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山王增新兵五十萬？？
朝堂之上，衆人聞言臉色有些沉凝。
永州的銀甲軍本就有八十萬，再加上這五十萬新兵，共一百三十萬兵力。
永山王想要幹什麼？
女帝臉色不變，但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之色。
兵力過百萬，永山王的確違背大周太祖定下的祖訓。
“南疆妖族，蠢蠢欲動，永山王增兵百萬，也不過是爲防止妖族大軍突襲大周疆土，秦老莫要疑神疑鬼，挑撥朕與六皇叔之間關係。”
“陛下，老臣絕非……！”
“好了，此事暫且翻過，還有其他事麼？”
女帝打斷秦忠的話，鳳眸掃向衆人，繼續說道：“若無他事，那就退朝吧。”
聞言，衆人躬身行禮。
直到女帝帶着人徹底離開。
秦忠才擡起頭，一張老臉有些凝重。
按說女帝巴不得永山王從這世上消失纔對啊，爲什麼他三番兩次議論此事，女帝卻處處維護永山王呢？
還是說女帝另有目的？
走出太極殿，只見大紅柱子旁邊，曹大純輕咳一聲。
秦忠沉眉看去，然後緩步走過：“曹公找老夫有事？”
“咱家見過忠勇侯。”
曹大純說話慢吞吞的，臉上帶着一抹譏諷笑容。
秦忠自是能聽出來，瞥曹大純一眼，又看了看緩緩離開太極殿的文武羣臣，冷聲道：“曹公有什麼話，就直言吧。”
“咱家身體一直不適，很久沒與忠勇侯一起喝喝茶，今日稍微舒服一些，想請忠勇侯去承宣司坐一坐。”
曹大純慢吞的說着話。
秦忠沉眉片刻道：“那就去承宣司坐一坐，順便嘗一嘗曹公珍藏的玉觀音。”
曹大純慢吞道：“忠勇侯，請吧！”
寇世澤走出太極殿，看着秦忠與曹大純一起離開，他冷哼一聲朝着永樂宮而去。
除了太極殿，女帝就在永樂宮正殿辦公。
永樂宮。
寇世澤見到女帝時，躬身行禮：“老臣寇世澤參見陛下。”
女帝瞥一眼滿臉憔悴的寇世澤，冷聲道：“剛在朝堂之上，朕問話，你怎麼不吭聲？”
“回陛下，朝堂之上議論是國事，老臣找陛下是想說一些私事。”
寇世澤說話之時，有意無意掃一旁的陸寧一眼。
“私事？”
女帝鳳眸微閃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寇世澤點頭道：“陛下，是這樣的，老臣兒子寇威之死，兇手到現在還逍遙法外，爲此夫人臥病月餘。”
“加上老臣被刺殺之事，如今夫人已是精神恍惚，急需要救治。”
“老臣想辭去兵部右侍郎的職務，帶着夫人前往北冥仙派，拜訪醫仙前輩，求醫治病救人。”
女帝、陸寧等人有些意外。
寇世澤竟然主動請辭兵部右侍郎的身份，雖說一直被裴同壓着，但也是實權職務，掌控着京週三萬駐守軍，說請辭就請辭嗎？
女帝並沒有一口答應寇世澤，而是問道：“鎮魔司還沒有追查到兇手？”
寇世澤狠狠地握起拳頭道：“陛下，老臣要參奏鎮魔司司正顧風棠，他身在其位不作爲，否則早就追查到兇手。”
女帝暗自點頭：“朕剛登位，顧司正也是忙前忙後，可能是無暇顧及。再說這個案件，不還有京周府在追查嗎？”
京周府？
寇世澤心裡冷笑一聲，鎮魔司都追查不到，一個京周府就更無頭緒。
“老臣心意已決，還望陛下能恩准。”寇世澤請辭之心堅決。
他心裡很清楚，作爲兵部右侍郎，一直被裴同壓着，雖然管控有三萬兵力，但根本沒有權力調動。
他能調動的只有三千人。
三千人難以成事。
且坐在右侍郎這個位置上，還天天被人謹防着，太難受了。
不如主動請辭，還能保留一個武安侯身份。
漸漸地也就能淡出文武羣臣的視線。
如此，他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陸寧眸子微閃，寇世澤是想明哲保身，還是另有目的呢？
女帝沉吟良久道：“朕暫且答應你，去吏部登記後，做個交接，今後不用再上朝了。”
“老臣叩謝隆恩！”
寇世澤連忙躬身一拜，然後轉身離開永樂宮。
“你們說，他爲什麼請辭？”
直到寇世澤遠離永樂宮，女帝才緩緩開口問道。
“明哲保身。”
“可能是不想輔佐陛下吧。”
“一定是鬥不贏秦忠，不想與其同朝爲官。”
白雪、白薇、裴天悲三人分別說道。
女帝看向陸寧道：“長安，伱說呢。”
陸寧沉吟下道：“可能是想淡化衆人的視線。”
女帝聽後，笑了笑沒說什麼。
……
承宣司。
秦忠一連喝了三杯茶，愣是沒見曹大純說一句話。
“曹公，這茶都快沒味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秦忠沉眉盯着曹大純。
曹大純輕咳一聲後，慢吞吞說道：“自從被新帝封爲忠勇侯，秦閣老這耐心也沒了。”
秦忠老眼一閃：“不是老夫沒耐心，而是事務繁忙，得趕緊去辦，否則陛下怪罪下來，老夫擔待不起啊！”
“忠勇侯一口一個陛下，不知道心裡是否也如此想？”曹大純慢吞道。
秦忠眉頭一沉：“曹公這話是何意？”
曹大純輕咳道：“你心裡既有陛下，那就應該竭力參奏永山王，你一人之力不夠，那就帶動羣臣集體參奏，讓陛下必須重視起來。”
“否則等永山王厲兵秣馬結束，踏破京周，到時候最先殺的瞥怕是你秦閣老。”
秦忠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意，之前曹大純是全力支持永山王的人，沒想短短月餘，人就變了。
老太監果然是靠不住。
“有勞曹公提醒，陛下英明神武，心中自有決斷。”
說着，秦忠站了起來，沉聲道：“若曹公無其他事，老夫就告辭了。”
“咳咳……！”
曹大純輕咳一聲，慢吞道：“咱家想要養一株沙月夜花，聽說閣老種植的有，可否割愛讓給咱家一株呢。”
秦忠一聽老眼微凝，接着搖頭：
“什麼沙月夜花，老夫聽不懂，也不曾種植過。”
曹大純慢吞吞說道：
“閣老是糊塗了吧，八年前，你親口告訴咱家，沙羅王國使臣給你進獻三株罕見的沙月夜花，就在你府邸的花卉中，怎麼？還得咱家提醒你一聲？”
秦忠冷笑一聲搖頭道：“曹公人老，記性是真好，八年前的花，早已凋零死去。”
“曹公想要，正巧沙羅王國的公主就在鴻臚寺中住着，可派人去索要一株。”
“老夫公務繁忙，茶就不喝了，告辭！”
說着，秦忠大步朝着承宣司外走去。
曹大純緩緩起身，盯着秦忠背影，輕咳數聲。
不多時，一道身影緩緩從承宣司內殿走出來，正是司正顧風棠。
顧風棠也盯着秦忠離開的背影，直到後者徹底消失，他纔看向曹大純笑道：“有勞曹公。”
曹大純也笑道：“司正大人客氣，不知道這沙月夜花是什麼東西，讓司正大人如此在意？”
顧風棠微笑道：“是一朵只會開在月夜的奇花，聽說月開日敗，花開一夜，可與皓月爭輝，芳華無盡，甚爲神奇。”
曹大純點頭，驚奇道：“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花。”
“八年前，咱家聽秦忠提過一次，當時沒在意，早知如此神奇，應該去瞧一眼的。”
顧風棠沒再接話，輕笑一聲後，對着曹大純一抱拳快步走出承宣司。
曹大純走到殿門口，然後看着顧風棠如風般迅速遠去。
……
武安侯府。
寇世澤在吏部登記交接之後，回到府邸就命人趕緊準備，打算即日啓程，前往北冥仙派求醫。
季姓老者和衛影沒想到寇世澤真辭去兵部右侍郎，就算僅能調動三千人馬，在這京周皇城內，也令得文武羣臣和很是忌憚。
如今沒了這三品官身，只有一個‘武安侯’的空身份，誰還會在意？
“別嘆氣了！”
寇世澤冷聲道：“一個三品右侍郎而已，不要也罷，沒有這官身，也就沒有人會在意本侯。”
“淡出人們的視線，本侯纔好有所作爲。”
聞言，季姓老者和衛影暗自點頭。
“趕緊去準備，先離開京周。”寇世澤擺手說道。
無官身在，想去哪兒就不用跟人稟報，可以說走就走。
衛影點頭，道：“侯爺，屬下在關山等了三天三夜，一直沒見到老瘋子，不知道是不是人出事了。”
寇世澤眸子微閃：“老瘋子是戰力地字榜上排名第十的人物，這世上能殺他的，只有天字榜上的人。”
“若無深仇大恨，天字榜上的人，也不會輕易出手去殺老瘋子。”
“或許是老瘋子有其他事吧。”
衛影點點頭，然後躬身離開。
季姓老者老眉一沉道：“侯爺，還對陸家出手麼？”
寇世澤眼中閃過冷色：“單憑你，根本奈何不得蘭雲惠，還是暫時消停一下，先去北冥仙派走一趟。”
他夫人病的嚴重，請御醫診斷救治都沒有好轉跡象，如此下去，能不能捱過這個冬天都不知道。
季姓老者轉身去準備。
剛過午時，一輛豪華馬車以及隨從十數人，從武安侯府後門離開，朝着城北門而去。
消息很快就傳到女帝耳中。
女帝盯着正殿之外，嘴角輕揚：“北莽應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吧。”
寇世澤離開京周，最想殺他的人，便是北莽。
畢竟當年雲鹿戰役，寇世澤坑殺北莽十萬鐵浮屠，就算過去四十年，北莽仍不忘仇恨，誓死都要殺寇世澤爲十萬鐵浮屠報仇。
陸寧湊到女帝耳邊低聲道：“陛下，要除掉他嗎？”
女帝搖頭：“寇世澤敢出京周，必然是盤算好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你去追殺他，只會落入他的圈套。”
心裡補了一句：讓北莽去對付就行了。
“陪朕下象棋。”女帝轉身說道。
陸寧回頭盯着她背影，片刻快步跟上。
翌日。
冬月二十七。
女帝在承天殿召見西域五國使臣，秦忠等文武百官陪同。
沙羅王國的公主絲巾遮面，淺藍色的眼眸很漂亮，至於語言與大周皇朝一樣，陸寧能聽懂。
沙羅公主名叫羅月娜。
她先是拜見女帝，對女帝一番讚美，然後是對明武帝的駕崩深感惋惜，最後獻上從沙羅王國帶來的紫珊瑚樹、硨磲等一些稀奇東西。
隨後是摩雲王國的王子，身穿金衣，頭上扎着許多辮子，這一點與北莽世子有點像，名叫莫珩。
火陀王國的王子，身穿一件火紅色衣袍，神色倨傲，自從走進承天殿，都沒怎麼正眼瞧女帝，拜見時也簡單兩句話。
星狼王國的王子更過分，囂張無比：“大周皇朝沒有皇子麼？竟然讓一個公主來當帝王，看來真是日漸衰落了。”
聞言，文武羣臣露出怒容，紛紛斥責星狼王子太過囂張。
星狼王子毫不在意，如狼般的眼眸環視衆人：“本王子有說錯麼？請問一個公主來當帝王，百年之後，如何讓大周皇朝延續下去？”
“是傳給她的兒子，還是傳給皇族中其他人？”
衆人被懟的啞口無語。
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他們早都想過，只是沒敢開口而已。
秦忠看女帝一眼後，沉聲道：“此乃大周國事，還輪不到星狼王子關心，星狼王子應該關心一下，星狼王國如何能阻擋住蠻族人侵略，這纔是正事。”
星狼王子被秦忠說的臉色一沉，繼而轉移了話題。
他沒有讚美女帝，但代表星狼王國對駕崩的明武帝深表惋惜，一代英明神武的帝王，竟然悄悄離開了。
最後一國是西域諸國中最難攻打的烈火王國。
烈火王國沒有王子、公主前來，是一個年輕的使臣，看着三十多歲年紀，給人一種很溫和的感覺。
見星狼王子坐下，他慌忙起身，對女帝一番讚美後，也代表烈火王國對明武帝的駕崩深感惋惜，最後送上從烈火王國帶來的奇珍異寶。
午宴就設在承天殿中，歌舞載酒，氣氛還算可以。
唯有星狼王子傲視文武羣臣，一臉不屑之意。
酒至半酣時。
星狼王子放下金樽，擡眉瞥上方女帝一眼，沉聲道：“大周的女帝，這歌舞有什麼看頭，大周以武開國，本王子坐下有一武夫，一直想要見識大周武道強者的實力。”
“此次正巧隨着本王子前來京周，何不讓本王子開開眼，以武助興呢。”
聲音落下，只聽‘咚’一聲重響。
從大殿門口傳來。
衆人尋着沉重的聲音看去，臉色不由微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