般，但正治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
成爲王國首相的陳方石，註定不能跟朱家太和睦了，否則你們一個女王一個首相，相當於一個總經理，一個董事長，關係太好了，你讓杜飛這個實際的大股東怎麼想？
所以，當王玉芬帶着杜飛的種來到南洋，天然就成了陳方石的盟友。
王家有人，不說王小東，當初王老爺子留下那麼多徒子徒孫，裡邊有不少人才，來到部隊裡，稍微一打磨，就有冒頭兒的。
原本到了這裡，這些人沒必要再跟着王家，但有了王玉芬，情況又變了。
再加上王陳兩家靠攏，自然形成了一個新的利益集團。
對於這個，朱麗直接視而不見。
她早就不是正治小白，王陳兩家形成利益集團，對她算不上威脅。
因爲她跟杜飛本來就是一體的，而且朱家的龐大也不是陳方石跟王家聯合起來就能撼動的。
王陳合流，對於整個王國未必不是好事。
尤其對於中下層，等於多了一條上升通道，看起來好像是兩個派系，其實到了上層，人家是一家子。
打過招呼，杜飛往裡邊走，周曉白和羅雲沒動，於嘉嘉猶豫一下跟上去。
杜飛瞅了一眼，直接到屋裡才問她還有什麼事？
杜飛的辦公室平時有人打掃，並沒有多少灰塵。
杜飛一邊問一遍拾掇。
於嘉嘉有些侷促，偷眼往外看了一下，低聲道：“經理，玉芬姐臨走時給您留了一點東西，您看啥時候過去拿一下？”
當初那個院子是周鵬金屋藏嬌的地方，後來周鵬去了香江，院子給了杜飛。
之後一直王玉芬住着，後來於嘉嘉、慈心、丁思甜一度一起住過。
如今王玉芬走了，院裡只剩下於嘉嘉和小葡萄了。
杜飛應了一聲：“行，我回頭有時間過去。”
於嘉嘉期期艾艾的，似乎有話還沒說完，卻在這時外邊傳來腳步聲，隨之沈佳寧就從外邊進來。
看到於嘉嘉，笑呵呵道：“小於在吶~”
於嘉嘉忙說一聲“沈書記好”，又跟杜飛道：“經理，那沒別的事兒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杜飛應了一聲，招呼沈佳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