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靖南王爺……接旨

原本自京中騎出來的那匹貔獸,在中途就已經拉胯了。

黃公公也早就在驛站換了幾次馬後終於過了望江,但沒去當年聞名天下的銷金窟現在也逐漸恢復生氣已然有三分原有氣象的玉盤城落腳,而是一口氣錯過了玉盤城,到了玉盤城以東的一處村鎮,這才停下來歇歇。

其實,不該歇的。

人沒死,就得繼續顛簸前進,畢竟,擱自己手頭上的旨意那是真正意義上的“軍國大事”,絲毫不得耽擱。

可問題是黃公公小腹位置疼得實在不行,宛若有人拿着針在不停地來回穿扎一般,臉色也泛着白色不見多少血氣;

在肉眼可見的可能暴斃的情況下,黃公公不得不聽從下屬的建議在這村鎮旁歇一晚上。

聖旨很重要,但宣旨太監弄出箇中途暴斃的事兒,你讓誰去宣旨?

這也會影響到聖旨的神聖性,甚至是有效性。

畢竟,僞造一封聖旨,真的不難,甚至可以說是很簡單,難的是什麼,是你很難僞造出一個宣旨的人。

這個人,有級別,有大家公認的地位以及匹配這個聖旨的資格,先認人,認了人後,再認聖旨的內容。

就比如你讓一個田埂老叟,哪怕他拿着真的聖旨出現在達官顯貴面前,人家會認麼?

這裡頭,在朝廷內,早就形成了一套嚴密的對套體系。

所以,黃公公本身也是聖旨的一部分。

真不是說他怕死、惜命,亦或者累壞了,實則是爲了皇命,得在宣旨前保住自己的狗命。

落腳的村鎮裡有一個小軍堡,圍繞着這座軍堡有一片規劃出來的軍屯區,而且村鎮對外來人的審覈很嚴格,不過,在驗明身份後,軍堡的什長主動將自家的小院給騰出來讓黃公公等住進來。

黃公公被手下擱在牀上,出來的匆忙,身邊一沒帶御醫二不可能備上齊全的藥材,倒是爲了長途趕路故而補氣的丹丸帶了不少,可問題是這玩意兒雖然也說是藥,但黃公公剛開始發病時就餵了兩顆結果馬上就疼得更厲害了,下面人也不敢再給公公餵了。

那位什長得知後,找來一個老卒,這老卒過來瞧了一眼,然後就找來一些草藥開始煎藥。

躺在牀上休息了一個時辰的黃公公等來了一碗綠油油的藥汁,還沒喝就嗅到了一股極爲刺鼻的腥臭味兒,但黃公公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捏着鼻子一口悶了個乾淨。

又躺了半個時辰後,嘿,不疼了!

有手下侍者去向那老卒打聽藥方,老卒解釋道:這屯田的村兒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亦或者甭管鼻子還是嘴巴亦或者耳朵哪怕摔斷了腿啥的,他都這樣煎藥;

喝了頂用,也就頂用了,喝了不頂用,那就去附近的大鎮上找大夫,軍屯兒裡戍卒是有標戶戶口的,那些沒標戶戶口的屯戶民就借用士卒的標戶身份去看病拿藥,也不花錢,王府管着的。

那位侍者聽到這裡,一時忘記了自己來問話的目的,還很詫異地道:

“這樣冒名頂替豈不是欺騙了王府?”

老卒笑笑,道;“自然不可能盡着給人用,用得多了,也會出事兒,上頭也會查下來,也就是親近點的關係才能準人家蹭一下。”

“那剛剛的藥?”侍者又問道。

“我不是說過了麼,我也不曉得能有啥用,這世上,絕大部分的毛病,喝了藥,自己就能扛去個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三三兩兩,真正的大夫能看的,其實也就是個對摺再打個對摺,閻王爺真要收你的命,再怎麼樣命也都是沒了。

我等黔首對待病痛,基本就是這個態度,能扛就扛,能忍就忍,年輕一點的,實在不行時就去找個大夫試試看,年紀大的,家裡人願不願意去請大夫先不說,就是老人自己也會拒絕去治療的,到年紀了,不折騰了,該沒就沒了唄。

也就當了標戶,能有這份保障了,所以並不知道多少後生娃子都在等着機會,等王爺一聲令下徵兵去打仗哩。”

侍者點點頭,明白了自家乾爹不是遇到什麼鄉野高人了,而是乾爹自己運氣好,病痛下去了。

見侍者不說話了,

老卒開口道:“要打仗哩。”

“啊?”侍者剛出了神。

老卒“呵呵”一笑,臉上既帶着不屑又帶着驕傲,道:“西邊的傢伙們不經事,打了敗仗,這不,接下來就指望着咱家王爺嘞。

我是年歲大了,上不得戰場了,但村兒裡那些屯戶的後生娃可都在盼着呢。

這些日子,像你們這般的信使,落腳咱這兒的也不是第一批了,瞧出來了,那邊的人,慌嘍,哈哈。”

老卒顯然不知道這支信使隊伍的身份,只當是其他太守派往這裡送信的人。

那位什長在得知宣旨太監身份後,也被要求不準向四周人告知,只允許向後方傳遞消息。

所以,在老卒看來,這些人富貴是富貴,身份不一般是不一般,但畢竟和他扯不上什麼干係,晉東之地,王爺腳下,對外來戶,可沒低三下四去巴結的必要,更沒這份覺悟。

侍者回到了屋內,如實稟報了。

黃公公聽到這話,笑了,道:“到底是陛下保佑了我這奴才。”

周圍人紛紛應是。

其實,這是三爺不在這兒,要是三爺在這兒,說不得就掏出了自己的剪子,來,急性闌尾炎是吧,三爺給你割了,小手術啦,就跟割苞皮一樣;

啥,你不知道那是啥皮?那三爺我就順手幫你把那礙事兒的皮也割了算了,咦,你皮嘞?

“離京時,京內氛圍很是壓抑,初入晉地時,晉西之地,可謂風聲鶴唳,甚至連乾楚聯軍是不是要打入南門關的謠言都傳起來了。

到了晉中,穎都那邊倒是還好些,許太守確實是個能人,一切都有條不紊,輔兵糧草民夫都已經在準備着了。

你說說看,都姓許,咱那位許青杉許欽差怎麼就這麼的廢物呢?”

黃公公是宮裡大家,消息自然是靈通,哪怕是在和自己的幾個侍者聊這些時,也決不會輕易踩人。

但黃公公清楚,那位欽差大人在之前就已經吃了陛下的掛落,差事辦得稀爛,本來攜大勢收歸地方部分軍權本該不難,溫水煮青蛙都不會麼,非得鬧出這般大的陣仗和是非;

能做到欽差外放的,自然不可能是蠢貨,之所以會做成這樣,無他心急想表現耳。

原本,等待許青衫的應該是被調回京冷藏,仕途上打上一個“辦事不利”的標籤後,以後就很難有什麼作爲了;

但這事兒一鬧,他的下場,呵呵……

黃公公又有些欣慰道:

“好在進了晉東後,王府這邊的軍民心氣兒依舊高漲,咱家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來。

這其實沒啥,先帝爺在時,咱大燕也不是沒打過敗仗,打了敗仗不要緊,再打贏回來就是了,到時候面子裡子,還是攥在咱大燕手裡。

先帝爺有靖南王鎮北王,咱陛下不也有平西王爺麼。

如今這局面,在咱家看來,無非是乾楚兩國不服於大勢,想要垂死掙扎罷了,咱們吶,就請平西王爺出來,好好教教他們做人。”

黃公公知道,京內不是沒有其他聲音,比如讓大皇子亦或者青霜乃至是李良申等這些大將掛帥去安定南門關局面,因爲當年的平西侯已經是平西王了,再請平西王出山,那平西王真的就直接對等當年靖南王的地位了。

只是,這裡頭的牽扯實在是太大,因爲甭管是再如何反對平西王自詡亦或者真正忠心耿耿擔心藩鎮徹底坐大爲皇權着想的大臣們,也不得不承認,當下大燕,威望最高,最有能力處理這種局面的,就是平西王。

而且,這個時候再鼓譟推選其他人選去南門關,處理好了那還還說,要是沒處理好,這些此時鼓譟聲勢的,事後,一個個都跑不掉。

這是拿自己的身家去對賭,一時腦熱願意壓上的大臣畢竟是少數。

且一大部分官員還是持老成之見,先讓平西王爺出來安定局面最好,不要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了。

樑國那邊的事兒還好說,真要弄得晉西大亂乃至動盪整個三晉,先帝爺在時好不容易打下的三晉之地再得而復失,大傢伙都得成大燕的罪人。

“不疼了,咱繼續趕路吧。”

黃公公起身了。

下面的侍者們沒敢再繼續勸,馬上收拾東西通知外頭的護衛。

出了什長的家門,翻身上馬,黃公公大喊一聲:

“王爺,奴才又來了!”

“王爺……奴……奴才……奴才………來了………”

來時,一路辛苦,但也是意氣風發;

腦海中,憧憬着像當初範城之戰時自己親自衝鋒斬殺一敵的豪邁;

一切一切的美好,

等到終於進入了奉新城,

終於來到了王府門前,

看着在通傳後依舊緊閉着的王府大門,

看着門口那兩尊被擦拭得乾乾淨淨還反着光澤的石獅子,

黃公公近乎哀怨般得呼喊起來。

不,

不,

不要這麼對待咱家啊!

王爺啊,王爺啊,咱家不要啊,咱家不要啊!

黃公公跪伏在地上,手裡捧着聖旨封盒。

王府門口,錦衣親衛持刀而立,外圍,更是有一衆百姓在圍觀,將這裡堵得個水泄不通。

瞎子在盛樂城時,就開始收編說書匠人,話劇形式出現的表演方式也早就在晉東風靡,連玉盤城內也開了分館;

因爲瞎子深知宣傳高地你不去佔領就會被別人去佔領的精髓;

在這段時間內,

奉新城以及雪海關、鎮南關這兩處也有軍民定居點的區域,茶樓、社戲等舞臺上,宣傳者已經按照瞎子的指示精神,將事情的“原委”給宣揚了出去。

不過,你不能說瞎子又在搞是非,因爲瞎子真的只是宣傳出了“真相”。

皇帝選派的欽差,和肅山大營的宜山伯爲了爭權鬧了起來;

樑地生亂後,皇帝親自提拔起來的總兵……冉岷;

這裡冉岷還加了人物潤色,比如其當年爲了巴結上官,不惜殺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瞎子還藝術加工且碰巧還真加工對了,就如同“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彷彿司馬公就是那把鋤頭一樣,瞎子給冉岷加了一句:平西王可爲,岷,亦可爲!

這事兒也真沒冤枉冉岷,而且這人現在生死不知,大概率也戰死了,就算沒死,他這次的罪過是不可能再翻身了的。

畢竟,他不姓姬,其他人,是沒大皇子那般的好命的。

所以,對這種人,就直接痛踩吧,貼反派的標籤!

事情的原委就是,皇帝親自選派的欽差和真正會打仗的宜山伯鬧了矛盾,宜山伯不得不閉門在家,皇帝提拔的總兵是個廢物,竟然自以爲能和自家王爺相比,結果貪功冒進,中了埋伏;

忠誠的大將李富勝,爲了救援他,爲乾楚聯軍所圍困,廝殺多日後,爲國捐軀。

接下來朝廷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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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請咱偉大的王爺出山啊!

就是這個故事爲主題,

茶館、酒樓、戲臺,乃至於紅帳子裡的姐們兒,都在一遍遍地向百姓們宣揚這一“經過”。

保證故事精彩的幾大要素都有了,

傳統意義上的大反派,嗯,如果在燕地,燕人對姬家皇帝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但也可以改變成皇帝是好的,是那幾個宰相或者哪個大臣矇蔽了聖上,但在晉地,晉人對姬家皇帝可沒太多的敬畏和情感。

總之,皇帝就是裡面的幕後大反派,欽差和那位冉總兵就是現實裡的真正倆反派,李富勝李總兵則是用來賺取眼淚和同情以及加深故事悲憤情緒的犧牲者。

矛盾,很凸出,情緒渲染,很強烈;

最主要的是爽點,

那就是晉地百姓聽故事看社戲最喜歡看的,自家王爺關鍵時刻出場打敗一切對手,百姓們每次都期待這個結尾然後發出劇烈的歡呼。

這個故事後頭就是:

你且等着,你且瞧着,

朝廷的那幫廢物,最後還得來求咱們王爺出山!

故而,

當黃公公在進城前,換了宦官衣服,儀仗也打出來進城後,一下子發現百姓們馬上向他這裡聚集了過來,一路聚集到他來到平西王府前面。

若非黃公公不是第一次來奉新城了,可能還會認爲這裡的百姓無比渴望感受到天威呢。

當然,

現在黃公公是沒心思去想這些了。

他很委屈,

他很難受,

他想哭,

而且已經哭得涕泗橫流了。

咱家沒做好心理準備啊,咱家壓根就沒想到啊;

多少和咱家一個年份的同僚豔羨咱家上次接了靖南王的那個聖旨最後沒死,反而平步青雲起來;

可誰曉得,欠下的,還得補啊!

天吶,

還不如病死在路上呢,這腦殼撞石獅子上,真的會很疼的啊。

“王爺啊……王爺哎~~~”

王府大門後頭,

陳道樂和何春來站在那裡,瞎子則坐在臺階上,剝着橘子,教育這倆孩子道:

“此舉不是爲了跟風靖南王,也不是咱主上爲了耍威風,嗯,咱主上可能有這個需求,但當年靖南王爺,是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兒的。

而當年之所以要讓倆宣旨太監撞死在石獅子上,本身就是一種宣泄,幫那些有袍澤戰死在望江的士卒宣泄心中的怨氣。

先皇故意沒讓靖南王掛帥,選擇了大皇子掛帥,最後打了敗仗;

這口氣,得宣出來,否則接下來的兵馬,就不好帶了。

跟現在一樣,去年開始的收軍頭子地方治權,今年變本加厲,欽差和宜山伯鬧出了那檔子事兒。

宜山伯自己也有錯,甚至錯更大一些,但真要打仗時,用的可是那些丘八,你得讓他們覺得你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你得幫他們將這口氣發出來。

宣旨太監,是皇帝的臉,這就叫抽皇帝的臉給那羣丘八們看呢。

這樣,大家心裡才能舒坦,同時,自己還能借這個機會立威,表示你連皇帝的旨意都不鳥,這下面的地方軍頭子和地方官吏,見了你就像是成了兔子一樣,託誰的關係都不好使,自然全心全力爲你效命了。”

何春來與陳道樂聽着不停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深感受教。

這時,陳道樂開口問道:“王爺會讓那位公公就這麼……”

瞎子聞言,將橘丟向了陳道樂,何春來見狀,心裡長舒一口氣。

“要真這樣,就好了。”

真能做到像靖南王那般萬事絕對不留情,他瞎子的夙願,大概就能很早達成了。

可惜了,主上不是這樣子的人。

如果是陌生臉孔的紅袍大太監來,那撞死也就撞死了吧,主上不會放在心上。

但奈何主上和黃公公在燕京城打過幾次交道,在晉地也打了幾次交道,這黃公公也很上道,雖然不能晉級,但他很會舔。

多半,主上不會的。

只是,你硬要主上變得和靖南王一樣,似乎也不美,至少對於自家這些魔王而言,生活就失去情調了。

有時候,

瞎子自己也會陷入這種彷徨和矛盾,可能,這就是事業心和生活心的碰撞吧。

但換個念頭想想,這就像是家裡,得有一個人懂得生活的品味,同時還得有另一個人斤斤計較着茶米油鹽,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安逸安穩。

如果都是前者,那日子無法長久,如果都是後者,那日子未免枯燥。

就像是主上可以盡情地真性情,自己去當那一雙白手套,也挺好,反正自己對當個好人,沒什麼興趣。

隨即,

瞎子笑了,起身,微微躬身。

黃公公不哭了,淚乾了;

黃公公不喊了,嗓啞了;

他開始一邊摘下自己的帽子,一邊觀望着這倆石獅子,看看哪個更順眼一些,興許,能給自己臨死一撞的些許溫柔。

聖旨封盒,放在一邊。

宦官服,也脫下了,連靴子,也擺在了邊上。

黃公公帶來的護衛沒阻攔他,黃公公的那些侍者們則一個個匍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身爲天子家奴,這是你該受的,也是你該做的。

聖旨無法宣達,你壓根就沒理由活着回去。

外圍圍觀的百姓們在此時也屏住了呼吸,靜待接下來的時刻;

一身白襯的黃公公先朝着西邊燕京城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又朝着王府,磕了兩個頭;

最後,

已經接受自己命運的黃公公往後倒退了數步,

點點麻油油菜開花,

選中右邊的了。

也不曉得,哪個倒黴蛋會接替自己,去撞那左邊,嘿嘿。

黃公公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開始蓄力,然後,衝!

“吱呀……”

王府的門,打開了。

這一刻,

得虧黃公公修煉過煉氣之法,比常人反應更敏銳一些,當即腳尖一拐,整個人錯了一個身位,沒撞到石獅子上,而是“噗通”一聲,摔在了臺階上,又滾落了回去。

這額頭啊,手臂啊,青腫破皮了好幾處。

四周,

錦衣親衛跪伏下來,

外圍,聚集在這裡的百姓們也都齊齊跪伏下來。

滾了個七葷八素的黃公公在此時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雙腳交叉拐着卻強行擡起了自己的脖子立起了自己的腦袋;

一身玄甲的平西王走出了自己的王府,

玄甲的肩上,掛着裝飾用的白穗,象徵着王權的至高與神聖;

但在黃公公眼裡,

數年前看似塵封卻一直烙印在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再度浮現;

依舊是這兩尊石獅子,依舊是一樣的臺階,依舊是四周不近人情面對聖旨也不會下跪的親衛士卒,

依舊是在此時開啓的王府大門,

依舊是從裡面走出來的帶着無上威嚴的男子;

就連那隨着風輕輕飄蕩的甲冑白穗,也在恍惚間看作了曾經那位的飄逸白髮。

乃至,

往大了看,

依舊是國事遇艱,

依舊是聖上指望,

依舊是全國期盼,

歲月的年輪,對於此時的黃公公而言,宛若調皮的孩童,向前撥動了幾圈後,又給向後撥回了原點;

一路艱辛,經歷病痛折磨,又恰逢大悲大喜之下的黃公公,神思陷入了某種恍惚,

卻又不得不激刺起來要完成自己的職責,

下一刻,

竟然開口喊道:

“靖南王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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