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反噬
“飛蛾嗜血，夜幕蓮華！！”
隨着夜瓊開聲斷喝，漫天飛蛾當即凌亂飛舞，去追尋被夜瓊散漫天穹的鮮血。
而吞噬了鮮血的飛蛾，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變了顏色……自漆黑化爲血紅。
紅色的粉末自飛蛾身上散落，沾染上這粉末的鬼蟻，當即斃命。
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這院子裡的鬼蟻便消失了大半。
翼族弟子對視一眼，都知道情況不妙。
可此時想要抽身而退，夜瓊又怎能答應？
江然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內力一轉，翻轉他的掌心。
“……不是。”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變化的？”
大胖子撓了撓頭：
“你怎麼知道？”
大胖子撓了撓頭：
“倒也不是裝神弄鬼，我青族的人素來不喜歡和十萬大山之中的人打交道。
江然笑道：
但是夜瓊聽着江然的吩咐，早一步招惹了這幫人……最終的結果，便是這幫人被夜瓊全都弄死了。
“我這些花花草草，可不是拿來觀賞的。”
“多半不是錯覺了。”
江然見此，放纔對詩情畫意等人說道：
“難道這位笛族的族長，當真要成仙了？”
罡風刷然而起，周遭不住搖擺的花草瞬間全都凝滯不動，極其危險的感覺自這些花草之上散發出來。
“這人的肚子好似是一個無底洞，怎麼這麼吃？”
他但凡有絲毫異動，這隻手就會將他的心臟直接捏碎。
“殺完之後，你養的這些撲了蛾子，就開始吞噬其他的人養的蟲子了？
渡魔冥王鬆開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轉身要走，卻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拿起了一碗肉湯遞給了夜瓊：
“喝湯。”
最終夜瓊七竅流血而亡，死屍到底。
倒是那朵花微微顫抖，黃色的花粉飄落，讓江然和夜瓊全都退了一步。
百族的人似乎早就已經有所默契。
大胖子眼見這一幕，頓時臉色大變：
夜瓊差點給氣死，自從他來到這院子裡，便是目空一切，卻沒想到，這會都是被人家當成了背景布了。
大胖子一愣，感覺江然意有所指。
將其整個壓在了椅子上：
只能下意識的點頭：
大胖子有些不好意思。
雙眸一時錯愕：
“你……”
“什麼一對一之類的，愛咋咋地，根本不在乎。
夜瓊心中恚怒，這是將自己當成什麼了？
眼見於此，江然忽然探手，取過了兩隻飛蛾。
夜瓊臉色一變，急忙收手，江然也恰到好處的鬆開了他的手腕。
“看到什麼？”
“也能省省功夫嘛。”
夜瓊的問題被江然直接無視掉了，哪怕經過了一場大戰，此時此刻也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夜瓊連連點頭。
“你們喜歡做什麼，愛做什麼，我管不着。
但礙於渡魔冥王就在旁邊，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點頭。
夜瓊如夢初醒，當即點了點頭：
“正是。”
江然此時則出了口氣，微微一笑，看向了夜瓊：
“伱是夜族的人？”
“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仙人？
渡魔冥王的聲音低沉，卻又好似擁有某種魔力。
“來這裡之前，殺了不少百族高手吧？”
“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江然搖了搖頭：
他緩緩站起身來，冷冷的看向江然。
大胖子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扭頭去看江然。
“如何？”
這讓阿眉懷疑，這人是不是會間接性發瘋？
這會看自己，誰知道又有什麼驚人之舉？
江然則搖了搖頭，把袖子裡的那條蛇拿了出來，放在了一旁。
江然沒有理會他，把這兩隻蛾子用銀針釘在了桌子上。
江然指了指他跟前那好似小山一樣的湯碗說道：
緊跟着這些飛蛾開始變得躁動起來，在吞噬蟲子和返回夜瓊身上這兩件事情上產生了混亂。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不過它的枝蔓藤條之上，都是尖刺。若是被抓住，只怕下場不是很好。
未必可能。
一隻是未曾發生改變的，一隻是多了眼睛的。
“是……”
也是到了此時，一直盤踞在那胖子心口的手，忽然消失了。
江然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動物面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只要別來招惹我就成。”
能殺的看上去還勢單力孤的，便也只有江然和夜瓊。
“本尊有眼睛，能看的到。”
然而劇烈的恐懼莫名的抓住了他的心口。
一隻手探出，夜瓊正要出手，卻發現原本尚且還有一段距離的手掌，竟然在眨眼之間就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可問題是，他尚未見過江然出手，聽他這般言之鑿鑿，大言不慚，心中多少有些惱怒。
“差不多結束了。”
梵城失去了一條胳膊，鮮血流的太多了，早就昏死過去。
但是，吞噬了鬼蟻之後，氣息就開始衰弱，此時更是奄奄一息，顯然是快要死了。
“賞賞花。”
隨着這五個翼族之人被殺，飛蛾緩緩落下，開始蠶食地面上的鬼蟻。
“那你就將他們全都殺了，但是，你的飛蛾不準吃他們的蟲子。
怒火在這一聲低沉的怒吼之中，已經徹底煙消雲散。
“是從一開始，就有這種情況發生嗎？”
“換言之，你來到這裡之後，對我們所有人都動了殺心。
卻只聽得轟的一聲爆響。
就好像發生在勿術身上的那件事情，又在夜瓊的身上倒放一般。
夜瓊愣了一下，猶猶豫豫的將那隻被自己割開一個十字傷痕的手伸了出來。
江然笑了笑，看了一眼正在喝湯的夜瓊，對他招了招手：
“過來一下。”
最後一句話則是問那胖子。
“但是啊，祖宗有訓斥，若是有笛族召喚盛會，必須前往。
卻沒想到，命令下達，這些飛蛾竟然不予理會，想要強行吞噬地上的那些蟲子。
而這一場的開頭也沒有出乎預料……
“我答應你。”
“百族大會，真就是一場練蠱盛宴。
在這之前就已經喝了好幾碗湯了，吃了那麼多的肉，這會又喝……他就不怕直接撐死嗎？
強行操控這些飛蛾回到他的身上。
但是毫無用處。
但因爲江然的命令，夜瓊便只好操控飛蛾不去觸碰。
“……沒錯。”
大胖子冷眼旁觀至此，頓時臉色一變：
“客官，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一點你無需知道，你只要說，好，或者不好。”
而夜瓊只覺得這老者的背後，彷彿盤踞着一團通天徹地的合影。
心中卻很迷茫，自己爲何會如此恐懼？
“掌櫃的難道不願意？”
江然點了點頭：
原本在地上吞噬鬼蟻的飛蛾也開始躍躍欲試。
“食人花吧……”
江然輕聲開口。
“我倒是明白了，爲什麼整個十萬大山的人都知道你青族的駐地所在，但是前去對付你們的，卻一個回來的都有。
倏然，一道青痕竄出，便要纏繞在夜瓊的手腕上。
“又聽說此次盛會準備了一份大禮……那我不就想着，來都來了，當然是得將東西全都帶回去嗎？
“所以就在這開個小店，逗逗悶子，殺殺人，或者讓他們自相殘殺。
夜瓊雖然震撼於渡魔冥王的武功，知道江然這話八成不假。
江然輕輕搖頭：
接過了唐詩情遞過來的手帕，把手上蘊含着劇毒的粉末擦去，隨手丟在了一旁：
“果然是這樣……
“保全你性命的交易。”
“這些都是你養的？”
讓那青痕自當空一掃而過。
“安靜些，想事呢。”
江然咂了咂嘴，倒是真的有點想要喝一碗肉湯了。
“尊上說了，讓你安靜一些！”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抹血色自那黑翼之上舒展開來，起初是一條線，逐漸勾勒成了圓。
這條蛇……江然其實挺喜歡的。
他不僅僅能夠看到夜瓊被這些飛蛾反噬，他還能看出來夜瓊還在竭盡全力的想要操控飛蛾。
散發出自身的本事，好叫對手不敢輕舉妄動。
江然問。
“你是青族人？”
那是和十萬大山蟲術全然不同的一種東西。
“可如此一來……”
夜瓊的瞳孔之中閃過了一抹恐懼之色：
“這是什麼東西？”
看到這一幕，夜瓊這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端起大海碗，又連着喝了兩碗湯。
“這才隨口一猜……沒想到竟然猜對了。
那就順手幫着吳笛和田有方他們解決一下心病，弄清楚了原委之後，也可以讓這弟兄倆早點重歸於好。
夜瓊想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我的內力有所提升。”
江然輕聲笑道：
“很簡單，那夥人應該也察覺到了此處了，最多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該來到了。
“什麼？”
強大的壓迫力，讓他難以喘息。
“唯有你青族的人控制的到底是什麼，無人知曉……
剛說了一個字，一股巨大的力量便驟然壓下。
所見者皆殺，因此這幫人到了院子裡之後，看到有人便想着要殺人。
夜瓊沒有得到答案，卻不敢追問。
就好像有一隻只的手，自心中恐懼的陰影裡探出，牢牢的攥住了他的心臟。
唐畫意有些震驚於此人的食量。
他豁然擡頭，看向了阿眉。
時間不長，隨着鬼蟻敗下陣來，翼族的這五個人終究徹底落入了下風，待等飛蛾解決了鬼蟻，助陣夜瓊……這五個人轉眼之間就丟掉了性命。
江然猜測着說道：
他來這裡不是爲了主持公道的……要不是還有吳笛的關係放在那，笛族要做什麼他都懶得管。
夜瓊一愣，當即冷笑：
“十萬大山的人，還真的都是一羣不將人命看在眼裡的瘋子啊。
夜瓊一愣，心念一動之間，飛蛾當即漫天飛舞。
江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一笑：
“來，繼續喝湯。”
“從第三個開始……十萬大山的百族，縱然樹敵也只能有一個敵人。
阿眉一愣：
“你又要做什麼？”
江然則注意到，先前吞噬了夜瓊鮮血的飛蛾，已經徹底死去。
就連勿術那種東西都能夠在這院子裡囂張跋扈，怎麼到了自己這邊，就給摁下去了呢？
倏然靠近夜瓊，低沉喝道：
“聽不懂嗎？”
就好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人，忽然得以呼吸，他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氣，撫平了蒼白的臉色，點了點頭：
“是我……是我……”
“方纔看夜瓊的模樣，大概也不知道百族之中還有能夠控制這些花花草草的。
“不過過去對這東西也只是聽說，從未見過。
“咱們也和其他百族不同。
下一刻，淒厲的慘叫忽然自他口中發出。
江然還得再看一場。
“知道就好。”
整個過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一滴，兩滴，隨着鮮血滴落越來越多，大胖子滿臉爲難的想要阻止。
稍微一對比，便能發現，後者的力量，韌性，包括翅膀上所帶粉塵之中蘊含的劇毒，都要比前者更加厲害。
妖怪……或許差不多吧？
“我在問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百族不是蠱，真正的蠱是你們百族所用的蟲。
“今天晚上不用住在樹上了，你們先進去休息。
哪怕夜瓊張開嘴巴，飛蛾也會自他的口中，鼻子，耳朵等地方鑽進去。
不過如今自己人都來了，又恰逢笛族準備謀劃一點大事。
讓那傷口對着一個盆栽，鮮血當即流出。
“只可惜，你不僅僅殺不了我們，我若是想要讓你死……也不過探指之間。
“百族盛會在這個時候召開，也應該是早有預謀。
“這或許是笛族自千百年以前開始，便在下的一場大棋。
隨意召喚的哈巴狗嗎？
可他固然怒火沖天，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來到江然的跟前：
“這位……小兄弟，有什麼吩咐？”
今天晚上江然做事太過張揚，和他先前的人設產生了嚴重的衝突。
“嗯，再問你一個事……自這飛蛾產生變化之後，你身上可有變化？”
已經反噬的飛蛾，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不過真正想看的東西還沒有看到……便也只能接着再等一會。
“看看這夥人的成色，若也跟你一樣，想要將我們拿來換肉湯。
最終眼看着這些飛蛾，拗不過夜瓊之時，它們忽然同時振翅，直接盡數撲到了夜瓊的身上。
他端着湯碗喝湯，一時之間有點食不知味。
“我……我知道了……”
“山中子民，因笛而生。
就見江然神色淡淡，心頭一動：
“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主要是相比起翼族來說，這幫人有點太不夠看。
“什麼……什麼交易？”
“反了天了！！”
而隨着鮮血滴落在那花草之上越來越多，那花草的顫抖就越來越激烈。
“是。”
算算時間，該來的人也要來了。
“伸手，有傷口的那隻。”
夜瓊正喝湯呢，眼見於此頓時一人：
“你做什麼？”
那些飛蛾卻並未自他的身上飛出。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
“我等會就回來。”
“好一個山中法則。”
夜瓊有問必答，可問完了這個問題之後，他卻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不是十萬大山的人？你是山外人？”
江然自他身邊走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成仙之說，江然本來是不相信的。
“他被蟲術反噬了！！”
一場大戲看到現在，嘴巴到底是有點乾巴。
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來頭？
爲什麼有一種，自己不聽話，就得被他活活打死的錯覺？
可是……可是明明自己剛剛纔威風凜凜的殺了好幾個人。
夜瓊一愣：
“這是做什麼……”
“你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做？”
話沒說完，就見到一個老者一臉不耐煩的站起身來。
“不過無所謂了，這和我沒有關係，今天晚上天色有點晚了，我們會在你這裡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啓程。
“我看你這是……”
“你們的族羣周圍，只怕全都是這些能夠吞噬人命的東西，貿然踏足，可不就是死的屍體都不復存在嗎？”
由飛蛾所組成的‘蛾牆’，硬生生被人給撞出了一個窟窿。
“……是。”
“好！” 夜瓊當即說道：
“所以你想要活命的話，就得答應我一些事情。”
展開雙翼的時候，這飛蛾的翅膀上便好像是多了一雙眼睛。
他自己則站起身來，走向了那些花草。
“看來方法和順序，都不是隨意亂來的。
而當結束之後，夜瓊的飛蛾便開始吞噬對方的蟲子。
但此時此刻江然倒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江然沒有理會：
夜瓊和那大胖子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這份恐懼又是從何而來？
“十萬大山，窮山惡水，花花草草的實在是太多了。
“百族控制蛇蟲鼠蟻，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此時蠶食地面上鬼蟻的，都是先前未曾吞噬過鮮血的飛蛾……隨着吞噬的進程加快，這些飛蛾忽然便發生了轉變。
江然說到此處輕輕搖頭：
“是從我殺死第三個不同族羣的百族中人開始。”
“你先前要了十七碗湯，便是將我們的人頭全都算進去了。
以至於在半空之中胡亂飛舞。
這份恐懼不是來自於江然，而是來自於江然的身後。
落在那花草之上，花草當即一顫。
“說吧，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蓋個房子，裝神弄鬼？”
不知道笛族耗費這麼多年的心血，做了這麼多的準備，最終到底能夠搗鼓出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不按照設定好的劇本去演……怎麼可能會有好下場。”
“我？”
“你自己的未來。
“勸你一句，不想死的話，就別管什麼祖宗的訓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