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愣住了,隨即臉慢慢漲紅,她心下何嘗沒有後悔,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再後悔又能有什麼用!
她再開口說話,站了片刻才道:“是我糊塗了,告辭。”
直到她離開戰衾院,楚梓芸還是一句話都不曾說。
習秋有些不解道:“姑娘,你不是已經讓世子幫忙了嗎?爲何不告訴她?”
楚梓芸笑道:“因爲我還不信秦氏,再說我若是這次還答應了她,她定然覺得我心善,到時候等到她入牢獄之前,定然又會跑來求我,讓我照看着點楚梓嬌,我可不想給自己日後惹下這麼大的麻煩,且讓朗漠清去查這事,只是順便。”
有些事,朗漠清雖不曾全部告訴她,但最近這段日子,不僅朗漠清讓她不要出門,就連景王也說過這話,可想而知,京城怕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且還與太子有關,所以她想,東宮那邊已經有了朗漠清的人。
楚梓嬌的事情還沒多少眉目,便到了故去太上皇的壽辰,那一日上午,文帝便陪着太后出宮,前往國龍寺,伴駕的有太子和景王。
用過午飯,朗漠清道:“丫頭,我要離開一趟,大概明日便會回來。”
楚梓芸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只叮囑道:“小心些。”
朗漠清‘嗯’了聲,將臉側了過來,楚梓芸眨了眨眼,“做什麼?”
朗漠清道:“今晚沒有你陪我睡,所以在我離開前,你至少得親我一下吧。”
楚梓芸擡手挖了挖耳朵,只當自己不曾聽見這話。
下一刻,下巴便被一隻手握住了,隨即陰影籠罩下來,脣被親住了。
楚梓芸:“……”她臉微紅,這個流氓,屋內還有丫鬟站着呢。
爲故去的太上皇祈福,每回太后都會在國龍寺住上七日,文帝太子等人則只會住上一日,畢竟朝政繁忙,不能再外多做停留。
翌日,文帝太子等人從國龍寺啓程回京,因國龍寺建在一座山上,所以上下山雖可用馬車,但行駛速度卻是慢了下來。
行了沒多久,只聽‘叮’的一聲響,下一刻直聽外面有人高聲喊道:“有刺客,注意保護皇上,注意保護皇上。”說話間,馬車已開始晃動。
文帝臉色立時沉了下來,立時伸手扶住車壁,此刻,馬車內除卻他外,還有太子也與他在同一輛馬車上。
太子立時道:“父皇,您在馬車裡待着,兒臣出去看看。”
文帝點了點頭,臉色凝重,叮囑道:“小心些。”
太子齊璽澤道:“父皇放下。”
說話間,馬車已停了下來,外面已聽到刀劍相交的聲音。
太子齊璽澤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外面已有不少人被箭射中,死傷一片。
文帝依舊在馬車裡待着,下一刻,一根箭射進了馬車裡,牢牢的釘在了車壁上,箭尾還在輕顫。
文帝瞳孔猛地一縮,這根箭幾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兒過去的,若是再危險一點,輕則受傷,重則人直接就死了。
他再也待不下去,壓低身子,擡手掀開車簾準備出去,與其坐在車裡坐以待斃,不如出去搏一搏,他年少時也曾習武,人雖已至中年,殺幾個人卻不在話下。
手剛要觸碰到車簾,一隻手忽然拍在了他肩膀上,他的心猛地重重一跳,人不曾轉過頭,只開口問道:“你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在下奉朗世子之命,前來營救皇上,請皇上先換上屬下帶來的這套衣服,再隨屬下離開。”
聲音低沉,不帶半點情緒。
文帝這才鬆了口氣,轉過身的時候發現身子竟然有點軟,他看到了開口說話、容貌俊秀的男人,這個男人確實是跟在朗漠清身邊的。
男人手上捧着一套外面侍衛所穿的衣服,他將身上的錦袍脫下,快速將衣服換好。
朗白雙手落於他的雙肩上,“得罪了。”下一刻,便帶着他出了馬車。
外面廝殺得正厲害,由於兩廂人馬已經廝殺在了一起,所以箭倒是少了。
朗白帶着文帝從馬車內出來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殘影,所以根本不曾有人注意到。
朗白剛準備將文帝往樹林裡帶,文帝忽然道:“你家主子爲何會在這裡?”眼裡已帶上了警惕,身子也隨之繃緊。
朗白沒有看他,只淡淡道:“此事待見到主子,主子自然會向您解釋,不過請您放心,主子一家皆是忠臣,要害你的可不是我家主子。”
文帝心下雖還存着些疑慮,但到底消了一大半,但卻不是完全因爲朗白方纔的話,而是因爲,戰國侯府若真起了造反的心思,想必不許等到現在,也不需用這等法子,想到這,文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笑容帶着點苦澀和嘲諷之意。
很快,朗白便將文帝帶到了安全之處,山路旁邊盡是比人還高的叢林,此刻,他們所住之地正巧能清晰的看到下方廝殺的情景。
文帝見那些黑衣蒙面刺客幾次差點刺中太子,心下大急,忍不住道:“既然你也說了,你家主子在這裡,爲何不出來將太子等人也救了,若是他再不出來,太子等人今日都逃不過一死。”
很顯然,下面已是那些刺客佔了上風。
朗白道:“主子讓屬下告訴您,只要有人發現您從馬車裡消失了,他們自然會離開,太子殿下不會受傷。”
文帝根本不信朗白的話,卻也抓住了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下面有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太子,一個是景王,可爲何朗白只說了太子不會有事。
他的目光這才落到不遠處的景王身上,發現此刻他似是已經受了傷,白色的錦袍上此刻全是血,文帝皺起眉來,臉上現出擔憂之色,只希望那些血是那些刺客的。
又過了片刻,終於有刺客跳進了馬車內,很快,那刺客便出來了,他將手放到嘴邊,發出一聲尖銳的哨聲。
又過了沒多久,所有的刺客全都離開了,只剩下一地的屍體和腥臭的鮮血。
太子齊璽澤並不曾受傷,他不敢耽擱,滿臉焦急的往文帝所在的馬
車那邊走去,一把掀開車簾,在見到馬車裡空無一人後,有一瞬間,他的面容變得極其陰沉,不過一瞬便又恢復了焦急,“父皇呢?父皇人去哪裡了?”
說到這,他轉身看向圍住馬車的幾個侍衛,怒聲道:“人呢?不是讓你們好好保護父皇的嗎?現在你倒是與我說說他人到底去哪兒了!”
幾個侍衛滿臉愕然,趕緊上前來查看,當他們看到空無一人的馬車時,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隨即齊齊跪下,“這……這,太子殿下,屬下真的不曾看到皇上有出來過。”
太子怒聲道:“你們說說,要你們還有何用,還不趕緊起來給我去找。”
侍衛們立時起身開始到處找。
景王齊璽墨確實受了傷,傷了三四處,兩處在胳膊上,一處在腿上,還有一處在腹部,腹部的傷口最疼,估計是傷的最重的一處,不過都不算太重,死不了人。
他站在不遠處欣賞了會兒太子臉上的神情變化,這才走上前來,沉着臉道:“太子殿下,無緣無故的,父皇人怎麼會不見?”
太子齊璽澤直接回了句,“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語氣極不好。
他皺着眉看了齊璽墨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腹部,“你受傷了?”
齊璽墨皺着眉頭‘嗯’了聲,“不過好在傷的不重。”
齊璽澤眉皺得更厲害了,“回去後讓宮裡的太醫給你看看。”
齊璽墨點了點頭。
一時間,二人再無話可說。
很快,四散開去尋找文帝的侍衛便都回來了,領頭的幾個侍衛均搖了搖頭,“回太子殿下,不曾尋到皇上。”
太子齊璽澤臉上神情越發暴躁,“先回宮,留幾個人下來清掃一下這裡,皇上失蹤的事先瞞着,只說父皇還留在國龍寺陪着太后,私下裡我會安排裡尋父皇。”他的目光陰沉沉的掃過在場所有人,“若是被我知曉今日有誰將這事說出去,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在場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屬下知曉。”
太子齊璽澤冷哼一聲,甩袖上了馬車。
待他上了馬車,其中一個侍衛才扶着齊璽墨也上了馬車。
待這裡只剩下留下來清掃屍體,收拾路面的幾個侍衛後,朗白才道:“皇上,咱們也走吧。”
文帝點了點頭,腦子裡亂的厲害。
太子說的話清清楚楚傳到了他耳裡,回京後不能讓人知曉他失蹤的消息,他能理解,畢竟皇上突然失蹤,不僅會引起朝廷上下的恐慌,就連百姓也會跟着慌亂起來。
但,一般來說,在他失蹤後,安排不讓別人知曉不是應該放在最後嗎?放在一開頭的不應該是查出來刺殺的這批刺客究竟是誰嗎?但從頭至尾,他的好兒子都不曾說,這意味着什麼?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太子齊璽澤陰沉着臉坐在馬車內,過得片刻,突然伸手狠狠捶了捶放在馬車內的矮桌子,無論父皇是死是活都比現在人突然沒了要好?到了現下,他究竟該怎麼做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