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岑，別告訴我你喜歡上她了。”
他口吻略帶輕嘲，眼底卻充斥着熾烈的焰火。
顧夕岑沉默了。
他的反應，讓顧忘川臉上的笑，一點點凝結。他二話不說，幾步過去，揮起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這麼多年來，他亦兄亦父，從來都沒有動過弟弟一根指頭，但此刻他卻剋制不住胸口的滔天翻滾！這一拳，下手又重又狠，似乎，想要讓他清醒一點！
顧夕岑的頭側在一邊，嘴脣被咬破了，嘴裡嚐到了血腥味，他僅是用手背輕輕拭去。
顧忘川整個人都快要被怒意給貫穿了，除了氣，依稀有種被最親的人背叛的痛！喜歡上她的，爲什麼要是他的弟弟？！
誰都行，唯獨夕岑不可以！
他不許！！
顧夕岑站直了身子，直視他大哥，平淡的，好像在敘述一個事實，“如果這種很想保護她的心就是喜歡的話，那就是喜歡上了。”
餓了就會想要吃飯，困了就會想要睡覺，這是本能。而想要保護她的念頭，每天都會增強，看不得她受欺負，見不得她委曲的蹲在牆角的樣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記不清了，只知道，這是跟本能一樣存在的事。
顧忘川咬緊牙，逐字逐句，幾乎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林悅爾是你大嫂！”
“我記得。”顧夕岑垂下眼眸，輕聲說，“所以，我什麼都不會做，只會保護她和孩子。”
就因爲，她是他大嫂。
顧忘川捏緊拳頭，傷口又迸了開，血順着指節淌下，他全然不顧，瞪大的眼眸裡，竄起的火焰足以燎原。
“你保護她？”他驟然冷笑，“那個女人也配嗎？你忘了她是誰的女兒？你忘了媽這麼多年受的苦了？你保護她，你憑什麼要保護她？！”
“我沒忘，”顧夕岑半垂着頭，額前的發，擋住眼簾，聲音微沉着，“成爲誰的女兒，不是她的錯，就像我，沒辦法拒絕做爸的孩子一樣。”
顧忘川誇張的大笑一聲，“哈！這個家破碎成這樣，你倒還真是能體諒啊！不過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和她在一起！就算只是一個我不要的女人，她也不可以！她不配！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轉身，踩着憤怒的步伐上了樓。
顧夕岑抿了抿脣，脣上一滴鮮豔的血珠，順着脣角滑落。
順勢坐在樓梯上，垂落的眸盡是複雜……
顧忘川用力推開林悅爾的實驗室房門，看到滿屋子都是她的物品，他突然抓起椅子，砸向了她的實驗桌，接着是電腦，捧起來就砸到地板上！還嫌不解氣似的，他又一把推開陽臺的窗戶，看到養在那裡的依蘭花，全部都用腳踢翻。
直到整間屋子變得一片狼籍，他才站定，喘着粗氣，睨緊了雙眼。
林悅爾！
林悅爾！！
林悅爾！！！
他一遍遍在心裡吼着這個讓他恨，讓他氣，讓他時常失控的名字！只要遇到她，什麼冷靜，都成了他媽的笑話！
他變得……變得連自己都快要陌生了。
林悅爾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花姨就給她辦了出院手續。顧長天本來打過電話說要來親自接她的，結果，來的人卻是顧夕岑。
看到他左臉明顯的青紫，林悅爾連忙問，“夕岑，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他淡淡迴應。
林悅爾心裡倏地一咯噔，“是……顧忘川打的嗎？”
他擡起眸，輕輕一笑，“上車吧。”
這時，花姨走過來，他接過花姨手裡拎的東西，放回到車裡，花姨則扶着林悅爾上了車，“大少奶奶，小心點啊。”
林悅爾望着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顧夕岑上了車，慢慢發動車子，很平穩的開離醫院。在回去的路上，除了花姨偶爾會叮囑這叮囑那，兩人竟沒再交流過一句話。
林悅爾明白，她給顧忘川和顧夕岑兩兄弟之間，造成了間隙。雖然她也是萬般無奈，可這畢竟是事實，只怕有些間隙，是無法彌補的了。
顧夕岑眉宇間始終覆着抹複雜，偶爾，會從車鏡中望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車子開進清蓮小區，停在了門口。
“二少爺，你照顧下大少奶奶。”花姨先下車，把東西拎了進去。
林悅爾推門下來，剛要跟進去，顧夕岑叫住了她，“小悅。”
林悅爾步子一頓，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她，不是大嫂，不是林悅爾，而是跟朋友一樣叫她小悅……
她有點不適的轉過身，蒼白的臉頰上揚起一個不自然的微笑，“幹嘛？”
“嚴曉君在裡面。”他說。
林悅爾愣了愣，“她……”
顧夕岑走過來，站在她旁邊，凝視着她的雙眼，“如果你不想進去，就不要進去了。”
林悅爾倏爾一擡頭，似乎纔剛消化這個訊息，“爲什麼不進去？暫時，我還是住在這裡的啊。”
有顧忘川在，別說是嚴曉君親自過來拜訪顧爺爺，就算是做出其它出格的事那也不奇怪。她的生活與那兩人緊緊糾纏在了一起，她想避也是避不開的，不如，大方面對的好。離開了公司，馬上又會離開顧家，她已退無可退，自然也就不怕他們再向她索取什麼了。
顧夕岑點頭，“那就進去。”
兩人剛走進去，聽到客廳裡傳來嗚咽的哭聲，“她懷孕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林悅爾站了住，就停在門口。顧夕岑望向她，眉頭擰了擰。
“曉君，你懷着身孕，我不想你想得太多。”顧忘川的聲音，有幾分疲憊。
“不想我想得多……現在孩子都有了，還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嗎？”嚴曉君悽然一笑，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顧長天就坐在主位上，臉色始終沉着，緩緩開口，威嚴十足，“這裡是顧家，要哭要鬧，去別的地方去！”
嚴曉君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心愛的人背叛的痛，化作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戳着她的心。
他怎麼可以跟那個女人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