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醫生，這次就拜託你了。”病人家屬的臉上帶着客氣和恭維。
苗坦生極其舒坦的應了，再笑道：“裴總你放心，我回頭就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你們家裡面呢，也不要太大的負擔，稍微做一下準備，然後按時過來住院就行了。家屬願意陪牀呢，我們有單獨的房間，不太方便的話，我們也有24小時的護士照看，你們一切都放心。”
”單間嗎？你們診所……我看也不是很大的樣子，要不要住在雲醫之類的？”
“那就是雲醫的病人了，我們凌醫生每週也都會在雲醫開門診。”苗坦生微笑，凌然現在是按照手術量放號的，要在雲醫排到號也不容易的。
裴總沉吟了幾秒鐘，道：“錢倒不是問題，就是哪邊條件更好？”
“我們就在旁邊的住宅樓租了房間，改建以後，添置了新傢俱，不是很豪華，但是很溫馨的，絕對比你們在醫院裡的高幹病房要舒服。”苗坦生微笑，這都是他一手操辦下來的。
“行吧。其實陪牀陪護的事，我們也不是那麼在乎，我們主要還是希望手術能做的順利，有一個滿意的結果。”裴總的語氣鄭重。
苗坦生笑笑，道：“裴總，咱們聊過這個，您女兒的手術，會由凌醫生親自操刀，我們下溝診所，也是凌醫生多點執業的指定醫院，護理，尤其是康復，咱們要麼是有經驗的護士和醫生，要麼就是從雲醫之類的外請。但結果是否滿意，這個太主觀了。”
裴總盯着苗坦生，好半天才沉沉的“恩”了一聲，接着又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女兒，學了十年的舞蹈了，不能因爲一次受傷，就全給葬送了。”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是真的理解。”苗坦生低聲道：“我們下溝診所開展這個項目以後，來的病人，很多都是像您女兒一樣，喜歡運動的，喜歡舞蹈，但不幸受傷的。許多病人家庭的條件都比較好，但是找來找去，最後都找到了我們，就是希望得到最好的治療。而我們呢，也不會躺在功勞簿上的，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將您女兒治好的……”
苗坦生做醫美都做了好幾年，嘴皮子上的技巧，不自覺的就鍛鍊了出來。
雖然他的話裡帶着些銷售的成分，但畢竟說的好聽，又是投其所好，裴總夫婦聽着，表情也漸漸舒緩了起來。
這時候，裴總的老婆又坐直了身體，道：“苗醫生，我問一個不專業的問題，說的不對，您別不高興。”
“您太客氣了，您說您說。”苗坦生心情好的不行。同樣是做私人診所，他做醫美遇到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雖然不能說是趾高氣昂，但總歸是高高在上的態度，有種付費換服務的心態。可是，自從診所開展跟腱修補術以來，苗坦生遇到的病人和家屬，就更令人愉快了，他們態度謙和，彬彬有禮，更符合醫生眼裡，求醫問藥的心態。
作爲一名被逐出體系的醫生，或者說，尤其是作爲一名被逐出體系的醫生，苗坦生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尊重了。
裴總老婆禮貌的道：“苗醫生，我聽說凌醫生做的跟腱修補術，都是好大一條的傷口，這方面，能不能想想辦法？你知道，我家孩子畢竟才16歲，以後……以後腿上有一條疤的話，太難看了。”
苗坦生理解的點頭，再緩緩開口，道：“這樣的話，你們是否要重新考慮做微創？”
“微創的話，她就不能繼續跳舞了吧。”裴總老婆不安的道。
苗坦生遲疑了幾秒鐘，道：“微創也有做的好的情況，另外，您女兒的年齡還小，恢復肯定是比較好的。不過，單純從跟腱的強度來說，肯定是開放式的手術，做出來的效果最好。這方面，就得你們自己權衡了。”
“運動員都做開放式的跟腱修補術，是吧？”裴總在旁說了一句。他是有做過調查和功課的，否則，也不會找到下溝診所來。
裴總老婆卻是狠狠瞪了老公一眼，接着才轉頭道：“苗醫生，您看能不能這樣，讓凌醫生把刀口稍微開小一點，但是儘可能的還是縫的結實一點……”
“這個得看具體的情況。”苗坦生哪裡敢答應這樣的要求，只是彌補性的道：“可行的範圍內，我會建議凌醫生將刀口開的小一點，但說實話，你們得做好決定，選擇跟腱的運動性能，肯定會留疤的。選擇微創的話，日常生活中使用跟腱，也不會有問題。但是不存在兩全其美的情況。”
裴總和老婆兩人互相看着，臉上都猶豫起來。
苗坦生也不着急，就坐在旁邊安靜的等待着。
臨到頭來，卻猶豫不決的病人和病人家屬，纔是他見過的大多數。
許多人平時說的很好，真的要到上手術了，到了要籤同意書了，就會突然變卦的。
這種情況在醫美行業裡更是普遍，許多私人醫院都有贈送項目的推廣，其目的，就是將病人和家屬，先置於醫療環境，乃至於手術環境下，接下來再談話，就很容易了。
最極端的範例，就是把病人端上了手術檯再談錢，自然是無往而不利。
“你決定吧，反正女兒聽你的。”裴總很快放棄了。
裴總老婆滿臉的糾結，埋怨道：“這個時候就讓我背鍋了。”
“女兒聽你的。”
裴總老婆想了半天，搖搖頭，道：“還是開刀吧。”
“決定了？”苗坦生拿出了文件，讓兩人簽字。
裴總老婆拿起了筆，嘆口氣，道：“反正長的也不好看，以後嫁不出去，肯定不是因爲腿上有疤。”
說完，她就在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苗坦生又給裴總簽了字，再收羅起來，再叮囑道：“我們會安排車輛，接送檢查的，裴小姐最好明天一早就準備好，等我們的車到，就可以出發去做檢查了。”
“要做多久的檢查？”
“主要是核磁共振，我們會安排到雲華三院或四院去做，普通的入院血常規等等，就更簡單了……”苗坦生又說了十多分鐘，纔將裴總夫婦送出門去。
回到診所，剛坐下來休息一會，新預約的病人和家屬，就又上門來了。
“我太忙了。”苗醫生對端坐在房內打盹的熊醫生炫耀。
被吵醒的熊醫生，眼皮都不夾他一下，默默的掏出手機來，發短信給凌結粥：“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