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蛻變？”
白岐好奇問道，其他人也看向陳禮。
陳禮瞥了姜長生一眼，道：“一，天子立儲君過早，導致下一任天子登基時已然年邁，這是一點需要改變的，但這不好改變，這意味着要推翻嫡長子，二，數朝文武大臣掌控權勢，導致新天子很難掌控他們，即便他們是忠臣，也會心生傲慢，覺得比天子更懂天下，三，世家勢大，掌握絕學，與天下百姓的差距越來越大，這是各朝不變的道理，往往到這時候，就會起內亂。”
“還有其他問題，例如天子的才能，但這些問題都可以一下子解決，那便是讓大景亂，大景面臨崩潰時，再扶持新天子，制定新規，那時，沒有人敢阻攔。”
他的話聽得衆人陷入思索中。
劍神道：“你敢提出這樣的想法，是希望道祖兜底？”
陳禮點頭，道：“沒錯，大景有道祖在，只要道祖不想放棄大景，大景就不會亡，所以怎麼亂，都沒問題，只是苦了一代百姓，但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想要讓大景走得更遠，活得更久，犧牲一代又如何？”
雖然殘酷，但確實是事實。
陳禮早已不是當初的熱血書生，他上過戰場，去過民間，經歷過數朝天子，也曾受到過打壓，他早就明白任何事都有得失，不存在完美之策。
姬武君道：“確實只有內亂，才能讓格局清洗，但天下大亂時，更容易出雄才偉略的君主，倘若大景命數還在，必然有明君崛起，當年聖朝近乎奔潰，也有姬家人站出來，帶領聖朝走向新的繁盛。”
慕靈洛看向姜長生，好奇他怎麼想。
姜長生跟衆人不同，他不只是大景的庇護者，也是皇室的祖宗，他能忍心嗎？
姜長生沒有說話，獨自飲茶。
白岐詫異問道：“非得這樣做？主人直接出手，換了世家、大臣以及天子，不好嗎？”
陳禮搖頭道：“牽一髮而動全身，涉及到的人與利益太多，而且這樣做，會使得民心背棄道祖，總不能一直殺殺殺，殺到無人敢反對吧，那樣的話，大景必定四分五裂，道祖這樣的身份，只適合在危境時給人希望。”
說到這兒，他嘆了一口氣，大景的外敵都被道祖解決，結果內部問題也需要道祖出手，他自己都覺得羞愧。
“要不然道祖您直接稱帝吧，反正您也是姜家人，而且您是仙人，應該不用受氣運壽命的限制，至今您都沒有與大景氣運相融。”
葉尋敵笑道，這話聽得姬武君眼睛一亮。
事實上，在姬武君、白尊心裡，道祖登基纔是最有希望的。
在武道世界，天子不能弱，縱然不是最強，也得是數一數二的強大，方纔能鎮壓天下。
姜長生道：“順其自然吧，無論江山如何，大景的武道發展是不會停下的，只會越來越強，皇權真要是立不足，再扶持一位天子就是。”
在他看來，當下大景的問題都是小事，任何朝代都會經歷，只要大景不亡朝就好，至於他的信徒們，凡是對他的信仰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進入神遊大天地，就可以獲得絕學，足以讓他們脫穎而出，擺脫底層的苦難。
那些信仰不足者，姜長生也沒有精力去照顧他們一生。
想到神遊大天地，他得準備第二次講道，他雖修仙，但也掌握了諸多武道絕學，觸類旁通，也能爲信徒們解惑，甚至傳授絕學。
希望下一次講道，能讓他的香火值漲得再快點。
陳禮在庭院內待了半日，便下山而去，他在京城有府邸，準備休養數十年，享享天倫之樂，待亂世來臨，明主現身，他再出世。
……
“王辰，太和三十二年生，死於大景與強良族的戰場上，善德超過惡業，有資格成爲地府的鬼兵，你也可以選擇等待輪迴投胎之機。”
地府內，刑首淡漠的聲音迴盪着。
站在殿上的亡魂擡頭，問道：“成爲鬼兵，可是永世爲鬼兵？”
“非也，地府有地府的秩序與規則，成爲鬼兵便是入鬼道，他日未必不能成鬼仙，算是脫離輪迴之苦，但也喪失了紅塵之樂。”
聽到這話，王辰當即道：“那我要當鬼兵！”
刑首點頭，執筆朝他一揮，送去一道因果之力，然後讓兩側的鬼差送他下去。
沒過多久，姜徹走進來。
“近來大景的亡魂越來越多，許多亡魂已經等了數年，若是再不出現輪迴，那可就糟了。”
姜徹憂慮道，他頓了頓，道：“道祖他老人家可有指示？”
刑首回答道：“不必擔心，黃泉已經生起，輪迴很快就能建立，無需讓道祖操勞，隨着地府的亡魂越來越多，地府的因果之力也在變強，孕育出輪迴秩序是必然的，我準備建立十殿閻羅，你看如何？”
姜徹道：“那自然是好事，否則全積壓在此殿，效率太低。”
刑首點頭，如何選擇十殿閻羅，他得好好思索一番。
姜徹沒有打擾他，來到地府後，他與刑首的地位就顛倒了，他並沒有不滿，相反，他很敬重刑首，畢竟他也是刑首從小照顧長大的。
……
地皇七年，天子停止了對朝堂的清洗，天下總算穩定下來。
大景的武道再次騰飛，得益於強良族的那些屍體，每一尊強良戰士都如同山嶽般龐大，分下去能造福諸多武者，姜長生庭院內的人更是享用了強良族大王的肉身，實力增長得極快，全都有所突破。
姜天命這小子已經達到三洞天，姬武君達到了九洞天，她現在一門心思衝擊武道聖王。
現在的姜天命依舊看起來年幼，雖然心智成熟，但衆人很難拿他當大人看待。
正值入秋時分，庭院安靜。
姜長生在道觀內打坐練功，自從有了紫霄宮，他便搬進來修煉，每個月抽點時間出去，衆人並沒有失落，反而鬆了一口氣，沒有姜長生在院子裡，他們更放得開。
今日算是難得的安靜。
姜長生正在關注姜戩、林昊天、平安三人。
這三個臭小子都已經達到四洞天，平安竟然追上來了，那朵奇花不簡單，讓平安的資質蛻變，連姜戩、林昊天都有些羨慕，這是什麼運氣，隨便撿一朵花就能蛻變。
三人帶着靈族的靈風在太荒深處闖蕩，近來，三人竟然在太荒遇到了人族部落，這支部落與世隔絕，數量不到百萬，但個個強大。
經過一番摩擦後，四人進入了部落，獲得了該部落的友誼，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姜戩竟然與部落族長的女兒產生感情，因此，還得罪了不少部落男兒，引發了一系列的故事。
姜長生聽着他們的心聲，覺得有趣。
倘若他也愛冒險，會不會也經歷類似的人生。
姜戩在大景活了這麼多年，愣是沒有娶妻生子，雖偶有露水情緣，但他的心一直在天下，如今遇到了愛情，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中。
若是留下，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大景，若是不留下，他也很難再回去，帶着心上人一同趕路，那得多危險？
林昊天倒是灑脫，覺得有神遊大天地在，再遠也能與大景的好友們見面，他反正已經孑然一身，想報答姜長生，也不夠格，所以他留在那片部落也挺好，至少能學習這裡的武道。
這座部落雖然與世隔絕，但武道卻異常強大，讓林昊天感受到了上古武道的風采。
姜長生緩緩睜開眼睛。
對於姜戩的選擇，他倒是沒有看法，決定讓姜戩自己去做決定，如今的距離在以後定然不是問題，就算姜戩無法跨越，他也能跨越。
這可是他最疼愛的孫兒，姜長生自然要偏愛。
“慕家情況如何？”姜長生開口問道。
慕靈洛就打坐在他身旁，只有她能進來隨他一同練功。
聞言，慕靈洛睜開眼睛，道：“挺好的，雖然與其他世家在明爭暗鬥，但不用管，我也不想插手，隨着一代代弟子成長，很多事情已經不是我能把控的，長生哥哥，伱也不用多在意我的看法，現在我的心肯定是與你在一起。”
姜長生笑道：“你多慮了，我只是剛好聽到了姜戩那小子的心事。”
他將姜戩的情況說出來。
慕靈洛這才明白，她眨了眨眼，道：“我父母自然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不過凡間的俗禮怎能牽絆你。”
她倒是看得很開，在她看來，讓道祖明媒正娶她很荒誕，折損道祖的身份，她也是用這個理由應付父母，父母雖不滿，但有爺爺慕玄罡的支持，他們只能同意。
其實她明白，父母想讓姜長生明媒正娶她，就是想蹭道祖的威風，慕家今日之地位，與道祖有撇不清的關係。
她沒有告訴爺爺、父母關於姜長生與姜家的關係，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
“長生哥哥，能否跟我講講花劍心的故事？”慕靈洛忍不住問道。
姜長生笑道：“你之前不是聽過嗎？”
慕靈洛往他身邊靠近，道：“之前說得太籠統了，，能不能細緻點，還有姜子玉的故事。”
不知爲何，自從聽到姜子玉這個名字，她就莫名的感到親近，聽到世人誇讚太宗，她也會不由自主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