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在諸神催動下，天河上，爆發出上萬層陣法光幕，與墜落而來的祖龍碰撞在一起。
成功擋住。
張若塵追擊而來，擡手間，一道長達十萬裡的萬象無形印打出，落到祖龍頭頂。
印法擊穿祖龍的頭部，頓時始祖屍血灑出，染紅虛空。
祖龍若還活着，它的肉身防禦，自然不是張若塵可以輕易破開。
可是，祖龍早已逝去。
雖肉身依舊強大，神源中殘留力量比肩始祖，但終究只是屍身。屍身中的新靈，未達始祖之境，又怎能是張若塵的對手？
萬象無形印落在祖龍頭頂的同時，更強的衝擊力，襲向天河，將天河壓得扭曲。
一層層陣法光幕爆開！
天河上的諸神，拼盡全力才堪堪擋住。
軒轅太真瞳中半祖神紋流動，努力想要看清施展萬象無形印的那位神秘存在，但，虛空一片空無，對方層次太高。
無相，亦無形。
“這是將我們當成了一堵牆，替祂阻擋祖龍的去路，好歹毒的用心。”姬天道。
真正的祖龍，何等強大，在荒古，與別的巫祖聯手，可是將太古十二族的始祖都打得只能退守黑暗之淵。
將上一個紀元的長生不死者都擊殺。
很顯然，眼前的祖龍，絕非是跨越時間長河降臨的巫祖，而是一具屍身。
姬天已經猜到它的身份。
很可能就是末日祭師的魁首——龍鱗。
若龍鱗在天庭，被那未知存在擊斃，天庭諸神該如何向永恆真宰交待？
姬天憂心忡忡之際，張若塵的第二道力量落下。
張若塵不會給龍鱗反擊和逃遁的機會，否則，戰場一旦擴散，戰鬥餘波將禍及一光年內的所有大世界。
本來是想將它困在黑白生死印記內，悄然鎮殺。
既然它逃了出來，鬧得現在這般轟動，張若塵只能隱藏身份，嫁禍黑暗尊主和鴻蒙黑龍。
他要做天宮之主，替昊天穩住天庭宇宙。
那麼，現在就與神界撕破臉，絕非明智行爲。
……
只見，張若塵擡手揮出之時，手掌化爲龍爪。
龍爪，是黑色。
尖銳而鋒利逸散祖蘊。
“這一擊要徹底打散它的神魂意識，令它失去戰力。”張若塵心中這道念頭閃過。
龍鱗的神魂意識顯然遠不如肉身那麼強大，是其弱點。
“嘭！”
龍爪將龍鱗的半顆頭顱打爆，血肉飛散，露出裡面的祖龍骨骼。
骨骼內，祖紋噴薄，遠比外在的血肉堅硬，張若塵也無法將之打碎。
“是黑暗尊主和鴻蒙黑龍！”
商天有所猜測，於是，如此高呼一聲。
姬天道：“這不是祖龍，是末日祭師的魁首龍鱗。我們得助龍鱗大人一臂之力，相信很快真宰就會駕臨……”
軒轅漣道：“兩尊始祖駕臨，絕非我們可以抵擋，快啓動天條秩序。”
“始祖之爭，我們還是莫要摻和，先要自保，守住天庭。”風巖道。
“譁——”
隨着天條秩序開啓，天庭內部的神靈全部參與進來，防禦啓動到最強層次，做好抵擋始祖攻擊力量的準備。
不周山中，黑暗尊主和鴻蒙黑龍眼中寒意極盛，以他們的城府也不免怒火萬丈。
到底是誰？
居然當着他們的面，嫁禍他們。
若不是忌憚神界，他們早已衝出天庭，要與隱藏在暗處的嫁禍者一較高下。
但現在，他們連神念都不敢釋放。
釋放神念去探查，必會被永恆真宰感知到，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了！
黑暗尊主的聲音響起：“如此低劣的嫁禍方式，怎能瞞過永恆真宰的精神力感知？”
“永恆真宰應該要出手了吧？”鴻蒙黑龍本來還在思考，如果永恆真宰出手，自己要不要相幫。
現在卻是恨不得永恆真宰將那嫁禍者打死……
先打殘吧！
……
出乎所有人預料位於離恨天的永恆天國，極爲安靜。
永恆真宰沒有出手。
祖龍失去戰力後，便被一道空間力量收走，如裝進了袋子，消失在虛空中。
天河上的諸神，皆是失神和震驚，覺得剛纔發生的一切很夢幻，很不真實。
但殘留在虛空中的祖龍血肉，卻又告訴他們，剛纔的的確確發生了祖級戰鬥。
“就這麼結束了？”
“那條祖龍，到底是不是末日祭師的魁首龍鱗？”
“應該不是吧！這麼大的動靜，永恆真宰不可能感知不到，不可能不出手營救。”
“或許，永恆真宰根本來不及營救，這一戰結束得太快！”
……
諸神皆在議論，心中對永恆天國和永恆真宰的畏懼，無形中減少了許多。
軒轅漣分析道：“也可能，永恆真宰根本救不了龍鱗。”
“不可能。”
姬天斷然否決軒轅漣的這一推測，道：“永恆真宰曾以一己之力，將屍魘和鴻蒙黑龍兩尊始祖擋在天國外。這等實力，除了已經隕落的冥祖，誰能比擬？”
軒轅漣道：“因爲，這未必不是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聲東擊西之計！”
“只要永恆真宰趕來天庭，永恆天國必然空虛，很容易遭到襲擊。別忘了，骨神殿一戰，永恆真宰也是沒有真身趕去，最終讓黑白道人和二迦天王遁走。”
“所以，大家別太高估永恆天國的實力，也別太迷信永恆真宰的無敵神話。宇宙中，有太多力量，可以制衡他。”
她要趁機瓦解天庭諸神對永恆天國的忌憚，重新構建大家的信心。
儘管她十分清楚，自己的推測有許多破綻。
比如，永恆真宰就算真身無法駕臨，也可以跨越空間投送精神力相救，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無聲無息。 又比如，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是如何找到龍鱗的？他們對龍鱗下手的時候，就算不忌憚永恆真宰，難道連那位催動七十二層塔鎮壓冥祖的存在也不忌憚？
龍鱗被鎮壓得太快，鬥法波動和天機還沒有傳開，戰鬥就已經結束。這才掩蓋了軒轅漣話語中的破綻！
永恆真宰真的會這般善罷甘休嗎？
軒轅漣並不知道鎮壓龍鱗的未知存在是誰，這種級別的鬥法不是她可以推測，只能期望生死老人儘快趕來天庭主持大局。
……
池瑤和鎮元看見返回功德神殿的“生死天尊”，皆是拱手行禮，眼中充滿敬意。
這絕對是一尊始祖！
太好了！
天庭終於有始祖坐鎮。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東窗事發，消息敗露，遭到永恆天國的報復。
“你們不必擔心，始祖也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隔得距離足夠遠，始祖的感知會隨之減弱。尋常修士或許無法瞞天過海，但在同境界的本座，自有欺瞞永恆真宰的妙法。”
張若塵要隱藏身份，自然只能以始祖自居。
剛纔展現出來的戰力，根本不是始祖之下可以擁有。
鎮元道：“前輩，永恆天國會不會太安靜了一些？”
張若塵向破碎空間中的離恨天瞥了一眼，淡淡道：“的確很不尋常！慕容對極遇險的時候，永恆真宰沒有降臨。現在，龍鱗被鎮壓，永恆真宰更加安靜了！他是真的不在乎龍鱗的生死嗎？”
鎮元道：“或許他是有更要緊的事。”
張若塵若有所思，隨即笑道：“比龍鱗的生死都更要緊，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池瑤膽量極大，道：“要不要採用一些手段，去永恆天國試探一番？不弄清真相，始終讓人心中難安。”
“這麼危險的事，我們去？”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我想，鴻蒙黑龍、黑暗尊主、屍魘會比我們更着急。”
心中生出某種感應，三人齊齊望向血紅色的虛空。
只見，一條金色神龍從天庭飛出，操控雲霧，將散落的祖龍血液和屍塊收走。
“是他，原來他藏身在天庭。”
鎮元不禁向池瑤瞥了一眼。
是龍主極望。
面對祖龍的血肉，龍主終於還是忍不住現身收取。
這些血肉中，蘊含的力量和始祖規則，對處在境界瓶頸期的他有大用。
“天庭浩闊，秘境和古之遺蹟極多，有天尊級和半祖藏身其中，不足爲奇。”
張若塵感知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扭頭望過去，看到站在神殿門口的帝祖神君。
他道：“神君考慮得怎麼樣了？”
帝祖神君盯着張若塵手中的玄黃戟，以試探的語氣道：“我可是知道，是你鎮壓了龍鱗。你還願意饒我性命？你不怕我將這個秘密告訴永恆真宰？”
“本座答應了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當然，你若將這一切告訴永恆真宰，那你就是在尋死，本座必定不再心慈手軟。”張若塵道。
這都不滅口？
池瑤有些懷疑眼前這個生死天尊的身份了！
鎮元看着張若塵手中的玄黃戟，眼中涌出火熱的光芒，想到了某個可能性。
帝祖神君深深向張若塵一拜，道：“天尊放心，除非本君身死，否則必不泄密。真兒修爲尚淺，恐怕難以守秘，懇求天尊將她留在身邊做一位侍女。若她再有別樣心思，天尊不必手下留情，該怎麼辦便怎麼辦。”
卓韞真哪裡想到父親竟畏懼到這個地步，將她都拱手相送？
就算這生死老人是始祖又如何，還能是永恆真宰的對手？
爲何不能先逃回皇道大世界，再請永恆真宰出面將之鎮壓？
張若塵道：“本座可不想留一個禍患在身邊，你還是自己帶走吧！”
“我若帶走她，等於是親手殺了她。請天尊看在我曾爲天庭宇宙立下汗馬功勞，將她留在身邊調教一二，磨一磨她的性子。這份恩情，本君必定銘記。”
帝祖神君太瞭解此事的重要性，絕不能出半分紕漏，自己能夠活命，已經是天尊法外開恩。
池瑤見帝祖神君如此尊敬眼前這道人，一口一個“天尊”，頓時，心念大動，莫非……
除了永恆真宰，能讓帝祖神君如此敬重的人，恐怕也只是隕落在灰海的昊天。
只有一個可能性。
昊天沒有死，而是在灰海破境到了始祖？
池瑤看向鎮元。
鎮元向她點了點頭，心中亦是如此猜測。
古之始祖的殘魂，哪有那麼容易破境到始祖？
天地間也不可能憑空冒出一尊始祖。
天地間，離始祖最近的修士，就那麼幾位。
能讓慈航尊者和商天無條件信任，能讓軒轅漣帶領大批神靈前往中央神殿逼宮，能讓心高氣傲的軒轅第二甘爲棋子。除了昊天，還能有誰？
張若塵見衆人眼神皆很古怪，於是，將玄黃戟收了起來，沉思片刻道：“卓韞真曾拜師仙霞赤，在赤霞飛仙谷修行。神君想要她活命，便將她送回去，看仙霞赤賣不賣你這個人情吧！”
“多謝天尊。”
帝祖神君再次行了一禮，隨即帶着卓韞真，向天庭而去。
天尊必是要重新回到天宮。
而仙霞赤現在乃是天宮的天官之首，將卓韞真送到仙霞赤身邊，就等於送到天尊眼皮子底下。
這是卓韞真唯一的活命機會！
張若塵將《天下大白圖》取出，交給池瑤，道：“請女皇將此圖帶回崑崙界，爲浩然神道尋一位繼承者，這是第四儒祖最後的遺願。”
“天尊之託，必不辱命。”
池瑤雙手接過圖卷。
……
浩瀚星海，無邊無際。
一艘破舊不堪的木船行駛其上，以空間爲水，以時間爲動力。它在時空中若隱若現，隨時都在跳躍時間和空間。
這便是屍魘的藏身之法！
沒有固定的藏身之處，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修爲再高的存在，也不可能將他鎖定。
木船的中央，立有一根斑駁的朽木桅杆，上面懸掛黑布船帆。
屍魘坐在船首，持杆垂釣。
釣線和釣鉤消失在空間維度，去了未來。
他在垂釣未來的天機，想要知道一些事和一些人在未來的結果。
“譁！”
星空中，颳起了一陣香風。
風，吹得星辰顫動，天機混亂。
香味，如百花齊放，令人沉醉。
屍魘感知到船尾站着一道年輕絕美的白衣倩影，如畫中仙姬，不食煙火。他眼皮睜開，但沒有轉身，繼續垂釣，道：“閻無神稟告，從灰海回來的那位，欲要與我結盟。”
他以“我”自稱，不敢稱祖。
那道白衣倩影的聲音似天籟，極爲悅耳，道：“永恆真宰應該是在衝擊九十六階的關鍵時刻，不可讓他成功。”
“明白了！”屍魘道。
白衣倩影如風一般散去，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