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厚德一生浸淫醫道，尤其最新用藥之術。對於中藥材的瞭解，自然是極爲深厚。
然而……就算是他，自認也絕對做不到楊天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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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他已經老了，味覺衰退雖然還不算太嚴重，但也比不得年輕人了。
其二……就算他有和楊天一樣的味覺靈敏度，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楊天這樣……至少做不到分辨出這麼多藥材。
所以他不由得有些慨嘆，楊天這個小夥子對中醫的瞭解，真得只能讓人用歎爲觀止來形容。
不過……慨嘆完之後，他也很快明白了些什麼。
楊天既然將這些藥材名說出來，自然不僅是爲了讓大家知道他有多厲害的。
而他想表達的意思，樑老倒是很快悟到了。
他一轉頭，對着這幾天掌管藥櫃的徒弟李敏思道：“敏思，近些天，有誰開過這些藥材的？”
大黃，巴豆，蘆薈，商路，甘遂，番瀉葉，火麻仁……這些藥材可都是很強效的瀉藥，甚至大部分都有比較明顯的副作用。
就算有人腸胃淤堵，排泄不暢，想開點瀉藥，也絕對不會同時用到這麼多同類的藥材。
而且……這白楊縣，一共也沒幾個中藥鋪。所以這下藥的人，多半就是在靈藥坊弄的藥材！
這樣一來，自然就能找到幕後黑手了。
李敏思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回想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道：“開這些藥材的人……沒有啊。我管藥櫃的這幾天，都沒什麼人開瀉藥啊，更別說同時開這麼多了。”
樑厚德微微一怔，道：“怎麼會……難道……不是在我們這裡開的？”
李敏思撓了撓頭，又仔細地想了想……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我剛剛過來吃飯之前，查看藥櫃的時候，剛好檢查到了剛剛這些藥材中的番瀉葉這一味。結果發現，藥材明顯比我上次檢查的時候少了一些，可我查了查開藥的記錄，這段時間根本沒人開這味藥啊……”
衆人頓時精神一振。
樑厚德連忙道：“那你仔細回想一下，近些天，尤其是今天，有誰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動過藥櫃？”
李敏思又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道：“不注意的時候動……嘶……沒有啊，我每次去廁所都會把櫃檯的小門給鎖起來的。病患是不太可能當衆翻進去的吧……”
這時，楊天開口道：“如果病患不可能的話……那不妨思考一下，有沒有靈藥坊內的人，有類似的舉動？”
事情發展到這裡，低着頭的趙旭，已然冷汗直冒了。
他本就心虛地不行。
現在又眼睜睜地看着大家在楊天的指引下一步步接近事實真相，心中自然是慌張到了極點！
所以……聽到楊天又一次指對了調查的方向，他心中一緊，便忍不住開口了，反駁道：“你這是在懷疑我們靈藥坊的師兄弟們嗎？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再說了，孫師弟是我們情同手足的兄弟，我們怎麼會這麼害他呢？你這完全是在挑撥離間啊！”
衆人聽到這話，倒也覺得挺有道理。
“對啊……我們這些師兄弟，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就是啊，而且我們怎麼會害孫師弟啊。我們平時都那麼疼他的。”
“孫師弟一向對我們這些師兄很好啊，我們又和他沒矛盾，怎麼會這麼毒害他呢？”
“這樣說真得很沒道理。我反正是絕對不會害少傑的。”
……衆人紛紛贊同趙旭的觀點。
然而楊天只是微微一笑，不急不緩地道：“你們的確都不太可能對孫少傑下藥。但……有一點請你們注意。孫少傑可不是吃了自己碗裡的包子而中毒的。他是吃了從我碗裡挪過去的包子，然後才中毒的。”
衆人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都有點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說……”樑厚德睜大眼睛道。
“沒錯，這瀉藥，本身就是衝着我一個人下的，”楊天略帶戲謔地說道。
衆師兄弟這下就有些無話可說了。
畢竟，如果下藥的目標是楊天的話，那先前紮根於手足情的反駁，也站不住腳了。
趙旭也一下子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最要命的是……
這個時候，李敏思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對了！今天，師兄……好像接替了我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好像藥櫃就被動過了。我當時還有點奇怪，心想師兄難道是感冒了、拿了點藥材去嚼一嚼？但我也沒注意他拿的是什麼藥材。”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氣氛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樑厚德臉色微微一變，看着李敏思，道：“是你的哪位師兄？”
李敏思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旭。
趙旭已然汗流浹背，滿頭冷汗。他連忙給李敏思猛使眼色。
可李敏思面對師父的追問，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是……是趙師兄……”
一下子，衆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趙旭的身上。
然後，大家就都注意到了趙旭那陰沉至極的臉色、遍佈額頭的冷汗……這自然顯得更加可疑。
而樑厚德和樑夢瑤，就都生出了一份“原來如此”的感覺。
因爲他們倆都知道——趙旭本就對楊天相當仇恨。要說報復，也是最合情合理的。
“趙旭！這真是你乾的？”樑厚德的聲音中已經透出了一份震怒。
要知道，他的脾性一直都是非常溫和仁厚的，很少發脾氣，哪怕是徒弟們做錯了事，他也會表現得非常寬容。
也正因爲此……聽到此刻師父這般聲音，衆徒弟們都一下子有些噤若寒蟬——他們都很清楚，師父是真得生氣了！
趙旭聞言，咬了咬牙，還想狡辯，道：“師父……我……我沒有！這用的什麼藥材，都是楊天隨口說出來的，我們大家都無法確認。他完全就是在刻意污衊我！”
楊天卻是笑了，看着這垂死掙扎的趙旭，道：“想判斷是不是污衊，還不簡單？我們大家一起去藥櫃，看看剛剛我說的那些藥材有沒有少，不就行了？如果恰巧都少了……你覺得，還是我在污衊你嗎？”
趙旭聽到這話，頓時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