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嘆一口氣。
楚雄露出笑容：“這個主意不錯，我決定採納了，既然成了大宗師府，那就不必再徵調那夜明司的大宗師了。”
楚靈搖搖頭。
楚雄道：“這還滿意？”
“父皇，這一次你讓大家失望了。”楚靈搖頭道：“此舉開了一個壞頭。”
楚雄道：“嫌我強取豪奪？”
楚靈點點頭：“你這是破壞了規矩，往後怕是要有麻煩了。”
楚雄皺眉：“什麼麻煩？”
“青蘿肯定會找麻煩的。”楚靈道：“是父皇你先破壞了規矩，就不能怨青蘿報復了。”
“她好大的膽子！”楚雄哼道：“就不怕他父親一直升不了官？”
楚靈笑道：“她原本也沒指望他父親升官，再者說，她也知道他父親也不適合身居高位，還不知道會摔得多慘吶。”
楚雄道：“那我非要將他提上來！”
楚靈嗔道：“父皇，你怎能拿官職開玩笑！”
楚雄搖頭道：“這件事看似是我強奪星南峰的大宗師，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
楚靈不解的看着他。
楚雄緩緩道：“這一次是夜明司的大宗師，下一次呢，會不會還有更多的大宗師加入星南峰？”
楚靈沉吟着點點頭。
星南峰是特殊的，對武林高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沒有哪一個能禁得住這誘惑，有機會的話都會投入星南峰的懷抱。
楚雄哼道：“我如果不加以限制，星南峰的大宗師會越來越多，直至達到驚人的數量，到那個時候，我說什麼也不管用了。”
楚靈道：“父皇你說話還是管用的。”
“這只是錯覺而已。”楚雄哼道：“他看似步步相讓，其實是寸步不讓，瞧瞧我哪一次佔便宜了！”
楚靈歪頭想了想。
最終覺得楚雄的話沒錯。
看似法空都是處於弱勢防禦，逼不得已的抗爭，其實到頭來，他是一點兒沒吃虧的，反而不斷得好處。
楚雄道：“你呀……，別被他騙啦。”
楚靈抿嘴笑道：“父皇放心吧，不過父皇既然知道他狡詐，爲何還要落入他陷阱呢，非要步步進逼？”
雖然法空是沒吃虧，可也是憑他高超的手段與智慧，換了一個人，早就被父皇吃得死死的。
所以父皇這話也不能全信，他只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
而站在中間去看，事實並非如此。
每一次主動進攻的都是父皇，被動防禦的都是法空，不能因爲法空防禦得漂亮便認爲法空理虧。
這便與事實及公正相悖了。
楚雄哼道：“我若不主動進攻，早就被他吃得死死的，總之，需得不斷的滅一滅他的威風才行。”
楚靈輕輕搖頭：“這又何必呢，伱們若能好好合作，對大乾最好不過。”
楚雄道：“大乾是好，可到時候是誰的江山就不好說了！”
楚靈笑着搖頭道：“這便是父皇你最大的誤會，他想要的只是弘揚佛法而不是皇帝之位。”
“弘揚佛法，看似無害，其實呢？”楚雄哼道：“佛法大昌之後，人人信佛，那你說他們最信誰？”
“……他唄。”楚靈道。
當世第一神僧之名，法空是受之無愧的。
楚雄哼道：“到時候，誰說得算？”
楚靈蹙起黛眉：“他不會亂來。”
“把希望寄於他的一念之間？”楚雄道：“靈兒，你覺得這妥當嗎？”
“……不妥。”楚靈緩緩說道。
楚雄哼道：“這便是矛盾所在，無法化解，我只要在位一天，就容不得佛法大昌，容不得一家獨大！”
楚靈看看他，輕輕點頭。
這確實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彼此是有根本衝突的，自己與青蘿都沒辦法勸阻，自己能做得很有限。
——
第二天清晨時分，楚靈沒吃飯便到了星南峰。
一踏入星南峰，頓時渾身輕飄飄如羽毛，彷彿有無形的力量託着她，輕盈的來到了徐青蘿的精舍。
周雨與周陽還沒過來。
徐青蘿正在練劍，看到她過來，住手把長劍歸鞘，兩人一起來到旁邊的石桌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徐青蘿笑道：“怎麼樣，皇上採納了嗎？”
楚靈輕輕點頭。
先前的那一番話，是他們四人商量出來的套路，先要說針對的辦法，然後再提出解決的辦法。
先威逼，再利誘，順序不能弄錯，否則很難勸服楚雄。
徐青蘿露出笑容：“謝天謝地。”
楚靈嘆一口氣。
徐青蘿看她神情，笑道：“不是解決了麼？愁眉苦臉做甚！”
楚靈嘆氣搖頭。
徐青蘿道：“還有麻煩？”
“他們兩個不會罷手，還會繼續鬥下去的，”楚靈無奈的道：“我夾在其中，最是倒黴。”
徐青蘿道：“鬥一局又一局，便如下棋一樣，不是挺有趣的嗎？”
楚靈白她一眼。
徐青蘿笑道：“生命不止，鬥爭不息，這是師父常說的話，不要指望着天下真正太平無事，不要指望着周圍一切順遂，始終是有麻煩在的。”
楚靈將楚雄的話說了一遍。
徐青蘿道：“這其實也沒什麼的。”
楚靈瞪大明眸，不明白她話的意思。
徐青蘿笑道：“皇上不讓師父在大乾弘揚佛法，那便去大永唄，大永的佛法昌盛，遠勝大乾與大雲。”
她笑道：“更何況還有大雲。”
“他們畢竟不一樣。”楚靈搖頭：“怎麼可能真正崇信大乾的神僧，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神僧。”
大永有國師在，有大妙蓮寺，甚至還有元德和尚，百姓們最信的還是他們，而不是法空。
大雲更別說，堅信的是武功，還有其他神秘的力量，對佛法是半信半疑的，法空展露了神通也是一樣。
佛法是厲害，可自己所信的照樣很厲害，這是大雲大多數百姓的想法。
徐青蘿道：“皇上是厲害，可民心民意是很難操縱的，到時候，越是壓制，越是熾烈。”
“就怕他們到時候真翻臉。”楚靈嘆息。
法空與父皇現在鬥來鬥去只是小打小鬧，並沒有撕破臉。
可如果整個大乾的百姓都崇信佛法，崇信法空，父皇就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了，一定會翻臉，想方設法除掉法空的。
徐青蘿道：“我昨晚聽師父說，他準備要辭去金剛寺外院的住持之位了。”
“嗯——？”楚靈大驚失色。
“什麼？！”周陽與周雨恰好過來，聽到這話，吃驚的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