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廣場上的數萬民衆，乃至廣場外更多的民衆們，都是相信黑衣大主教的。
畢竟那可是黑衣大主教啊。
是能親身面見神明的存在。
這樣的大佬，親自來傳達神明大人的旨意。
誰能不信？
誰敢不信？
所以，在黑衣大主教出現之後，大概九成九以上的民衆，在楊天和黑衣大主教兩個陣營中，都立馬選擇了後者。甚至都有些相信楊天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了。
然而……
此刻。
面對楊天干脆的起誓邀請。
黑衣大主教的表現，卻如此猶豫。
這讓民衆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愕然與迷茫。
要知道，越是高層次的聖職者，越是受到了神明的更多恩寵。
所以普遍來講，越是高登記的聖職者，越是虔誠，信仰越是堅定，越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質疑自己對神明大人的忠誠。
從這個角度來說，黑衣大主教受到這樣的邀請，那就像是一頭獅子受到了螞蟻的戰鬥邀請——這不趕緊接受，狠狠打對方的臉，還等什麼呢？
可爲什麼黑衣大主教卻表現得如此猶豫、尷尬呢？
這是啥情況？
民衆們一時間都有些困惑。
甚至心中的想法都開始發生了一絲絲變化。
……
“這有什麼荒唐的？”楊天淡然道，“我們都是神諭者，都很珍惜自己的力量，那麼，拿自己的力量向神明起誓，不應該是最好的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的手段嗎？我現在都能大大方方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了，爲什麼主教大人您卻不肯呢？難道您對於您所說的，神明大人的質疑，都心存質疑嗎？”
這話一出，黑衣大主教臉都綠了。
像他這麼高等級的聖職者，怎麼可能去質疑神明？那是不想幹了吧？
“當然不是！我對神明大人的忠誠天地可鑑，”黑衣大主教寒聲說道，“只是我沒有必要自降身份，跟你做這種起誓的無聊舉動。你的身份，還不配讓我跟你賭誓，你明白麼？”
“所以您還是不敢啊，”楊天笑了，“明明只要做一件必定成功的事情，就可以讓我啞口無言，不得不認錯，您卻不做，這未免太難以解釋了吧？現在這麼多民衆都眼睜睜地看着呢，我相信民衆們也不是傻子。他們恐怕很難理解主教大人此刻的猶豫吧？”
“你！”
黑衣大主教臉色鐵青，手中的拳頭都攥緊了。
如果不是當着幾萬甚至場外十幾萬民衆的面，他恐怕都要忍不住對這小子出手了。
可現在這麼多人都看着，他當然不可能這麼做。
那既然不能出手，只能講道理，那不敢一起起誓的他自然就落入了下風。
他咬了咬牙，只能試圖轉移話題。
“我只是受到神明大人的指令，前來告訴民衆實情罷了，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黑衣大主教冷冷看着楊天，道，“你這小子滿口胡言，不斷阻攔，真是太過分了。本來你的身份就是個迷，我懷疑你可能是邪教徒。現在你還阻攔我們執行教務，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我現在命令你，跟我們前往寒霧城的教會，接受審問，讓我們查實你的身份，再做定奪。”
“所以您還是不敢起誓對嗎？”楊天微微一笑，根本不接茬。
“你……你是想暴力反抗嗎？”黑衣大主教身上逐漸散發出殺氣。
“所以您還是不敢起誓對嗎？”楊天連話都懶得換，繼續重複道。
黑衣大主教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郁：“你……”
整個廣場上的溫度越來越低。
民衆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心中的天平控制不住地重新開始擺動，往楊天一方傾斜——因爲這太明顯了啊，這位楊大人都對神明起誓了，黑衣大主教卻不敢？這太奇怪了！
難道……黑衣大主教反而纔是說謊的那個？
衆人心中都冒出了這樣一個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雖然都不會有膽子說出來。
但想法一旦出現，便無法再打消。
衆人看向黑衣大主教的眼神中，尊敬與崇拜，都漸漸消減了些。
然而就在民衆們內心的想法一點點隨着局面發生變化的時候……
就在黑衣大主教下不來臺的時候……
一道聲音響起。
那是一道清脆、澄澈、又無比悅耳的聲音。
“你們，一個覺得寒霧會重現，一個覺得不會，那等幾天不就真相大白了，何必如此爭執？”
這聲音彷彿蘊含着盪滌人心、淨化一切的力量。
一傳出來，便立馬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衆人腦海裡雜七雜八的想法都彷彿無法再發散了。
他們只能齊刷刷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眼神裡忽然又充滿了虔誠。
因爲……這道聲音是從那座巨大的輦車中傳來的。
而這道彷彿充滿魔力的聲音，自然只可能屬於那一個人……迪克蘭帝國的聖女殿下。
“咔——咔咔——”輦車上忽然傳來些聲音。
彷彿有某扇機關門被打開。
隨後，輦車前方的帷幕隨着風輕輕浮動。
伴隨着很輕很輕的腳步聲，一道光芒籠罩的身影，從輦車的車艙裡走了出來。
黑衣大主教聽到了動靜，都立馬往側邊挪開步子，將輦車前方的平臺空間讓出來，自己站在側邊邊緣，半跪在地，露出謙卑尊崇的態度。
而那道被淡淡聖光所籠罩的身影，也終於走出了層層帷幕，出現在了世人的眼中。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祭祀長裙的絕美少女，她……在發光。
其實說“某個女孩在發光”這種形容，並不算罕見。
一般就是種誇張的修辭手法，用來指代女孩很漂亮，彷彿會發光一樣吸引人。
比如齊木楠雄裡面的女主角，就是以會發光的誇張畫法來表現女主角特別好看。僅此而已。
可是……
說眼下這位少女在發光，卻不是什麼修辭。
她是真的在發光！
她的身上被一層柔和、純淨、散發着神聖氣息的白色光芒所包裹着。
這聖光彷彿不是什麼暫時的神術，也不是什麼咒印法陣的效果。白光就這樣柔和地籠罩着她，跟隨者她，讓她一出現，便百分之百地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