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孫琳呵呵一笑：“這一個包相當於你大半個月的薪水了，好像你房租到期了，續租又要一萬多塊，你那邊也不寬裕。”
“我的錢夠用。”王志宇說着話的同時，在電腦上打開支付寶：“雖然我薪水不多，不過老闆對我不錯，還是有獎金的。”
孫琳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你提過獎金。”
“這纔是最近纔剛剛有的。”王志宇着重強調道：“我老闆對我真的不錯。”
“那就謝謝你了，親……”孫琳作爲女朋友，對王志宇的稱呼從來都是“親”，就像是淘寶賣家。她從來不會說“親愛的”，更不會說老公，同樣就像淘寶賣家，要的只是錢。
“我工作了，先不跟你說了……”王志宇掛斷電話，在支付寶輸入了4000，準備轉賬的時候，手指微微哆嗦了幾下，其實自己根本沒有獎金，這是在騙孫琳以爲自己有錢。
王志宇很清楚，孫琳的胃口越來越大，總是要買各種東西，而自己的收入越來越無法承擔。
然而，王志宇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孫琳，只要孫琳提出類似的要求，王志宇就會答應下來。
事實上，孫琳並不是直接提出要求，而是設法讓王志宇主動提出來，然後自己擺出一副明明我不想要是你非要讓我要的樣子，不冷不熱的跟王志宇說一聲“謝謝”。
王志宇這麼大方不是沒原因的，自己只是一個來自鄉村的孩子，通過上大學留在了大城市，也就是所謂“鳳凰男”，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
孫琳則是孔雀女，雖然是小家碧玉，畢竟是大城市的孩子，有本地戶口。更不用說孫琳非常漂亮，每當穿上絲襪和短裙套裝，總是可以吸引無數目光。
兩個人是通過郭立斌介紹認識的，郭立斌的社交面非常之廣，作爲老同學唯一給王志宇幫的忙，就是介紹了這麼一個能擺上檯面的女朋友。很奇怪的是，雖然孫琳早就認識郭立斌，但背後總是說王志宇的壞話。
王志宇的母親看過孫琳的照片，頗有點驚若天人，要求王志宇好好對待人家女孩子，等到過年的時候帶孫琳回一趟老家，鄉親們肯定會各種羨慕妒忌恨。
然而，王志宇卻不敢真把孫琳帶回去，因爲老家是一個非常小的鄉村，飲用水需要打井，解手的地方是旱廁。至於現代化生活設施，大概也就只有排油煙機了，還有就是這些年來迅速普及的智能手機。
如果回了老家，兩個人肯定分手，但家鄉遲早還是要回去的，王志宇想要先把兩個人的感情穩定下來再考慮。
儘管手指不斷的發抖，王志宇最後還是點了一下鼠標，把錢轉了過去。
很快的，孫琳在微信上發來一句話：“謝謝，親。”還配了一個心形表情。
王志宇長呼了一口氣，正準備繼續工作，郭立斌走了過來。
大學的時候，郭立斌就是高帥富，不知道多少男生羨慕，又有多少女生芳心暗許。外觀形象高大帥氣，家世又好，學習成績也是上游。
雖然兩個人是同學，但王志宇看起來要比郭立斌年長五歲，郭立斌保養得非常好，看起來跟上大學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郭立斌穿着一身西裝，身上帶着一點酒氣，應該是剛從外面應酬回來，笑着跟王志宇打了一個招呼：“還在工作？”
“是啊。”王志宇推了一下眼鏡腿：“今天我想把這段代碼寫完。”
“志宇，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你這段時間總是加班，我怕你熬不住，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郭立斌拍了拍王志宇的肩膀：“回去多陪陪孫琳。”
“那個……孫琳剛纔問過我股權的事兒。”王志宇自己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就只有借孫琳之口提出來：“我在公司確實挺長時間了，如果採用股權獎勵機制，應該是有我的哈！”
“當然有你的了。”郭立斌狡獪的笑了笑，隨後很無奈的道：“但是，目前實行股權獎勵機制的條件還不成熟，你再等一等，彆着急。咱們是老同學，我都答應你了，還能反悔嗎。”
“可是我在公司已經好幾年了，什麼時候條件才成熟？”
“今天不說這個。”郭立斌直接岔開話題：“趕緊下班吧，早點回去休息，這是老闆的命令。”
“好吧。”王志宇不好意思繼續提股權的事情，關掉了電腦，然後從上面拔下來一個u盤。
電腦機箱在王志宇的腳下，王志宇拔u盤是在桌子下面，但這個小動作還是被郭立斌注意到了：“怎麼還有u盤？”
“上次公司團建的照片，一直放在u盤裡，剛纔整理了一下。”
“你說那次團建呀，你們拍的那些照片，我一張都沒看到……”郭立斌笑了笑，把手向王志宇一伸：“正好給我回辦公室看一看。”
王志宇沒有吧u盤遞過去：“這裡面還有我的一些私人照片……”
“該不會是那方面的吧……”郭立斌哈哈一笑：“算了，那我就不看了，不過你把u盤保管好，很多故事可就是從丟失的u盤開始的，一不小心你可能就成網絡紅人了。”
王志宇尷尬的笑了笑：“是嗎。”
“還有，私人u盤呢，最好不好在工作電腦上用。”郭立斌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應該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保密最重要。”
王志宇急忙點頭：“知道。”
郭立斌緩和了語氣：“下班有什麼打算？”
“去看電影，就在附近。”王志宇回答：“《頭號玩家》已經上映了，我一直都想去看。”
“聽說這種電影最受你們這種理工男的歡迎了。”郭立斌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理工男，但他的外觀形象確實跟王志宇差別太大，也確實不像理工男：“買票了嗎？”
“一早就買好了。”王志宇回答：“五排五座，最佳觀影區。”
“你們這些理工男，看個電影還得挑地方……”郭立斌輕輕一笑：“那就去吧。”
王志宇收拾一下東西就離開了，郭立斌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既然王志宇早就買好電影票，爲什麼還說今天要把代碼搞完。
郭立斌看着王志宇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這小子不會出賣我吧。”
郭立斌知道自己一直佔着王志宇的便宜，以王志宇的技術水平和經驗，在附近隨便找一家企業打工，都能獲得兩倍以上的報酬。郭立斌總是用老同學的舊情感化王志宇，同時還許諾將來給予股權激勵，於是王志宇才無怨無悔的留在公司，拿着一點非常微薄的報酬。
郭立斌可不傻，擔心王志宇可能心懷不滿，如果把公司的數據拿出去賣了，王志宇能夠獲得不菲的報酬。
郭立斌爲了防止泄密，也是採取了很多手段，公司所有工作用電腦互聯爲局域網，不介入外網，也就是說，用工作電腦沒辦法上網。如果大家需要上網找資料，需要用另外專門的聯網電腦，按照管理規定，工作用電腦和聯網電腦之間不能互聯，而且也不能互相使用u盤。
從這一點來說，王志宇剛纔在工作電腦上處理個人事務，然後還插入u盤，是違反公司管理規定的，所以纔會被郭立斌注意到。
當然，從理論上來說，如果王志宇真的賣了數據，行爲是違法的。但it這個行業有自身特點，一本書是不是抄襲很容易鑑定出來，數據這東西就不一樣了，你怎麼證明這數據著作權歸屬自己公司，僅僅是舉證就非常困難。
郭立斌越想，越覺得剛纔王志宇的行爲可以，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你們全都給我過來一下。”
再說墨師這一邊，買的電影票就在王志宇旁邊，墨師先入場坐下，等到電影已經正式開演，王志宇這纔來了。
王志宇坐到墨師旁邊，直接就問：“錢帶來了嗎？”
“你給我一個銀行卡或者支付寶賬戶，所有錢分分鐘都可以轉過去……”墨師淡淡然的提出：“重點是數據帶來了嗎？”
“在這裡。”王志宇拿出u盤給墨師看了看：“你要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裡，這裡面的數據對你的公司有多麼重要，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墨師點了點頭：“把賬戶給我吧。”
王志宇立即說出了一個賬戶，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用他父親名字開立的，開戶銀行也是老家那一邊。
郭立斌果然很精明，王志宇卻也不笨，王志宇擔心郭立斌可能會監控自己的財務情況，突然發現自己多了一大筆錢肯定有所懷疑，所以才準備了這麼一張卡。
墨師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操作網上銀行，幾分鐘之後，王志宇那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所有金額如數到賬。
墨師問：“收到了嗎？”
“收到了。”
“成交。”墨師把手一伸：“u盤給我吧。”
王志宇立即把u盤交給墨師，片刻猶豫都沒有，倒好像是有點燙手一樣：“如果事情穿幫了，千萬別說我是我給你的。”
“事情不會穿幫的。”墨師把u盤放到自己口袋裡，靠在椅背上，一邊觀賞着電影，一邊緩緩說道：“郭立斌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些數據來自天翔科技，我們墨師科技運營虛擬世界在全球範圍獲得了巨大成功，在這方面的技術優勢絕對是碾壓天翔科技的。我之所以買這些數據，你應該非常清楚，只不過是想要自己省事而已，其實我們自己也不是做不出來。”
“這我到知道。”王志宇點了點頭：“但有了這些數據，你們可就事倍功半了，在商場上，尤其it行業，時間就是金錢，每一秒鐘都可能發生很多事情，如果你們自己去搞這些數據，就會浪費很多時間。現在你們直接把這些數據投入應用，直接開闢市場，省下來的時間就可以賺更多的錢。”
墨師承認了這一點：“你說的沒錯。”
“其實我非常佩服你的虛擬世界……”王志宇很誠懇的告訴墨師：“雙十一促銷當天，我就成爲虛擬世界的用戶，結果我感到非常驚訝，你竟然做得這麼好。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有類似的想法，但沒有技術能力付諸實施，你卻有這個能力。我相信虛擬世界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其實這些數據我的要價並不高，你知道爲什麼嗎，本來我可以狠狠宰你一筆，但我只想要想到虛擬世界會用到我的數據，就感到非常榮幸。對於這項改變世界的偉大發明，我也是有自己的貢獻的，只可惜大家不會知道。”
“大家可以知道。”墨師意味深長的說道：“虛擬世界的後續開發，只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需要有很多人才補充進來。我還有很多設想需要實施，而我自己一個人沒有這個能力，你就是我所需要的人才。”
“你讓我跳槽？”
“不然呢？”墨師緩緩搖了搖頭：“你留在天翔科技沒有任何前途，你我都知道郭立斌不可能給你期權，如果你還年輕的話，可以跟着郭立斌再混幾年，但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面臨成家立業。郭立斌給你的這點報酬，夠買房子嗎，夠買車嗎，或者乾脆更加直白的問，夠娶個媳婦的嗎？”
“這……當然不夠。”王志宇非常尷尬：“我也知道郭立斌是在忽悠我，但我在公司這麼多年，如果不拿到期權，我實在不甘心。”
“人有的時候做事，還是不要太執着了，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就不要再去浪費時間精力。”墨師笑着搖了搖頭：“我可以給你的待遇，絕對比就業市場高出很多，你最後能夠得到的，遠遠超過郭立斌的期權。而且，這還是有一個前提，郭立斌最後能給你期權，就算真的會給你，只怕也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了，你在他這邊現在的這點薪水夠在廣廈養家餬口嗎？”
王志宇一時無語：“這個嗎……”
“我這邊也沒有股權激勵機制，不會給你期權或者股票的，但我能給你的薪水和獎金，要比郭立斌整個公司都更值錢。”頓了一下，墨師又道：“有的時候，人還是不要太執拗，換個角度思考問題，你會發現前途非常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