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千櫻發的定位處，這是一個名爲“錦繡苑”的小區。
這兒距離徐家彙地鐵口很近，房子單平都在十七萬左右。
以前萊陽和李點還開玩笑說過這兒，說隨便在這小區裡綁架個人，那都能勒索出上千萬。
順着行人一起進小區後，萊陽擡頭尋找着樓號。
千櫻說這老頭姓吳，手裡有好幾套商品房，是個不差錢但脾氣很古怪的人。
但就算再不差錢，商鋪空着不租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只要能挖掘出原因所在，才能正常溝通下去。
……
5號樓1306戶，萊陽敲響了房門，沒一會裡邊傳出聲音，問是誰？
“吳叔您好，今天來您這兒有點冒昧，我是經朋友推薦，說您在昭平路那裡有個商鋪，想過來問下您有沒有出租的打算。”
“沒有！”
“呃……那是已經租出去了嗎？”
“誰給你說的我在這兒住？”
“實不相瞞，我一個朋友做中介的，您以前房源在他那裡掛過，所以她有你聯繫方式。是這樣的，我聽說您在別的地方還有鋪子，我想一口氣全租了，您看咱們能談談嗎？”
聽到這兒，防盜門纔開了條縫，一名身材消瘦，但眼睛囧囧有神的老頭，狐疑的打量了萊陽一眼。
“你要全租？你知道我手裡多少鋪子嗎？”
“嗯，我朋友都說過了，您在徐彙區有四套鋪子，並且地理位置都很不錯，我都去看過了纔來找您聊的。”
“你打算租了幹什麼用？”
“呃…這個說起來就複雜了，不過我想問問您的鋪子是有什麼問題嗎？我看各方面位置都很好，爲什麼好幾家都空着？”
老頭謹慎的看着萊陽，過了一會後將門打開，讓他進去坐。
一進屋，萊陽被屋內的裝飾驚訝到。
倒不是說裝的好，相反，這裡邊基本上就是一個毛坯房刷了個牆，鋪了個木地板，放了點最基礎的家電，連沙發都很老的一套。
這和萊陽想象中不太相符，不過就在他視線輾轉間，發現在沙發背面牆上有一張全家福。
照片里老頭和一個老太太坐在最中央，他們背後是一對年輕男女，看着像夫妻。
“坐。”
吳老頭水也不給接一杯，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
“這是您的兒女嗎？”
老頭白了他一眼，沒接這話，而是問萊陽租了是想要幹什麼？
當他第二次問這問題時，萊陽就察覺出來這老頭貌似控制慾很強。
按理，一般商戶租鋪子，重點聊的都是租金問題，所以萊陽反問一句：“吳叔，你是對商鋪的使用有什麼要求嗎？”
“我不是對商鋪使用有要求，而是對人有要求。像那種幹餐飲行業的人，特別狡猾，我不想把鋪子租給他們。”
這還真讓萊陽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細細一想，這老頭既不差錢，又是上海本地人，有點歧視這也正常。
估計就是這種性格，才導致他現在看上去孤零零的。
“爲什麼您覺得這些人狡猾呢？”
“沒什麼知識，只想着撈錢，每次租給他們最後全都因爲租金問題跟我扯皮，我寧願不租，也不想別人騙我一分錢。”
“明白了，其實您的重點不在於租戶要幹什麼，而是不想因爲一點錢鬧的大家不愉快對吧，那您看這樣成嗎？我先租您昭平路那家鋪子，我多出三個月押金，這樣您也能放心不是？等合作順利了，後邊您再全租給我。”
吳老頭看了萊陽幾眼，臉色一沉道：“我就說你怎麼有點眼熟，我在那店裡見過你，你跟那個……叫阿魯的是朋友吧，今天也故意來騙我？”
嘶~
萊陽倒吸口涼氣，沒想到吳老頭還提前去踩過點，見過他。
就在萊陽不知該怎麼回覆時，吳老頭忽然起身，拽着萊陽胳膊就要往外推搡，並說他不會租的，別白費力氣了。
“吳叔您等會，如果是費用問題我們可以再聊聊。”
“我不缺那些錢，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是，每個人都討厭被騙，但如果您連個溝通的機會都不給，那每個人在您這兒都是陌生的，這樣不論是誰，稍有一兩句話沒說好，您就覺得他不真誠……”
萊陽正嘟囔到這兒，老頭忽然手裡的勁鬆了。
他用一種十分震驚的表情看着萊陽。
此時，萊陽心裡也有一個大概判斷了。
吳老頭不缺錢，但家裡佈置成這樣，說明他對物質要求不計較。
可就算他不計較，兒女難道都不會來佈置嗎？
通過他這麼強的控制慾來看，應該是和兒女關係很差，所以才把自己活的封閉起來，變的越發執拗，越發不相信別人。
見他鬆勁，萊陽籲口氣道；“這件事……我能和您子女談談嗎？您是兒子還是女兒？”
吳老頭眼眸裡流出一抹罕見柔情，他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擡頭幽幽的看着萊陽，半晌後說了句女兒不在上海。
說完，他枯槁般的手指擦了下臉，繼續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溝通的機會，但這不代表着我會把店租給你，只是……算了……你先說吧。”
萊陽望着老頭，喉結動了動，緩慢道。
“我之所以來談那個鋪子，主要是因爲我發小跟阿魯共同投資了店，當初他們投的時候我就極力反對，但沒辦法，他倆是情侶。外加阿魯當時比較強勢，誰也沒辦法阻止，現在出了這種事，阿魯這小子又是個愣頭青，所以只有我過來跟您談談，因爲這鋪子一旦不租，他們損失會很大。”
“你發小是個丫頭？”
“嗯。”
吳老頭面無表情，但萊陽看見他垂下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那既然她不聽你的，造成這種後果不是活該嗎？爲什麼你還要幫她呢？”
萊陽深吸口氣，摸了下臉道。
“不管是當初勸她，還是現在幫她，目的都是希望她好，而不是爲了證明我對。”
緩口氣，萊陽繼續看着吳老頭道。
“當然…在出事後，我也生氣他們不聽我話，但轉念一想，他們不聽，其實也是不想把我捲入到他們的創業是非中，尤其是我發小，她這其實也一種對我好……有時候保持距離，恰恰可能是因爲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