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再入幽冥
昔日的院子成爲了葉府。
陳落倒是也想要再將院子要了回來，可想了下，終究還是離去。
白龍道友不解。
“本該是你的東西，爲何不要？”
他有房契。
在那地方，他住了數千年的時間。
一個又一個的朝代，在這一個地方，寫上了陳落的名字。
按道理來說，這便是他的東西。
而此時，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拿走，重新要回來，似乎也不是什麼毛病纔是。
但陳落卻是覺得這已經有些不對了。
“滄海桑田，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了，且說已有兩萬多年，縱是再專屬的東西，也該還於這世界了。
且……
這是屬於自己的，可那只是以前。
當初的陳府早已不在……腳下的路也已是藏龍路……
這時代，已經不同了。”
白龍道友似乎有些理解了一些，也就不說話了。
尋了一個地方休息。
陳落想走上一趟天龍寺……
那地方，他算是最爲熟悉的地方了。
哪怕那裡再無熟悉的人，但故地重遊總是好的。
於是……
在第二日的時候，迎着清晨朝着南陽山出發。
這南陽山早爲禁地。
山中佈置下了重重大陣，莫說一個人靠近，便是一隻蚊子想要靠近，那也是極其難的。
出了城。
恰好見的一牛車。
牛車是一中年男子所駕馭，爲城外村中農夫。
昨日入城趕集來着的，本該昨夜就回去了，但因爲有些東西不曾賣出去，又呆了一會兒。
後夜色太晚，也就不好回去了……
今日迎着晨曦歸家，卻不曾想在路上還見得了一公子趕路。
且看這樣子……
“公子可有些早了啊，怕是晨曦還不曾破曉，便出發了吧？”
農夫緩下了牛車，和陳落招呼着。
陳落道：“不算太早，但也不算太晚了。”
“公子欲去何處？”
“南陽山……”
農夫愣了下：“公子爲何去南陽山？”
“爲見風景。”
“那地方的風景可不是那麼好看的……”
他說着。
但還是請陳落上牛車。
他所在的村子距離南陽山不遠，倒是可捎帶一程。
陳落深深的看了一眼農夫，終於還是點頭……
“如此，便叨嘮了。”
坐上牛車。
雖顛簸了一些，但也還能接受。
農夫倒是熱情了一些，問陳落爲何去南陽山，又問陳落是誰……
陳落只是微微一笑，卻是不多說。
那農夫倒也不尷尬，只是話少了很多……直到，走到一空曠的地方，農夫卻是停下了牛車。
隨即，拋棄了牛車，卻是朝着一旁跑去……
幾乎是同時。
四周竹林，草叢中走出了許多人。
綠衣斗笠……
腰間別着一鐵爪繩索。
手中持着一刀。
足足有着上千人，一出現便直接動手。
說來也怪。
明明毫無修仙靈氣的波動，可卻能佈下大陣……
隨着大陣的成立，牢牢的將陳落圍困在了其中。
四周的靈氣，天地之力，頃刻間消失不見。
便是想要去聯繫，都聯繫不上……
瞬間自真仙化凡人，說得倒是一點也不爲過了……
陳落微微嘆氣，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擡頭看着面前的這羣人，見他們分開，見得那人羣中走出一人。
騎在馬上。
居高臨下。
他如那些人一樣，皆是相同的打扮，只是在那一身綠衣上，卻是在手臂上多出一條紅色的綢帶。
見得陳落，那人微微一笑：“陳兄，卻又是見面了。”
“不曾想，會在這裡見得葉兄。”
人，爲葉凌澤。
爲斬仙局應天城指揮使……
昨日見的時候，陳落其實便也知曉了他的不同。
雖是尋常人。
但身上的氣息，總和尋常人又有一些不一樣……
只是那時候不曾去多想什麼，也不在乎什麼，畢竟對於他來說，若無敵意，便是妖邪神魔，也並無不同。
卻哪想……
今日一出門，便被盯上了。
所謂農夫，也不過是斬仙局之人……
這世間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或許有……
但當你覺得不是的時候，這種巧合，也便不是巧合了……
“昨日得了消息，似乎有人打聽了一些很久之前的故事，正常來說，鮮有那般吃飽撐着沒事做的會去打聽那些。
當人……
本使覺得，可能只是多想，但修仙者嘛……
這些年龜縮着習慣了，說不得也有人想要出來溜達溜達……
於是，便去看了看。
不曾想，倒是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了……”
他笑着。
看着陳落的目光，卻是微微眯起：“陳兄，活了很久了吧？”
陳落有些迷茫。
這一個問題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久嘛？
好像是很久了？
可到底多久，卻是連自己也有些說不準的……
“應當很久了吧？”
陳落想了下回答：“按照這一方世界來算，差不多前後也有三萬年的時間了。”
“你是仙界下凡之人？”
葉凌澤的瞳孔微微一縮……
身邊圍着陳落的斬仙局之人，也有些躁動了下，但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
“是……”
陳落點頭。
“人間，可很少聽到仙人下凡了！”
“雖少，倒也不是沒有。”
“你說得沒錯，雖少，可也不是沒有……”
“哪怕名字咱家爲仙人，葉兄還是要攔着咱家？”
“很抱歉。”
葉凌澤眼中有殺氣：“仙人，我等不是不曾斬過……且……陳兄可知曉，我等機構爲和名？”
“斬仙局！”
“是的，斬仙局！”
他說：“斬的，便是仙人！”
似乎不願意和陳落在廢話什麼……
葉凌澤已下令。
四周斬仙局之人皆在此時出手，所拔之刀看似平凡，但卻又黑氣瀰漫。
被禁錮了修爲的修士，見得這刀，恐怕都要被嚇死。
只是……
這刀是落不下來的。
硬生生的停止……
就停在了陳落身前三寸之地……
“唉！”
隨着陳落的微微一嘆。
面前的這些人，瞬間爆炸…化爲了灰燼，那些結界，也在頃刻消失不見。
邁步……
欲要離去。
然而陳落卻是再次停了下來……
看向了剛剛那些人爆炸死去的地方，之間哪裡，一團黑色的影子出現，不斷凝聚。
本該死去的人，又在此刻恢復了過來。
“怎麼回事？”
袖內。
白龍道友的聲音出現……
不死不滅？
這是一羣什麼鬼玩意？
活了那麼久，她還不曾見到過這種玩意……
“原來如此嗎？”
陳落若有所思。 大抵也算是明白了爲何這人間的修士，甚至仙人皆不是這斬仙局的對手了。
陣爲詭陣。
可屏蔽天地之力……
縱是天仙，有着這種大陣存在，實力也難在過半。
加之不死。
又有多少人能敵得過這斬仙局之人？
“這樣想的話，倒是情有可原了。”
他說着。
擡手……
卻是朝着那葉凌澤抓去。
剛復活的葉凌澤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就被掐住了脖子，整個人出現在了陳落面前。
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也顯得很是平靜。
似乎，不會畏懼死亡。
“我乃斬仙局應天城指揮使……早已經是不死之身，你奈我何？”
他說着。
陳落手中微微用力，他的身體頓時爆炸。
這一次，血霧中那一道黑色的影子就在陳落的手中掙扎……
它好像終於感覺到了絕望一樣，努力的掙扎着，卻也是怎麼也逃不掉。
“果然是這玩意！”
陳落說着。
他說呢……
怎麼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便是這種力量，怎麼也會那樣的熟悉，如今看來，總算是知曉原因了。
這不知不覺之間，便是這人間，也受得這黑霧入侵了。
恐怕……
非僅是這天穹了。
三界六道，八荒九天十地……
乃至，整個偌大的大千世界，都少不得這玩意了。
黑色的火焰自陳落手中出現……
那黑影終感覺到了恐懼。
掙扎得越發厲害，但於事無補，很快的便在這火焰下，消失不見……
那些斬仙局的人眼中皆是驚恐，朝後退了好幾步，竟是要逃……但那火焰好像活了一樣，纏上了他們，很快的便將他們燒成了灰燼。
偌大的四周空空蕩蕩，再無剛剛的繁榮。
陳落轉身，朝着南陽山上而去……
一葉輕舟落在了九曲十八灣上，隨着那流水而行。
兩岸猿聲，見得滿山青色。
山中有霧氣籠罩，遮遮掩掩，隱隱約約，宛若仙境之中。
若是細看，便可發現，這山中卻是多了許多的建築。
或是茅草屋。
或是好上一些的院子。
也常可見得修士在高空飛行，甚至能見有一些島嶼虛浮。
當然……
也見得一些異獸。
便是神龍，陳落也見得，甚至見得有鳳凰飛舞，於高空和那神龍龍鳳和鳴。
輕舟，似乎還撞到了什麼……
浪花自九曲十八彎中掀起，隨着浪花起伏……
回頭看去，卻是見得一隻巨大的烏龜自那河中出來，打着哈欠，好像，睡了一覺一樣，有着說不出的輕鬆舒愜。
陳落回頭。
微微一笑……
難得這人間有一方清明。
可卻也有些可惜……
昔日偌大天穹，雖那氣運薄弱，卻也仙人至上……、
那像今時今日。
這一個偌大的山谷當中，卻是擠滿了無數之人。
妖……
人……
鬼……
本該混亂，卻難得和平。
這樣一想，陳落竟不知該說，這是好，還是差了？
可惜……
凡人卻是越發厭惡了修士，否則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稱之一個小大同了。
江中有小舟直上，自然是引起了些人的注意。
這南陽山封山許久，可不曾有人進入，自然引起注意。
當然，更多的還是擔憂。
要知曉，這山中有結界存在，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進來的，怎麼今日這裡進了外人。
且還是全然不曾見到的人。
這便算了……
那結界甚至毫無反應，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下便有修士欲要靠近。
可說來也怪。
不管他們怎麼飛，始終飛不到那船上去，正在他們慌亂時，見得那天龍寺高僧上了船。
似乎和那男子說了什麼，隨即恭敬行禮，卻是離了那地方。
當見到那高僧。
所有皆發現，他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那種笑容和以往不同，就好像，壓在了心中許久的石頭，瞬間消失不見了一樣。
“方丈，那前輩是？”
有人好奇問着……
高僧爲天龍寺方丈，名了空。
了空只是笑着搖頭，不曾說起那人的名字……
但卻也說了句：“修仙界，總算該到了恢復安寧的時候了……”
衆人心中驚訝。
這人是誰？
了空大師竟會說這話……
要知曉，整個修仙界聯合起來，皆不是這神穹神朝的對手，怎麼今日只是見得這一人，大師就這般篤定了？
可惜……
不管再怎麼問，大師卻是不說了。
只是道，很快…大家便會知曉了。
衆人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這一羣禿驢總是這樣子，就喜歡打啞謎，直接說不就成了？搞這樣是要鉤誰的心不成？
簡直是可惡！
……
昔日天龍寺鎮守東土，不曾離去。
于山頂之上，立下鎮妖塔……此時倒是成了山中別樣的景色。
陳落乘舟，入得山頂。
遠遠的，便見了那塔……
塔上有金光，隱約之間可見得這金光連接了五大州……
陳落只是看了一眼便要離去。
他今日只是重遊故地。
別的，倒是沒有想法的……
且這之後，也該去尋尋紅袖和沈掌門了。
那麼多年了。
這入了斬仙局，也該出來了，難不成真要斬仙？
要知曉，自己便爲仙……
是否連自己也要斬？
只是剛邁步，周身卻是起了風，眼前的景象在這風中，卻是出了變化。
白霧籠罩。
腳下的路不斷蔓延。
踏着的是累累白骨。
且似乎隱約可聽得那流水聲音潺潺……
陳落微微一笑，已認出了這地方……
幽冥啊！
倒是許久不曾回來了。
自成爲幽冥之主後，這裡有了秩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後，他便不願意過多打擾。
便是那化身爲幽冥閻羅，他也不喜去聯繫。
不曾想，今日又回了這裡。
面前的景色再變，出現後，已是在幽冥深處。
那裡，有一蓮花座……
蓮花上有一和尚……不，和尚不甚是妥當，反而該說是佛陀……
周身無光，反而皆是鬼氣瀰漫。
但縱是如此，也難言這一身慈悲……
見得陳落出現。
他睜開眼睛。
看着陳落……
打着佛號：“見過公公……
陳落亦行禮：“見過地藏……”
幽冥地藏……
當然。
陳落更喜歡稱爲了因大師，只是此時，那稱呼卻是不在合適了。
了因已去。
地藏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