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話音落,一邊擦拭着眼角一邊偷偷睃着二太太。目前管家的可是二房的人,她就算要做個什麼事兒也要徵得這位二嫂的同意,處處在二房手下討生活!想到這裡,四太太眼中怨懟一閃而過。憑她的能力和手段,這護國將軍府早晚是她囊中之物!
二太太幽深的眸光撇了眼四太太,望向靈堂中的黑漆描金紫檀雕花棺木上,許久之後掃視了一圈院子,想到還在牀上躺着的老太太,依舊沒有說話。
“二…二嫂!我覺得四弟妹說的也是!畢竟大丫頭今年都十六了,也沒個親事!左右行禮的物件兒都準備妥當了,我們體體面面把事兒辦了,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片心!也讓老太太安安心心養病!既是大丫頭的孝心,也是我們的孝心!”穿薑黃色素面湖綢褙子的婦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勸慰二太太。
“是啊!二嫂!死者爲大,就算是大丫頭以前再不濟,可她畢竟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老太太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現在老太太因爲大丫頭的事兒寢食難安,還臥病在牀,這就是我們這些爲人兒媳的不孝了!我看還是今夜就把事兒辦了吧!人選也定了下來,人家一個正經的清白人家公子願意入贅,娶我們大丫頭,也算是對大丫頭的一片真心了!”四太太見二太太不爲所動口氣有些不好,暗中提醒二太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穆靜顏那個賤蹄子處理了,左右老太太身子不好,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在老太太死前能把那些銀錢套出來纔是!
二太太眸光一轉,撇了眼瑟瑟發抖的紅兮,給身邊的一個媽媽使眼色。
樑媽媽是二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人,接收到二太太的眼色便直接上去拉紅兮。
紅兮如驚弓之鳥不停的尖叫不已,驚恐的哭喊着“大小姐饒命!”
“紅兮!?紅兮!?我是樑媽媽啊!”樑媽媽死死的抓着死活掙扎的紅兮大喊一聲,心中爲紅兮的舉動不以爲然。人死如燈滅,哪裡還能再回來尋仇!?
紅兮也知道這位樑媽媽是有手腕的人,眸光一閃便不再掙扎,直愣愣的盯着樑媽媽,面色慘白,雙眼通紅,
“樑媽媽——”當即哭喊一聲用力撲到樑媽媽懷裡。
樑媽媽一個不察,被紅兮猛然撞了一下,胸口一陣疼,心中惱怒,正要推開紅兮,看到二太太射過來的眼神,忙扶着紅兮安慰兩句,帶到了二太太面前。
四太太見二太太上去就帶了紅兮,眼珠子一轉當即上前抓住紅兮快言道,
“紅兮!大丫頭生前可是最疼惜你的!即使你犯了錯兒,大丫頭也沒有恨罰你,雖說給你降了等,可你還在大丫頭屋裡當差!這要是換成了別人早不知打死了多少次了!這大丫頭孤單單上路不安生,你們也幾個都是大丫頭屋裡服侍的人,也要忠心爲主,好好報答大丫頭纔是!”左右穆靜顏那個小賤蹄子死了,那她孃家侄兒入贅只要暫時守着穆靜顏,和她屋裡的人交好,在老太太面前儘儘孝,早晚說動老太太!
二太太眸光似有若無的撇了眼急切的四太太,眼底嘲諷一閃而過。
“奴婢…。奴婢自然忠心爲大小姐!”紅兮身子還在顫抖,雙眼無神,面色蒼白,心裡卻恨不得直接抓花了四太太那奸惡的嘴臉!
四太太滿意的點點頭,轉過頭看着二太太和身後的婦人說道,
“二嫂!三嫂!我看今夜的吉時有兩個,左右早一日遲一日的事兒,早一日把事兒辦完,大丫頭也早一日安生不是!?”
四太太口中的三嫂便是剛剛勸說二太太的婦人,她看了一眼四太太,畏畏縮縮的上前兩步,想要再勸着說一句,看到二太太精明冷淡的眼神又不敢開口,見四太太看過來的目光帶着不耐煩,她也知道拖一日說不準就有什麼別的變故發生,咬咬牙上前給二太太行禮道,
“二嫂!好歹大丫頭從此安生了!老太太也能放心養病了!幾位爺們也可以把心思都放在政務上!”
二太太看看三太太又撇了眼四太太,無奈的嘆聲氣,
“也罷!四弟妹說的總在理兒!不管大丫頭以前如何,死者爲大!我住持着中饋,管着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現在大丫頭去了,老太太又臥病在牀,我真是心力交瘁啊!”語氣悽婉又透着萬分的無奈,悲憫的看了眼紅兮又道,
“就讓紅兮幾個大丫頭身邊服侍的人去服侍大丫頭吧!我去瞧瞧老太太睡的安穩不安穩!”
“二嫂住持着中饋又要照顧老的小的,伺候二哥,實在是不容易!原本照顧老太太的事兒該是我們幾個妯娌一起的,現在大丫頭這邊也離不了人,二嫂不若去照顧老太太,把樑媽媽留下來看着,我和三嫂忙活這邊的事兒,總要叫大丫頭體體面面的成了親!有什麼拿不準的再請教二嫂!”四太太當即便同意二太太的提議,卻把二太太身邊最得力的樑媽媽留下來。
二太太撇了眼樑媽媽,對四太太,三太太點點頭,
“也好!那就麻煩四弟妹和三弟妹了!待喜堂收拾好支會我一聲!”說着扶着丫鬟的手轉身離去,離去之前撇了眼靈堂中的黑漆描金紫檀雕花棺木心中一閃,眉頭微蹙,腳下卻沒有停,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康泰居。
四太太看着二太太離去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躍躍欲試的轉身,正要吩咐身邊的人把她提前準備好的物件兒都擺設好,爭取不能誤了吉時,卻轉頭看見靈堂中黑漆描金紫檀雕花棺木前的火盆忽然莫名着起火來!她心中一震,身子猛然一抖,忙後退兩步,定定的盯着靈堂。
紅兮看到卻在心裡叫好,剛剛她砸了一把紙錢在火盆裡,定然是被風吹滅了,這會子忽然着火,整好嚇嚇這起子惡毒之人!
“盧媽媽!?”四太太下意識的叫了聲自己的奶孃,盧媽媽忙上前扶着四太太,轉頭瞪了一眼還傻站着的衆人。
抓着盧媽媽的手四太太才覺得心裡的恐懼降低了些微,忙調整呼吸,正定自若的吩咐下面的丫鬟婆子去辦事兒,
“你們幾個快把喜堂布置起來!你們幾個去把行禮的物件兒都準備好!你去請了三爺!你去請了四爺!你快些通知三表少爺準備着,收拾好了就行禮成親!”她指着幾個婆子丫鬟,又吩咐幾個小廝去請人。轉頭看見靈堂呼吸一窒,眸光一轉扯起嘴角對着樑媽媽,
“樑媽媽,你是府裡的老人了!又是跟着二嫂的!最是懂禮知禮的,這給大丫頭換衣裳的事兒就交給媽媽吧!”
樑媽媽只在心裡盤旋一圈便勾起嘴角給四太太行禮,說道,
“四太太最是伶俐的人兒!您如何吩咐奴婢就如何去做!”
四太太和三太太對視一眼點點頭,樑媽媽是府裡有名的大膽,有她出面動手,也免了她們要直接去面對穆靜顏那個死了的!
“那四太太就趕緊的把冥婚的物件兒準備妥當了,奴婢這就帶了人去給大小姐換衣裳去!”樑媽媽說着掃視一圈,在挑選和她一起去給穆靜顏換衣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