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驚天一路跟熟悉的同事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現在任何一個警察都沒有閒聊的心情，因爲所有人都能預見到，在不遠的未來，也許一小時、也許一天，肯定會有限期破案的嚴令，從上面壓下來。
簡直就是災難。
這種火力強悍、心狠手辣，並且又計劃嚴密的悍匪，在場的每一個警察都沒有信心和底氣抓住他們。因爲，就算再經驗豐富、沉着冷靜的老警官，來到現場看到那一整條走廊伏屍成片、血流成河的慘狀，都會有想要嘔吐的衝動。
這純粹是生理反應，沒有辦法剋制的，連反恐中心的專員來了以後，也吐了一地。
所以罪案現場根本就沒敢讓記者進來，實在是太慘了……好吧，太慘了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這樣的畫面一旦上了電視臺和報紙，就會迅速形成洶涌的民意，這會讓警方揹負更大的壓力，或許原本只要警察局長引咎辭職就好了，到時候不開除一批人，是沒有辦法平息民意的。
至於說這批悍匪……所有來過現場的人，沒有一個願意再面對那幫悍匪的。
警察也是人，大家都有妻兒老小，誰願意跟這幫殺人不眨眼的悍匪對上？活膩歪了不是？
況且現場這麼慘烈，又是殺人，又是爆炸……這這這，這明顯就是反恐的範圍了嘛，應該交給反恐中心來辦。
馬驚天一路走來，就聽到了許許多多的議論聲，雖然都是工作時候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但是馬驚天這種老資格又沒升上去的資深警官，天然的就要比黃振寧這樣的年輕警司要接地氣，所到之處，所有人都願意跟他嘮兩句，所以馬驚天對大家的心態也算比較瞭解。
不過，媽蛋，老子是來做僞證的好不好？你們都纏着老子嘮嘮嘮，老子還怎麼幹活兒？
好不容易，折騰了快半小時，總算把這些心理壓力過大的同事都送走了，馬驚天這才吁了一口氣，悄悄地摸出別人給他的指模，默默地按在金庫大門上。
做完了這一切，馬驚天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算落了地。
一個熟悉的電話打了進來，馬驚
天摸出手機看了看，不動聲色地按掉，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又是我老婆的電話，婦道人家，隔一小時就要打個電話讓我報平安，老子哪有時間老是打電話？草，我們這一行不好乾啊，薪水不高，危險不小，真特麼的……”
馬驚天沒說完的話，立馬引起了周圍許多人的共鳴。
警察的薪水加上各種政府津貼和福利，實在是不算低的了，但是，架不住這個職業危險大啊，又是在賭城這樣的地方當差，誰特麼知道下一秒會不會遇到持槍搶劫的瘋狂悍匪？就好比在這一撥悍匪，簡直要命啊。
更要命的是，大家每天都要出來執勤，可是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遇到危險，這纔是最揪心的。
“老馬，你就去打個電話報平安吧，”一個年長一些的警官出聲說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不容易，但是做我們的家屬，更不容易……去吧，給弟妹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是啊，馬老師你去吧，等會兒我也抽時間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做警察的女朋友，尤其還是賭城警察的女朋友，她的壓力也不小。”另一個年輕的警官感慨地說道。
“那行，我出去一會兒，大家互相照看一下，都給家人報個平安，但是最近切記不要回家，非要回家也記得把制服換下來。”馬驚天提醒道。
一羣同事都紛紛出聲，氣氛一片和諧。
馬驚天出了葉家賭場，給自己的手機調成靜音，取消了震動，直接無視了不斷打來的那個電話，然後摸出另一個手機。
“細狗，出來一會兒，有活給你幹，老地方見。”馬驚天說道。
“馬SIR，現在風聲太緊了，有什麼話你在電話裡說好了。”
“草，你跟我討價還價？不想混了是吧？”馬驚天咒罵了兩句才說道：“就是打聽消息，你緊張個毛線啊？難道還能讓你替我們衝鋒陷陣啊？”
細狗訕訕地說了兩句，答應了出來見面。
掛了細狗的電話，馬驚天又給其他人一一打了電話，依次往後約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不到半個小時，城西
老城區的一處不起眼的茶館裡，戴着墨鏡和棒球帽，一身休閒打扮的馬驚天，在角落裡的一個卡座坐了下來。
很快，一個乾瘦的中年人就湊了過來，坐在馬驚天隔壁的卡座。
“最近有什麼生面孔進來嗎？”馬驚天一邊喝茶，一邊不動聲色地對着空氣說道。
“沒聽說有人進來，但是聽說有人離開。”隔壁卡座的細狗，也是一邊喝茶，一邊對着空氣說話。
“走誰的路子離開的？”馬驚天頓時精神一振，問道。
“誰的路子都不是，人家自己開船進來的，過江龍啊。”細狗嘆了口氣，不等馬驚天繼續問，自己就說了下去。
“來了多少人，不知道……走了多少人，不知道……我只聽說，阿黃他們聽到動靜有船開進他們的地盤，就帶人上去問話，結果人家二話不說，直接開槍就打啊，阿黃他們當場就掛了三四個弟兄，剩下的人拼命逃回來了，不過人家本來就是接應自己人的，就沒有追殺他們，接了人就走了。”
馬驚天聽的一頭冷汗，這麼生猛？倒是很符合那幫悍匪的風格啊，一言不合就殺人……不，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子彈就是他們的語言。
果然是過江龍。
這時細狗說道：“馬SIR，其實你們警方真的要查，也不是沒有路子。”
馬驚天頓時驚奇地坐直了身體，說道：“你說說看。”
細狗嘿嘿一笑，沒吱聲。
馬驚天臉一沉，說道：“好處少不了你的，老價錢。”
細狗奸詐地一笑，說道：“老價格可不行，馬SIR你是知道我的，我也知道你馬SIR，咱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交情了，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正經了……一句話，我給你指一條路，你有立功升職的機會，你升了職自然就有更大的權力，就能發更大的財，我細狗嘛，只要你馬SIR吃完了肉，分給我一點點湯，我就滿足了。”
馬驚天露出一個殘忍的冷笑，本來就是要幹掉你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打老子的主意？很好，就趁這個機會，送你上西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