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團的融資比想象中更多，畢竟他有八個天王，但後續爲了鋪開社區團購和投資恆通貨運，過程當中確實砸了不少錢進去。
另外，拼團還有針對高得的入股計劃，以及對於2012年另一個重要產業的現金流投入，所以每筆錢都很重要。
先前的拼團在資金流方面是沒問題的，完全可以盡情週轉，但現在成千上萬的商戶前來逼宮，就顯的捉襟見肘了。
所以消費者的錢可以退還，但商戶的錢不行。
“我們要玩一步險棋，然後重新立一個人設。”
“……”
第二天的寒露，冷空氣襲來，臨川的氣溫驟降。
拼團的內部系統更新了老闆直派的任務，於是各地分站將所有地推員工派出，能夠安撫的商戶就盡力安撫，無法安撫的商戶就只能暫停合作。
這種做法其實是很傷平臺根基，也很容易落人口實。
因爲大家都會覺得，你寧願暫停合作也不願意先結貨款，是不是真的資金鍊斷裂了？
江勤開始進入到了早出晚歸的狀態，曾經一箱油跑不了一個月，現在一箱油也就跑個三四天。
宋晴晴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你怎麼知道他六點鐘就起牀，你怎麼知道他臉都不洗？”
莊晨握緊了筷子，一臉怒氣地看着曹少爺：“怎麼了，我說的是事實，網上的人都在說，我說幾句怎麼就不行了？”
清晨時分，氣溫已經開始變低了，臨川大學的街道上出現了霜感，另外還有細密的薄霧籠罩在校園，讓黎明的曙光都無法射入。
莊晨坐在食堂裡，假裝閒聊一樣隨口就把消息傳了出去。
但即使是這樣，拼團也不會開這個口子，以避免整個資金鍊的迅速決堤。
“他以前是什麼樣的？閒庭信步，趾高氣昂，就差橫着走了，結果現在六點就起牀，急急忙忙地離開，有時候連臉都不洗。”
曹廣宇看着他：“幾個嘴啊，連吃飯帶噴糞？”
就在此時，一隻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後腦勺，差點把他扇進了炒麪裡面。
莊晨看着周超和任自強忽然露出肱二頭肌，嘟嘟囔囔地轉過頭去：“一羣莽夫，什麼都不懂……”
“這麼說……網上說的都是真的？”
莊晨聽到之後立馬點頭：“全國市場很兇險，又沒有資本看得上他，資金斷鏈還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
“怎麼他媽一大清早就聽到狗叫？”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他的資金鍊沒出問題，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討論熱度。”
這就像是你被綁在了火刑架上，大火已經燒到了腳踝，你還往火堆裡踢了踢沒燒到的柴火，讓大火燃燒的更加兇猛。
“說你麻痹，沒捱過超子和強子的打是吧？”
“我有預感，江勤這次的麻煩應該不小。”
“我就住在他隔壁宿舍，我能不知道嗎？”
啪——
這種變化落在周圍人眼中，再結合一下最近一段時間已經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就很容易成爲一種不祥的預兆。
潘秀聞聲忽然擡起頭：“江勤現在把生意做的那麼大，有些東西很難控制了吧，畢竟還是大學生。”
302的三個人排着隊瞪他一眼，然後去食堂買了飯，轉身找了個地方坐下，但沒有像往常那樣閒聊，氣氛反而有些凝重。
“江哥這次是不是真的有麻煩了？”
“老江那條狗，不咬人就算好的了，哪兒輪得到別人咬他，不用理會。”
曹廣宇說完話，拔了兩口飯，但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底。
老江以前是最愛衛生的了，要不然他的洗衣液也不會消失的這麼快，可他最近這幾天出門是真的不洗臉啊。
輿論這玩意，真他媽的可怕。
你別說那些小本經營的商戶了，就算是他們家的貨運公司裡現在也一直有謠言在傳播，招聘和擴建全都停止了。
沒錯，投資是拿到了，但萬一拼團倒了怎麼辦？
人手擴招了，倉庫擴建了，什麼都準備好了，結果沒了訂單，還失去了後續的資金注入，那可就麻煩了。
對於恆通貨運這種民營公司來講，他們寧願不要資金也不敢在沒有訂單的情況下擴張……
曹廣宇嘆了口氣，忽然發現超子正仰着頭髮呆，於是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你怎麼了？天花板上有美女啊。”
“沒有，只是忽然注意到，學校食堂這幾天都不播江哥的新聞了。”
“還真是啊……”
“……”
謠言爲什麼厲害，就是因爲不管真相如何，它的影響力總是能夠滲透到方方面面。
就比如臨川大學，在無法確認消息真假的情況下也只能先把新聞停掉，這就像那些商戶選擇暫停和拼團的合作一樣，在動機上沒有區別。
而這樣的現象則會影響很大一批人，造成謠言的二次三次甚至四五次的傳播。
老曹他們三個四下環顧，發現很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都是因爲江勤的新聞忽然停播所造成的影響。
“電視都不播了，看來新聞上說的是真的啊……”
“互聯網本來就是泡沫產業，資金鍊崩斷不正常嘛……”
“會不會只是個謠言？這麼大的企業不可能這麼脆弱吧。” “肯定是真的，雖然我是學美術的，不懂做生意，但謠言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效果，這種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吧。”
曹廣宇、周超和任自強一邊聽着周圍的討論一邊吃完了飯，然後憂心忡忡地朝着門外走去，結果就看到了馮楠舒和高文慧。
兩個人正站在路邊，面前停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有個西裝革履的老頭從車上下來，好像是他們家的司機龔叔，三人好像在說些什麼。
馮楠舒的表情又嚴肅又高冷，而龔叔則一臉爲難，連連搖頭。
“這是怎麼了？”
“馮楠舒個老公奴，要龔叔把自己的車和媽媽留給她的別墅賣掉。”
馮楠舒聽到聲音後轉過頭，見是江勤的舍友，然後就從包包裡摸出一張銀行卡：“曹少爺，請把這個拿給我哥哥。”
曹廣宇看着那張銀行卡，忍不住嘆了口氣：“如果老江的企業真的出現了問題，那肯定不是幾千幾萬能解決的，咱們就算把生活費都加起來給他也沒用。”
“什麼生活費，這裡面有六百多萬呢。”高文慧面無表情地指了指那張卡。
“多少？”
“六，百，多，萬。”
曹廣宇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瞪圓了：“他們兩口子怎麼可以都滋我，這個學校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高文慧也知道曹廣宇的富二代症，沒理他，轉身看向馮楠舒：“伱把房子和車子都賣掉，那你怎麼辦。”
“我住他家，坐他車，叔叔阿姨都喜歡我，祖爺爺也說我們可以一輩子。”
“江勤家的人都這麼長壽嗎？祖爺爺竟然還在？”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沒有，祖爺爺過世了。”
高文慧也傻了一會兒：“那他怎麼說你們可以一輩子的？”
“我問祖爺爺行不行，祖爺爺沒說不行。”
“我草，這樣也行？”
高文慧覺得馮楠舒就是個邏輯怪：“可萬一這點錢也不夠呢？”
馮楠舒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拍拍胸口：“沒關係，我可以養他。”
“這錢是你爸再婚之前留給你的，可你覺得花掉這筆錢，你後媽還允許你再染指家產？”
“沒事，那就讓哥哥養我。”
馮楠舒機靈的不行，屬於拿着自己的錢就把自己給賣了。
她沒有什麼太大的願望，只要能和江勤在一起就可以了，錢也好車也好房也好，對她來說都沒那麼重要。
後面的三個人被滋的老臉生疼：“媽的，老江個狗東西上輩子絕對是個警犬，咬死了很多的窮兇極惡的壞人，才能遇到馮楠舒這種女孩。”
“……”
夜晚時分，臨大的氣溫又降了一度，江勤開着車回到了宿舍樓下，然後穿上外套上了樓。
拼團之前的信譽還是不錯的，沒有拖欠過貨款，也沒賣過假貨，形象一直很正面，所以安撫手段還是有些效果的。
但是這個東西也不能長期拖下去，所以整個公司都挺緊張的，不過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再着急也沒什麼用。
“兄弟們，我回來了。”
江勤伸手推開門，發現曹廣宇他們正守着電腦追《燕雙鷹》，而三人見到他回來之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老闆也沒在意，拉出椅子就坐了下來，然後登錄內部系統查看各分站的反饋。
商戶流失很嚴重，活動差不多也全部取消了……
“老江。”
“嗯？”
曹廣宇把銀行卡遞給他：“馮楠舒給你的，這是她所有的錢。”
江勤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這卡就是高考後那個暑假借的那張，心裡忍不住有些想她：“這傻呆，我還用得着她養我嘛……”
曹廣宇此時又開口：“我知道你最近可能有點上火，但是你也不能急的臉都不洗啊，莊晨那個狗幣，今天早上還拿這事兒嘲諷你呢，說你急壞了。”
江勤愣了一下：“急個幾把，我去拍戲了，早上不洗臉是因爲化妝之前還得再洗，沒必要了。”
“拍戲？”
“拼團的廣告片。”
江勤說完話後看了一眼曹廣宇：“對了，有個猥瑣男的角色你演不演？”
曹廣宇勃然大怒：“你看我這麼高大偉岸，像猥瑣男嘛草！”
“但是那個猥瑣男是個富二代，場景很簡單，就是坐着豪車去給女神送花，結果話都沒說上。”
“是個富二代嗎？既然涉及到本色出演，那我覺得我倒是可以試試……”
“那就這麼決定了！”
江勤說完話，轉頭看向手裡的銀行卡，嘴角微微揚起，眼底一片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