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冰冷的小手
於是，所有的人都等待着。
連同寧妃馮千雁，和惠妃吳菀，大家都安靜的看着她，彷彿等待她的宣判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
南煙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點淡淡的笑意，那雖然是笑意，雖然在這個溫暖的延春閣裡，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冰冷的，甚至不比之前祝烽那帶着徹骨寒意的目光溫暖多少。
看到這一幕，馮千雁和吳菀都感到，全身的血液凝滯了一下。
然後，就聽見她微笑着說道：“這，事情也很明白了。”
“……”
“寧妃加害本宮，證據確鑿。”
“……”
“至於惠妃麼……”南煙擡頭看着她，吳菀又想要看她，又有些不敢看她，矛盾得目光不斷閃爍着，就好像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生怕對視上目光，就把自己的靈魂都看穿了一般。
雖然一動不動，雖然什麼都沒發生。
但這一刻，她的狼狽，卻是寫進了心裡。
南煙淡淡一笑：“這件事，與惠妃並無關係，寧妃你如瘋狗一般，胡亂咬人，可知天理昭昭，終有相報，你如今的下場，就是你爲惡的報應。”
“……”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聽到她這麼一說，就彷彿已經立判了自己的死刑，馮千雁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南煙冷冷的看着她。
雖然惠妃的事，她未必不知曉，不過吳菀家族勢力那麼強大，這一點事是扳不倒她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馮千雁，她是不能留了！
見此情形，許妙音立刻說道：“馮千雁，你好大的膽子！”
說着，轉頭看向祝烽：“皇上！”
祝烽的目光透着森冷，如刀一般盯着馮千雁，半晌，才說道：“從今日起，廢黜馮千雁寧妃的封號。來人，把她拖下去，交刑部審理定罪，嚴懲不貸！”
“是！”
外面的幾個侍衛立刻進來，將馮千雁拖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甚至連掙扎和呼救都沒有，整個人就像一塊死氣沉沉的肉，被拖出去的時候，一陣帶着腥味的風吹起來，讓南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祝烽擡頭看着她。
南煙的目光，也對上了他。
這一刻，寒風刺骨，但有一些更深的東西，刺在他們心裡。
過了好一會兒，祝烽才慢慢的低下頭去，而南煙伸手捂着嘴，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接着，便是跪在地上的含香和小多子。
兩個人現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不斷的對着祝烽和南煙磕頭求饒，砰砰砰的聲音震得整個延春閣都不得安寧。
惠妃和安嬪對視了一眼，紛紛上前道：“皇上，這兩個奴婢雖然做錯了事，不過，他們也並非有意爲惡啊。”
“是啊，都是寧妃——哦不，都是馮千雁那個罪婦所爲。”
“既然已經重罰了馮千雁，不如他們就——”
祝烽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
他一言不發，但眼中森冷的煞氣，已經震得人不敢開口。
兩個人立刻低下頭去。
南煙想了想，便也說道：“皇上……”
祝烽道：“你要爲他二人求情？”
南煙道：“若不是他們二人揭露惡首，這件事還未必能水落石出，總也算是有功的。皇上不如就，饒了他們的性命吧。”
一聽這話，兩個人頓時狂喜不已。
誰都知道，貴妃這個時候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她一開口，他們就能活了。
連連磕頭：“謝貴妃娘娘！”
“……”
祝烽沉着臉，過了許久，才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於是，直接判罰充軍流放，兩個人又是慶幸，又是哀慼，不斷哭喊着，也被人拖了出去。
這一下，延春閣內安靜了下來。
處理了那麼多的事，但，今晚最大的事，似乎還不是那些。
而是裡面那個剛剛出生，就已經離開的公主。
許妙音的臉上滿是傷感的神情，輕聲說道：“皇上，既然小公主已經——還是讓人立刻準備吧。”
“……”
祝烽低着頭，臉色蒼白的。
半晌，才用悶悶的鼻音“嗯”了一聲。
於是，皇后便讓人立刻收拾，幾個得力的嬤嬤走進去，收拾了裡間，其中一個嬤嬤拿着原本紅豔豔的喜氣的襁褓包裹住了小公主，準備送出去。
她剛剛走出來，對着皇帝和皇后行了個禮，這時，祝烽低着頭，突然說道：“等一下。”
那嬤嬤走到門口，立刻停下來。
祝烽卻沒有說話。
衆人有些茫然，都望着他，那嬤嬤自然也不敢走，只站在那裡。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祝烽啞着聲音道：“讓朕，再看一眼小公主。”
“……”
聽到他這句話，剛剛沉沉的煞氣頓時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連呼吸和心跳，都感覺無比沉重的哀傷。
南煙看着他的背影。
只這一刻，只這一瞬間，她感覺到，祝烽彷彿蒼老了許多。
不管馮千雁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管她做了什麼事，但這個孩子終究還是他的骨肉，誰也沒有辦法，對自己的骨肉生命流逝無動於衷。
他的膝下，原本就子嗣單薄，哪怕一個公主，也是好的。
偏偏……
想到這裡，南煙的心也沉了一下，她嘆了口氣，下意識的走近了一步。
只見那嬤嬤抱着小公主，小心翼翼的走上來。
小公主小小的身子被一個大紅色的襁褓裹着，原本是要給孩子溫暖的，表示喜氣的，但現在，她的出現和離去，只是一個莫大的哀痛，更像是一個讓人落淚的笑話，她也完全感覺不到溫暖。
只有一隻又紅又黑，小小的手，從襁褓裡露出來。
看着這隻小手，更讓人心酸不已。
祝烽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隻軟綿綿的，卻也已經是冷冰冰的小手，無限的哀痛涌上心頭。
他沉沉的道：“朕的女兒……”
周圍的衆人，也都忍不住紅了眼睛，輕輕的抽泣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南煙突然感到祝烽的身子一震。
他一下子放開了那隻小手，就像是碰到了燒紅的炭。
那嬤嬤還不知怎麼的，只跪在地上，有些愕然的望着他，輕聲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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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