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冷硬如僵
早上準留點，胡棲雁就這麼拖着他那雙千層底的老古舊布鞋，從樓上走下來，展白暗中慶幸，還好還好，起了個大早，總算照他的吩咐把粥熬好了，否則，他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啊？但一念未了，就聽得樓上西門金蓮的腳步聲傳了下來——
活見鬼了，今天什麼日子啊？展白愣然，西門金蓮竟然起這麼早？她一般沒事都要到九點才起牀的啊？
西門金蓮的長髮撒開，裹着棉質的睡袍，腳上就穿着一雙毛茸茸的拖鞋。
“早安！”西門金蓮向展白和胡棲雁打招呼。
胡棲雁也一樣狐疑，問道：“你這麼早起來做什麼？有事？”
西門金蓮嘆了口氣，昨晚胡棲雁特意關照展白六點前要準備好早飯的，那就代表着，他六點會起牀，他是她老爹，總不能他這個做客的老爹都起牀了，她還睡在牀上吧？所以，她特意定了鬧鐘，一早起牀。
“你都起來了，我能夠不起牀嗎？”西門金蓮苦笑道。
“嗯，也好，吃過早飯去睡回籠覺就是了！”胡棲雁點頭道。
“你沒有意見？”西門金蓮詫異的問道。
而胡棲雁的表情更加古怪，老半天才道：“小時候——我記得我很寵你，你要什麼，我不依你的？記得爲着這個，你奶奶還教訓我，會把孩子寵壞……”
西門金蓮聞言，也是輕輕的嘆氣，搖頭道：“小時候的事情，我大都不記得了！”口中說着，卻在胡棲雁的身邊坐了下來。
看着胡棲雁擱在膝蓋上的手指，西門金蓮思忖着——這些年，胡棲雁應該保養的不錯吧？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根根晶瑩如玉，他真的是在那暗無天日的翡翠礦中，度過了這麼年了？
想到這裡，西門金蓮不禁再次打量他，這一看，她不僅皺了一下眉頭，胡棲雁的臉上，一點中年男子應該有的歲月痕跡都沒有，他只是可以打扮的蒼老……他的皮膚依然很光滑，很年輕……
如果他不刻意扮老的話，西門金蓮可以保證，他說自己三十歲，也絕對有人相信。
“胡先生——”西門金蓮說話的時候，伸手按在他的手上，但在下一秒，她又迅速的挪開，滿臉驚詫的看着胡棲雁。
胡棲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但卻笑道：“什麼事？”
西門金蓮愣愣然的看着他的手，很想再摸一把，他的手，好冷好冷，簡直一點溫度都沒有……像是摸着了死人的手……
“金蓮，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胡棲雁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病了？”
西門金蓮感覺，他的手心的溫暖的，是正常人的體溫，這纔算是鬆了口氣，剛纔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這怎麼可能？剛纔她摸上去的時候，感覺他的手，冷硬如僵……
“我沒事！”西門金蓮搖頭道。
“沒事就好，大概起得早了吧？你臉色不怎麼好啊，吃過早飯去睡覺吧，以後不用顧忌我，我又不是什麼外人！”胡棲雁笑道。
“嗯！”西門金蓮點點頭答應着。
展白有着一種錯覺，這兩人如今看起來，確確實實是一對父慈子孝的父女，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心中總隱約感覺不安，剛纔西門金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古怪。
“吃早飯了！”展白端着紅棗粥走了過來，隨即有擺下各色小菜。
西門金蓮早上吃的不多，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看着胡棲雁吃，但胡棲雁似乎也沒有吃多少，吃完還催促西門金蓮上樓睡覺，別理會他了。
“小白，你上來一下，我洗手間的水頭龍壞了，你幫我看看！”西門金蓮起身向樓上走去。
“哦？”展白一愣，但隨即就明白過來，西門金蓮有事找他。
“金蓮，你怎麼了？”展白跟在她後面走進房門，順手關了，皺眉低聲問道。
“剛纔我摸了他的手，冷得像……冰塊一樣！”西門金蓮沒好意思說，胡棲雁的手冷的像死人一樣，換了個形容詞。
“天冷？”展白尋找着理由，但是，客廳裡面開着空調，暖和着呢。
西門金蓮搖搖頭，那份冷也不是冰塊的冷，而是一種發自於骨子裡的刺冷，冷惻心扉。
“他爲着給我祛疑，剛纔摸我額頭的時候，手掌溫度很正常！”西門金蓮道。
“這不可能啊？”展白搖頭道，“原本那麼冷，一下子怎麼會正常了？”
“蛇叔關照我的事情，我見到他就忘了——”西門金蓮沉吟了片刻，皺眉道，“打個電話給徐逸然，問問他在不在魔都。”
“金蓮，你要做什麼？”展白問道，找那個蒙古大夫，這等時候？合適嗎？
西門金蓮伸手撫摸着自己身上的睡袍，想起蛇叔的話，這——完全未必了人類千百年的生存定例，完全不可能，但剛纔他的手，又怎麼解釋？
對了，他自己也曾經說過——人不人，鬼不鬼……
“我只是找個藉口，讓蒙古大夫給他把個脈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西門金蓮苦笑道是，“他怎麼說都是我父親，如果有什麼潛在的疾病，也需要今早治療。”
“金蓮，你這是自欺欺人！”展白搖頭道，“他確實很古怪，但是絕對沒有病，你找蒙古大夫過來，未必有用。”
“他什麼都不肯說，還跑來魔都看着我！”西門金蓮攤手笑道，“我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好吧！”展白笑笑，“等下我給電話徐逸然，說你請他吃晚飯，我想那小子會樂得屁顛屁顛的！”
“我沒那麼的魅力！”西門金蓮搖頭道，“只是我的翡翠有魅力而已。”
“你睡吧，我下去了，今天還不知道他準備怎麼折騰，幸好——他昨天終於良心發現，不讓我洗窗簾了。”展白搖頭嘆氣，有胡棲雁在的日子，他就別想過好日子，對了，聽的說，展慕華似乎想要搬來金蓮別墅，來吧，他來就知道，這裡除了有西門金蓮這個大美人，有各色精品翡翠，還有一個變態的老頭……
胡棲雁實在不算老，如果他打扮一下，出去泡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那個一泡一個準——只要他不刻意扮老就成，而且，展白髮現，胡棲雁事實上很俊美，論相貌的話，西門金蓮並沒有繼承他的優良傳統，兩人這在眉宇之間，有些相似，證實他們是血親。
展白一邊想着，一邊下樓去，卻看到貨倉的門已經打開，走進去一看，發現胡棲雁專心致志的正在那塊滿綠玻璃種翡翠原石上畫着什麼。
“你做什麼？”展白驚問道，這樣的翡翠原石，可是價值連城，絕對不能夠讓他亂來。
“金蓮要弄個果壇，我在打圖譜！”胡棲雁擡頭道，“她睡了？”
“嗯！”展白點頭道，“你還會雕刻翡翠？”
“這不是明擺着的廢話嗎？”胡棲雁連着頭都沒有擡，反問道。
展白被噎得老半天也沒有說的出話來，但想想，西門金蓮的翡翠雕刻技術是家傳，胡棲雁要是不會，那纔不合理。
“她找你商議什麼？怎麼謀算我？”胡棲雁一邊畫着圖譜，一邊問道。
“你想哪裡去了，她很關心你的！”展白忙道。
“是嗎？”胡棲雁冷笑道，“關心的過頭了吧？”
展白聞言大窘，心中很是懷疑，是不是剛纔西門金蓮和他之間的談話，都被胡棲雁給聽去了？但這地方的一切都是他佈置的，胡棲雁如果安裝竊聽器，他不可能不知道。也許是他多疑了。
“您中午要吃什麼菜？我收拾了東西，好去買？”展白忙着岔開話題，問道。
“中午隨意吧，四個菜，一個湯，你挑金蓮喜歡的買！”胡棲雁道，“晚飯的話，我下午給你菜單！”
“好的！”展白答應着，突然看着胡棲雁問道，“事實上你很喜歡金蓮，可爲什麼要裝的這麼無情？金蓮的脾氣，吃軟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覺得，有什麼問題，你應該好好和她商議一下。”
胡棲雁擡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小子，你管的太多了！照顧好我的女兒就好！”
展白訕訕一笑，不再說什麼，胡棲雁的脾氣出奇的怪，加上什麼都不肯說，而西門金蓮卻是那種你越是不讓，我就越是要乾的臭脾氣——父女兩個碰到一起，自然是話不投機了。
而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胡棲雁不準西門金蓮尋找補天遺石？
對了，他不是很怕光嗎？現在怎麼看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展白看着貨倉裡面明亮之極的日光燈，不僅再次皺眉。
胡棲雁卻不在理會他，開始專心致志的畫着圖案。
西門金蓮九點半走到貨倉的時候，看到那塊豔綠色的翡翠原石上，已經畫好了底稿，一邊是紫羅蘭花卉和兩隻拖着長長尾巴的小鳥，一邊卻是葡萄藤蘿和猴子的圖案……
“好漂亮！”西門金蓮由衷的讚道。
“來，過來看看，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這種長尾巴的鳥，纏着我給你抓——可我老是抓不到！”胡棲雁看到西門金蓮，笑着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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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