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一個時辰前就是田笛正常起牀時間。
“這段時間,少夫人起來的時間,一日比一日晚。”綠浮說的時候,臉上全是擔憂,目光看向房門,似乎想透過房門看到裡面似的。
翠柳就坐在外側的石凳上,一院子等着伺候的人,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生怕吵到裡面的人休息。
唐子傲緊握着的拳頭,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絕對不會有事的!”田笛還不到三十歲,還那麼年輕!
吱呀一聲,衆人等着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了,綠浮和翠柳帶着人進去,唐子傲緊隨其後。
唐逸還站在門口,唐子傲停下了腳步,“爹?”
“一切拜託你了!”
唐子傲少見唐逸這麼鄭重的與他說話,簡短的六個字,說不出的沉重。
唐子傲微張開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只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走了進去。
田笛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人卻是精神了,在綠浮的服侍下換了衣裳,擡眼見唐子傲進來,笑道,“子傲回來了?怎瘦了?”
“哪裡是瘦了,兒子分明是長高了。”唐子傲自然的與田笛交談,同時仔細的觀察着她的神態,“娘昨夜可是沒睡好?”
田笛臉上的疲倦之色難掩,明明睡的時間不短,可仍舊是不如人意。
“還好。”田笛不想說自己的情況,怕屋子裡的人擔心,笑問道,“寧寧還好麼?”
“寧寧很好,還讓我問爹孃的好,說她那邊都很好,不必爹孃擔心。”說完,唐子傲就坐在田笛身邊,伸手搭上她的手腕,狀似無意般把脈,整顆心卻提了起來。
田笛任由他動作,“琉皇琉後會好好照顧她的,自然不必擔心。”
直到外面送來飯食,唐子傲才收回手,“爹和娘先吃飯吧,一會兒我進宮一趟。”
在田笛看不到的地方,唐子傲對唐逸搖了搖頭,他是沒法了……
此時的唐子傲,比當初唐夫人離開的時候還無力,世人都言藥老本事超羣,藥老
傳人爲當代神醫,他空得那麼多的名號,最後卻連自己最親最親的人都無法……
馬車停在宮門口,外面的侍衛卻遲遲不見裡面的人出來,正要上去詢問,唐子傲已經擦乾自己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淚痕。
“參見唐王殿下!”
唐子傲沒心情理會人,衆人也見他情緒不是很好,不太敢上前,還是侍衛長跟在旁邊道,“唐王殿下,您不必步行進宮。”
在皇宮裡,能有特權的,就那麼幾個人。
唐子傲腳下一頓,對侍衛等一揮手,仍舊走了進了宮。
田笛曾經說過,特權是皇帝給的,他們是皇帝的臣,君臣之道還是要守的。
曹御醫告訴他,唐逸在人前對皇帝以及太上皇,盡是恪盡職守,從不越矩,只因爲田笛,唐逸願意用特權照顧她。
爹尚且如此,他這個做兒子的,怎敢真把唐王這個頭銜顯擺出來?
先是去見了皇帝,後去了御醫院,曹御醫正擺弄着藥方,見唐子傲回來,略微驚訝,“這麼快?”
“嗯。”唐子傲坐在曹御醫對面,“孃的情況,御醫院有什麼看法?”
曹御醫嘆了口氣,“你尚且無法,我們能有什麼看法?你那幾個徒弟幾天幾夜沒閤眼,連壓箱底的舊醫書都翻出來了,哎!”
“有勞各位費心了。”唐子傲的聲音很低,頓時像是卸去了渾身的力氣。
“當年你娘早產,又難產,子斌子蓓那倆孩子,還沒出生,人差點去了。”
聽着曹御醫說起往事,唐子傲靜靜的聽着,田笛生產的事兒,他後來都聽說的,也知道這些年唐逸不想再要孩子,也是因爲這個。
“你爹不顧勸阻進了產房,最後還是成將軍和白元帥合夥打暈了他帶走的,唐夫人對你娘唯一不滿的,也是那一次,因爲那個時候,你爹爲了你娘,差點成了廢人。”
這個,唐子傲還真沒聽說過,產房之中,知道的人本就少,就算知道的,也不會隨便議論唐逸。
“我爹,怎麼了?”
曹御醫頓了頓,看向唐子傲道,“那時候若是你娘沒挺過來,怕是你爹都要跟着去了。”
唐子傲渾身一僵,心跟被針扎一樣疼了兩下,他知爹孃感情深厚,卻從未想過生死相隨的至深!
唐子傲怎麼離開御醫院,離開皇宮的,他都不記得了,只回過神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回到了閒月莊門外。
田笛吃過早飯的時候,好不容易精神了點兒,看着綠浮忙裡忙外的背影,突然對唐逸道,“綠浮陪了我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要不給綠浮說門親事?雖然綠浮與我一般大,但是也不會嫁得低了。”
想起自己身邊跟着的貼身大丫鬟,除了有個心思不正的,其他的相處都不錯。
翠柳有自己的造化,如今不必她擔心,芸慧也是一個好的,那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有田芝照顧一二,也不必說。
只剩下這個綠浮,侍奉她的時間最長,沒有任何怨言,田笛不想看着她孤獨終老。
“平白的,想那些作甚?”唐逸仔細挑了水果的果肉給她,“人的緣分天註定,強求是得不了的。”
說完這話,唐逸和田笛視線相對,唐逸就勢將她抱在懷裡,“綠浮沒有那個心思,也是個貼心的,有她在你身邊,我放心。”
以後?
田笛暗自搖頭,有時候她真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就醒不來了。
說來也是奇怪,田笛這身子,誰也說不清。
睡着的時候,不能被吵醒,只能等她自然醒,唐逸守着她,很少睡踏實,就怕她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
唐子傲進來的時候,找了藉口叫唐逸出去了,田笛才尋了翠柳過來,直接說道,“翠柳,咱們相識也有十年光景。”
“少夫人,好端端的,怎說起這個?”翠柳心裡咯噔一下,握着田笛的手,“別說是十年光景,以後咱們還有二十年,三十年!”
“我也希望,可有些話就是想現在說。”田笛笑了笑,“我這心裡不踏實,總想着把事兒都說清楚了。”不然怕以後沒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