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屋門外的司玉晨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來回的踱步一刻也停不下來，聽着雲沐哭喊的聲音，他真恨不能自己能替她受了！
“熱水，多打點熱水進來。”
屋門被人打開，馮娟子端着一盆盆血水走了出來。
跟老邢頭坐在客廳的雲雯聞着那刺鼻的血腥味，臉色越來越白。
“邢叔，阿姐，阿姐她，她怎麼了……”小孩子並不太能理解，生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老邢頭一個單身了三十來年的大男人雖然聽說過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但此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姑娘，只能拍拍她的小腦袋，讓她不要擔心，她的阿姐不會有事的。
時至中午，因爲風寒，腦子還有些昏沉的呂氏也過來了。
她還沒走進客廳就能清楚的聽見房間裡傳出來的哭喊聲。
“呂嬸子。”
雲雯紅着眼看着呂氏。
呂氏走上前將雲雯擁着。“別怕，你阿姐是個有福氣的人，老天不會苛待她的。”
呂氏擡頭，就看見等在門外的自己的兒子。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她的兒子露出那樣的神色，那種惶惶不安，似乎想要極力的壓抑着內心的恐懼，可恐懼卻像是洪水一般源源不斷的在往外涌，雙拳緊攥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此刻有多麼的僵硬。
“哎喲，孩子大了，不好生啊！”產婆滿手是血，她都已經能看見孩子的腦袋了，可是怎麼都出不來啊。
“孩子太大了……”
屋子裡算不上太暖和，可是方氏卻滿身是汗了。
生了這麼些時候，雲沐已經感覺自己的力氣要被抽乾了。
“沐沐，你，你一定要挺住啊！”方氏緊緊抓着雲沐的手，聲音不自覺的帶着哭腔。
“看到，看到頭了嗎？”
“看到了，小娘子，你再咬咬牙，很快就能生出來了！”
“娘，蔘湯，我要，蔘湯……”
“好，好，我這就去拿。”
雲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要保留僅存的力氣，想想她美好的未來。
雙商高，顏值高，身材好的鮮肉相公，越見成長的娘和妹妹他們，還有她漸漸步入正軌的事業，她的人生征程纔剛剛開始，不能讓它就這樣結束了。
“蔘湯來了，來沐沐，你快喝進去，我會一直陪着你。”
雲沐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好像看見她的鮮肉相公了，他不是應該等在門外的嗎……
“一直陪着我好嗎？”
“嗯。”
“好！”
雲沐閉上眼，用盡全身的力氣……
“啊！”
下一瞬，她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滑了出去。
“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啊！”
“哇，哇……”
產婆把孩子口鼻的污穢掏出來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孩子一下哭出了聲。
雲沐沉睡過去之前，覺得耳邊的啼哭聲是這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沐沐，沐沐！”司玉晨看雲沐沒了動靜，嚇得握着她的手青筋都突了出來。
產婆走過來看了看笑道：“小郎君別擔心，你媳婦兒是太累睡過去了。”
“睡，睡過去了？”司玉晨的臉色還有些發白。
“是啊。”
得知雲沐順利的產下一個男嬰後，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氣來，這……真像是上戰場打了一場硬仗。
方氏把孩子放到一旁的小牀上，準備跟馮娟子幫雲沐清理乾淨。
產婆下樓時，呂氏走上前將二兩銀子塞進她手裡。“有勞了。”
產婆一看，二兩銀子！樂得差點沒跳起來，平常的農家一通忙活下來能有二三十個銅子她都能樂上一天了，之前到地主家接生都沒有那麼多的！
“哎喲妹子你是個好的，你那媳婦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將來啊準還給你生好幾個大胖孫子。”
呂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但眉宇間卻有絲絲愁緒，只是她隱藏得太好，沒有人發現罷了。“借你吉言。”
雲沐睡醒時外面的天是黑的，她動了動身子，身上已經清爽了很多，伸手摸了摸肚子，發現肚子已經變得平坦，看來真的是卸貨了。
她看了看屋子，屋內點着燈，她牀邊不知何時放了她早前就讓人做好的小木牀，她的孩子就躺在木牀上安靜的睡着。
她撐着身子想要起來，可剛一動，就覺得身體痠痛得厲害，手也有些發軟。
“沐沐醒了！”屋門突然被人推開，司玉晨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拿着一碗粥走了進來。
“司大哥，現在什麼時辰了？”
“亥時初，你是從昨天午時不到就睡到今天亥時初，整整睡了一天半的時間。”司玉晨將粥放到桌上，走過去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他沒說的是，雲沐睡覺期間他不知道進來了多少次，真怕她這一睡，就再沒有醒來了。
“那麼久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先喝點粥吧。”
雲沐確實是餓了，這個時候也不想別的，就着司玉晨的手將一整碗粥都喝了。
雲沐喝完粥，才擡眸細細的看了司玉晨一眼，發現他眼瞼下又一層淡淡的烏青。
“司大哥，你是不是從前晚到現在都沒閤眼？”
前晚她發作，昨天快午時才生，這人不會一直都守着她吧！
“我不困。”司玉晨將碗放到桌上，用溫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
“書院是不是已經開學？”
“嗯，我請了假，還沒看孩子吧，小傢伙很乖，都不怎麼哭鬧。”司玉晨動作生疏，但卻極其輕柔的將孩子抱了起來。
雲沐有些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小傢伙就安靜的睡着，小臉紅紅的，看不出模樣，雖然孩子這個時候還不好看，但云沐卻覺得滿心的歡喜。
“是個男孩兒，之前可想過孩子的名字？”
“之前也想過一些，但覺得不好，不若司大哥想一個吧。”
“大名就叫司雲霄可好？”
司雲霄……孩子姓司，今後就是他的長子了，之前雲沐有想過就算她跟司玉晨成親，孩子還是跟她姓，她知道這的人對子嗣十分看重，尤其是長子。
雲沐看着司玉晨棱角分明的側顏，感覺心口被人捂住似的，充滿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