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跟着肖副總來了。
陸辛想着，自己本來就是個有原則的人，只是因爲肖副總對於裝修房子這件事的熱情，才暫時讓了一下步，結果，房子他給裝修不了，自己倒是不好推脫，跟着過來赴宴了……
你說自己跟這幫子有錢人吃個啥嘛……
大家之間階層不同，沒有共同語言，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惹人笑話。
抱着這種擔心而來，事實也果然如陸辛預料的一般發生了。
除了肖副總之外，還來了五六個人，都說是他的朋友，看起來也確實很熟悉的樣子，最大的四十來歲，最小的一個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看起來還像是剛剛高中畢業的小孩。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穿的衣着光鮮，開的車也非常光鮮，就是人吧……
……太拘謹了。
……
這羣人裡，陸辛只認識一個高嚴，也只是彼此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然後陸辛心裡想的是多學多看，看別人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省得鬧出了笑話。。
沒想到，這羣人好像比自己還緊張，自己坐下了之後不說話，周圍便也大眼瞪小眼的沒人敢說話，自己坐在了位置上靜靜的打量着他們的動作，他們就一個個敬畏的低下了頭……
……這怎麼玩？
……你們都這麼老實，那我跟誰學去啊？
……
肖副總也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忙開始主持話題，幫陸辛介紹這些朋友，某某家的公子，某某集團繼承人啥的，每說到一個，陸辛便分別向他們握一下手，或是點一點頭。
這些人便也忙跟着起來握手，點頭，偷眼打量着陸辛，敬畏裡帶了點好奇。
這個氣氛，硬是像軟泥一樣，有點熱烈不起來。
肖副總沒有辦法，眼見菜都快上齊了，始終沒幾個聊天的，只好向自己的朋友們遞了個眼神，清了清嗓子道：“小陸哥的身份，可是保密的，我是個嘴巴很嚴的人，那麼多的人找我打聽，我也只告訴了你們七八個而已，這次好容易約他出來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吧？”
一羣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大着膽子問出了問題。
“陸先生，聽說，您是一位……”
一位看起來最老誠持重的人，低聲問了出來：“官方的捉鬼大師？”
“嗯？”
陸辛擡頭看了他一眼，對方身體明顯一哆嗦。
“哪有什麼捉鬼大師？”
陸辛很和藹的笑着回答：“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你們不知道？”
“懂，懂，懂……”
這羣人連連點頭，一副我是內行的表情，道：“沒有鬼，只是……那什麼污染對吧？”
這一塊的問題，陸辛倒也沒有反對。
特清部有規定，所有的特殊污染事宜，都需要保密，以免在大衆之間引發恐慌，但在對方已經知道的情況下，倒沒有規定說必須把對方抓起來清除污染或是打到他不敢再說。
另外，青港對於特殊污染的事情，保密程度本來也是一直在降低的。
肖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經歷了特殊污染事件後，非但沒有被消除相關的記憶，甚至連他這麼在朋友之間到處宣揚，也沒有相關人員找上門來，可見這應該是在青港允許之內。
“這果然是真的……”
這羣人聽了，都隱隱面露懼色：“難怪去主城的門檻，越來越高了……”
“只有主城纔有這種專業人員守着啊……”
“……”
一羣人看向彼此，一副確定了什麼了不得大事件的樣子。
表情有的驚恐，有的謹慎，甚至還有幾個，居然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也就在這時，桌子上那個年齡最小，好像是姓孟的朋友，忽然伸長了腦袋，低聲道：“陸大哥，我跟您講，其實在我們學校裡，最近就發生了一件怪事，肯定是這種類型污染……”
“嗯？”
陸辛頓時有些警惕，擡頭看向了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身爲一個處理特殊污染的專業人員，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敏感的。
“我們學校，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喜歡穿白裙子，扎着馬尾辮，身材特別好……”
那個少年認真說了起來，描述那個女孩的模樣時，眼睛似乎都在發光。
陸辛皺了下眉頭：“描述不用這麼多，主要是說事。”
“哦哦。”
少年答應了下來，道：“她在學校裡有很多追求者，包括我也是，你看我長的這麼帥，也挺會坑我老子的錢花，在學校裡這不是風雲人物嗎？可結果，她沒看上我，也沒看上學校裡混的最好的大哥，甚至連我們班裡學習最好的班主任的兒子也沒看上，一心只知道學習！”
“你說，這是不是受到了污染？”
“……”
“？”
陸辛沉默了一會，看向了肖副總：“現在的高中生談戀愛已經不算是早戀了嗎？”
“果果你個不爭氣的玩意兒，回頭告訴你姐，看她打不死你……”
肖副總也是大丟臉面，氣的直接站了起來，恨不能上手去打他兩下。
“我已經高中畢業了……”
少年又害怕又不服氣，硬生生被肖副總罵的不敢吱聲了。
不過他這一開口，倒是打開了旁邊人的話匣子。
那位四十多歲的男人，也立刻有人接過了話茬，道：
“果果還小，不懂得什麼叫作污染，什麼叫作還沒受到污染……”
“不過我這裡確實有個重要的事情想請陸先生幫着分析分析。”
“前不久，我買了一套別墅，就在城西，這一到半夜，就總是聽到有女人在房間裡哭……”
“……”
陸辛聽了這個，倒是微微皺眉，有點認真了。
又有人搶過了話茬，急着道：“我也有件怪事，我那個工地吧，靠近一片墳場……”
“我來我來，我這個最要緊了，陸大師求您救救我吧，之前我得罪了一個算命先生，他說要給我下咒，破我三十年的財運，結果我這段時間真的丟了幾個項目，快熬不住了啊……”
“還有我還有我，陸大師我天天晚上做噩夢被鬼打……”
“陸大師，我最近經常腰疼，晚上睡不着，牀上的雄風也不如以前了……”
“陸大師，您能不能幫我看個手相？”
“……”
“這都啥玩意兒啊……”
陸辛剛剛提了起來的一點興致，都一下子全敗光了。
他這才知道肖副總爲啥這麼急着請自己吃飯，合着已經湊齊了這麼多問題人員。
他們是真覺得自己遇到了特殊污染，想請自己解決的？
可這些事，聽着就不靠譜啊……
尤其是那個讓自己看着看手相的，能不能尊重一點自己的專業？
自己如今好歹是堂堂的單兵小隊隊長，青港六級特殊人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眼神不由得向肖副總瞥了過去，已經有些埋怨了。
肖副總也羞愧的低下了頭，很明顯他也沒有想到，之前明明他們說起來的時候，描述的一個比一個可怕，但如今在陸辛面前，把重點一說，又莫名的讓人感覺確實不太靠譜……
“叮零零……”
也就在大家你一嘴，我一舌，說的起勁，陸辛想走又找不着藉口時，電話忽然響了。
陸辛忙趁機站了起來，指了指電話，然後走出了店外。
接通之後，裡面便傳來了韓冰的聲音：“單兵先生，裝修的事情我已經請示過啦。”
“蘇先生親自點頭，由我們特清部來負責你的裝修問題。”
“……”
“蘇先生？”
陸辛都微微吃了一驚，自己裝修個房子而已，怎麼都請示到青港的幾位先生那裡去了。
“是的。”
韓冰的聲音則顯得有些輕鬆，同樣也有點開心，頓了一下，笑着道：“另外，白教授說了，由於你是咱們青港的六級特殊人才，所以這個房子的裝修成本大部分由青港承擔。”
“我們會給你報銷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說，人工免費，成本里面，你也只需要支付百分之十。”
“……”
“還有這種好事？”
陸辛聽了，心情瞬間變得特別好。
一開始他可是打算用自己的錢來裝的，沒想到還能報掉這麼多。
百分之九十，四捨五入就是全包了。
“是的，咱們青港特清部，對員工福利這塊一直很大方的。”
韓冰開心的笑了笑，又道：“我已經幫你計算過啦，從你給出來的清單上來看，如果去掉了人工與從各地運送的費用，只計算百分之十的成本的話，那麼你只需要拿出……”
微微一頓，報出了一個數字：“三千七百八十二萬四千六百五十一……”
“零頭也可以抹掉的，就算三千七百八十二萬好了。”
“……”
“哦哦……”
陸辛下意識答應着，忽然感覺有點不對，聲音下意識提高了不少：“你說多少？”
……
十分鐘後，陸辛走回來的時候，還感覺自己是踩在了棉花上。
不真實。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自己只是想要裝修個房子而已，爲什麼有了種要把全世界都買下來的感覺？
難道是青港在敲詐自己？
這個念頭很快就已經打消，他相信韓冰，也相信青港特清部裡那羣人。
再怎麼着，他們也是不可能惦記自己這倆錢的。
所以，出了問題的是媽媽那邊？
她選擇的，爲什麼都是這麼貴重的材料？
拿金子把房子封起來也沒這麼貴吧？
想到了韓冰給自己說的，那個打了一折的裝修費用，再想到了自己銀行裡的存款，還沒到手裡的任務報酬，以及自己抽屜裡剛收上來的那些，還沒捂熱的紅包，心裡便有些絕望。
累了，真的累了……
女人啊，爲什麼都這麼會花錢？
真的不想裝了啊……
但關鍵是，自己現在聯繫不到媽媽，而且已經親口向她保證過會按她說的裝修了。
心情極度沮喪，眼睛裡似乎都隱隱有些黑色粒子在顫動了……
……不過很快，便又恢復如初，感覺這事還不能憤怒。
只是，確實感覺心累啊……
……
“小陸哥，你……怎麼了？”
桌子周圍，肖副總還有他那一幫子狐朋狗友，都緊張的向陸辛看了過來。
他們也都聽到了剛纔陸辛在外面接電話時，忽然高起來的聲音，更是看出了他這時好像有些魂不守舍，蒼白的臉，迷茫的眼，無一不顯示，他似乎正處於強大的打擊之中……
“這個……”
聽到了肖副總的話，陸辛才微微緩過了神，眼睛掃過了這羣人，忽然態度好了些。
“你們剛纔，好像都說自己遇到了些怪事是吧？”
他身體前傾，十指交叉在了一起，慢慢的道：“看在肖總面子上，我可以幫你們看看。”
一羣人都是一驚，旋即驚喜爬上眉梢。
“但是……”
陸辛的語氣微重，點明瞭重點：“接私活的話，我也是要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