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去的是什麼方向？”
姜長生問道，雖然慕家距離龍脈大陸還遠，但對於那樣強大的妖獸而言，或許要不了幾年就能趕到龍脈大陸。
慕靈洛道：“從它離去的方向看，與我們重合。”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姜長生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動容，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長生哥哥，那妖獸與之前遇到的海洋異獸不同，一定要小心。”慕靈洛叮囑道，雖然不清楚大景有多強，但一方運朝定然有無數凡人百姓，她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
姜長生笑道：“放心吧，我知道的，多謝你的提醒，倘若它真會抵達大景，那大景便是它的終點。”
他說得很隨意，但越是如此越讓慕靈洛崇拜。
“長生哥哥，你現在到底有多強啊，你還沒告訴我，洞天境到底有幾層。”
慕靈洛開始撒嬌道，明明已經幾十歲，但在姜長生面前永遠跟小女孩似的。
姜長生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境界，雖然她才達到金身境。
過了一會兒。
慕靈洛感慨萬分，她知道三洞天之上必然還有境界，但沒想到竟然多達九洞天。
她更加好奇姜長生的境界，問道：“長生哥哥，伱這麼厲害，一定是九洞天吧，那才符合仙人的實力。”
姜長生笑道：“差不多吧。”
慕靈洛肅然起敬。
……
兩年後。
順天五十四年，新年春。
皇帝開始閉關追求武道，大景國事全都交由太子姜徹，姜徹的能力已經得到天下百姓的信任，但坊間的其他聲音也是多了起來。
世人皆知皇帝追求武道是爲了壽命，可他在位越久，太子就越慘，這位太子不會成爲第一位明明已經掌國卻沒有登基的太子吧。
姜徹這些年也培養了自己的親信，甚至安排了一些人觀察民情與武林，在有心人的彙報下，他也聽到了這些聲音，這讓他更加難受。
這位已經四十四歲的太子臉上再無笑容。
這一日。
姬武君前來拜訪姜長生，對於這位六洞天高手，姜長生還是願意一見的，以後自己要是閉個關，還能讓姬武君幫自己守護大景。
姬武君敢單槍匹馬去剷除滅世樹，本身就胸懷大義，再加上姬家已經不在，確實可以拉攏她。
這兩年裡，姜長生一直在觀察姬武君，她很規矩，未曾有小動作，也與皇室保持着距離。
“道祖，近來皇室有人調查我，就連晚上也有人潛入我府邸，能否幫我說說？”
姬武君很無奈，若非看在道祖的面子，她豈能容忍這些人如此無禮？
姜長生道：“嗯，我會告訴太子的。”
姬武君跟着坐在他面前，道：“道祖，什麼時候有空切磋一下，我知曉自己不是您的對手，但也想跟您這樣的強者交手，增長對武道的理解。”
話音落下，葉尋敵湊過來，道：“姬姑娘，不如你我先切磋？”
姬武君蹙眉，有些不耐煩。
姜長生漫不經心道：“看來姑娘已經有答案。”
聞言，姬武君愣了愣，旋即感到慚愧，她當即道：“那我先跟他切磋。”
她知道道祖是拿她跟葉尋敵比，葉尋敵跟她的差距不就是她跟道祖的差距？
想到這兒，姬武君覺得自己心態有些問題，這可不是好事，都是習武之人，都是追求武道，理應互相尊重，她也該放下過去的一切。
“那你們找個無人的地方切磋吧，記住，控制氣勢，莫要傷及百姓，若是你們能讓自身氣勢收放自如，沒有那麼多無意義的驚天動地，你們的武道方纔真正邁入門檻。”
姜長生閉着眼睛說道，這番話讓姬武君、葉尋敵都陷入深思中。
他們感受不到姜長生的氣息，還以爲是功法特殊，今日聽姜長生的話，他們覺得很有道理。
或許，他們也該留意招式之外的東西。
姬武君對姜長生產生敬意，先有滅世樹在前，所以她一直很敬重姜長生，但今日之言讓她覺得道祖有武道聖賢的氣度，只是簡單的兩句話卻讓她明白了自身的兩點不足。
看來加入大景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隨後姬武君跟着葉尋敵離去。
白岐好奇問道：“主人，此女很強嗎，我說是同境界的戰鬥力。”
跟葉尋敵、楊舟待久了，它衡量天資不再是看境界，而是同境界內的戰鬥力，或者說能否越境界戰鬥。
姜長生道：“很強，論資質，她未必不如葉尋敵。”
在他看來，豈止是未必不如。
姬武君明顯是來自聖朝的天才，葉尋敵確實了不得，但也只是一片海域的第一罷了。
白岐感慨道：“主人身邊的天驕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離譜。”
姜長生不置可否。
白岐還有一句話沒說，它覺得主人在下一盤大棋。
反正它想不通姜長生爲何如此善待大景，姜子玉都死了多少年。
一想到心中的那個猜測，它甚至還有些興奮。
一個時辰後，姬武君二人回來，姬武君衣裳未染塵，看起來沒有打架，反觀葉尋敵極其狼狽，頭髮凌亂，衣衫襤褸，鼻青臉腫，渾身是傷。
他看向姬武君的目光透着一絲恐懼，就如同當初看姜長生一般。
姬武君無視他的目光，來到姜長生面前坐下，壯着膽子討教武道。
姜長生沒有拒絕，面對她的疑惑，故意扯一些看似玄奧、實則瞎扯的假大空言論。
果不其然，姬武君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實踐出真理，姜長生已經發現面對天才，無法講得太清晰，只需要給他們一個方向，他們便會自己領悟，創造更好的武學。
當然，並非說明這些天才除了習武之外看人看事顯得愚蠢，而是因爲姜長生太強了。
任何世界皆是如此。
強者說的話是令人信服，尤其是當強者表示在引領你、給你好處時，人總會去思考。
天才有時候就需要強大力量鎮定他們搖擺不定的心，讓他們早日脫離當下的糾結。
就這樣，姬武君隔三差五會來拜訪姜長生。
半年後，她請求搬入庭院來，反正房屋夠多，姜長生也就同意了，將她留在身邊，反而更安心，免得她到處亂跑。
這讓葉尋敵更加有危機感，他開始專心練功，連教楊舟的時間也少了，好在楊舟已經不需要他親自教導，之前只是葉尋敵不放心他。
……
又是三年過去。
順天五十七年。
京城內的氣氛變得詭異，只因時常有官吏下馬，太子將運部裡的官吏換了不少人，他的這番手段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但隨着姜徹身旁多了一人，那些不滿的聲音消失。
姜戩！
去年歲末，姜戩與平安回來，姜徹見過他後，一來二往兩人就熟悉起來。
姜徹如今的處境就像當年的景仁宗，所以讓姜戩對他很有好感。
“師祖，要不然您去說一句話？讓天子禪讓吧！”
庭院內，姜戩說出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話。
姜長生沒有吭聲。
白岐調侃道：“小太子給你灌了你什麼迷魂湯，你要支持他造反嗎？”
姜戩滿不在乎道：“自然不可能造反，只是我覺得天子若是想習武，那就禪讓皇位，給後人一個機會。”
他當年也是有機會爭奪皇位的，但他只想追求武道，所以他對順天皇帝很是不滿。
讓兒子治理江山，自己霸佔皇位，這不是佔着茅坑不拉屎？
姜徹現在做出的一切功績，史書都會記在順天皇帝頭上，這是不公平的。
當然，這也能說明姜徹有多優秀。
葉尋敵笑道：“似乎所有皇帝即便定了太子，也不願讓位，甚至會對太子產生忌憚，直到死了才把皇位讓出來。”
姬武君跟着道：“確實，聖朝也是如此。”
姜戩也知曉她的身份，對她極爲敬重，他看向她，道：“前輩，在您看來，這樣的行爲算好嗎，算對天下百姓、後人負責嗎？”
姬武君平靜道：“莫問我，我若是懂這些，也不會被聖朝的大臣追殺。”
在摸不透姜長生對大景的具體態度前，她是不會插足大景的皇權之事。
姜戩看向姜長生，道：“師祖，您說說話啊。”
他可是知曉姜長生的真實身份，在他看來，姜長生有資格定皇位。
姜長生睜開眼睛，道：“皇位之事乃是他們父子之事，我豈能插手，交給他們父子吧，若是姜徹真有能耐，必然有辦法得到皇位，當然，有一點，你必須告訴他，無論如何爭取，江山不能亂，皇室不得見血。”
這句話也是在警告姜戩。
一旦開了口子，姜家後人就會效仿，這可不是好事。
大景初期，父子相殘的事情可是延續了三代。
姜戩聽出了姜長生的言外之意，他無奈道：“我也是替徹兒着急，他讓我想到了大哥，我擔心他比大哥還慘，至少父皇刻意沒有續命，就是給大哥機會，如今天子還在壯年，不一定非要死了才能傳位。”
提到姜子玉，姜長生沉默了。
還是他兒子好，識大體。
但站在順天皇帝的立場，他也沒有做錯，天子未死，他仍有雄心，憑什麼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