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爲範衍。
數十年前，陳落出玉山書院。
不久後他也離開書院，背劍遊歷於紅塵。
他也有他的道。
世人稱他爲不爭公公關門弟子，得公公不爭之道，但非如此。
他非不爭！
卻也非爭。
真要問他的道的話……
或許君子之道算是一個。
不過範衍更喜歡稱自己的道爲中庸之道……
何爲中庸？
不偏不倚也。
《論語·庸也》有曰：“中庸之爲德也，其至矣乎。”
數百年來，自成爲師尊弟子，範衍手中的劍便少出……
世人皆以爲自己走的不爭。
其實不然。
他不過只是中庸罷了。
然而中庸非無爲……
北境有變，他終究該出來的。
而隨着範衍出現的便是朝小樹。
朝小樹入蜀山學劍。
劍有成。
如今也入了元嬰境。
一爲天生劍胚……
一爲天生劍心……
這些年來朝小樹和範衍的關係便是極好，說是如同兄弟也是不爲過了。
兩人入寧廟。
廟中有三人。
一爲寧書安、
二爲寧採臣。
三便是向程。
兩個人落地……
範衍見過三人，行禮……
“見過大師兄，半聖，向夫子。”
“見過聖人，半聖，向夫子。”
朝小樹亦行禮。
三人迴應。
範衍道：“師兄，此行而來，師弟欲往北境……”
寧書安沉默。
看向了向程。
他也是無奈搖頭：“瞧，沒說錯吧？”
寧書安無奈道：“玉山書院中五千學子剛出玉山，見你來，向夫子便知曉了你們的想法。
只是……
此次北境之難，你們可做好了準備了？”
“難？有這修道之路難？”
“且如今北境之難，已波及天下蒼生……”
“長城若是毀，這天下皆毀。”
“我等之修練之路，便徹底斷絕。”
“我輩修士，如何能坐視不理？”
寧書安點頭：“若是可以，老夫也少不得走上一趟長城，可惜……終是離不得這三寸之所。”
“可去了書院拜別師尊？”
“尚無。”
“去之前，去趟書院纔是。”
“師弟明白。”
範衍行禮又道……
“此去或許再無見師兄機會，師弟叩禮，若是再也無法回來，便要麻煩師兄，替師弟好好照顧師尊了。”
他說着。
沉默了下。
“師尊年事已高，這些年師弟於人間行走，求得一天地靈藥，爲：菱心雪蓮……服之，可憑空生得五十年壽命。
本應繼續爲師尊奔走，可恐此去，再無歸來可能……故而往後便要麻煩師尊了！”
他說着……
手中拿出了一朵雪蓮。
遞給了寧書安。
雪蓮有白光……
光中有晶瑩流淌。
玄之又玄！
可見非凡……
範衍說得倒是輕鬆，可這雪蓮得之，又如何能簡單？
寧書安點頭，收下了雪蓮。
“還請師弟保重，不管如何，務必歸來，莫要師尊擔心。”
範衍點頭。
和朝小樹拜別衆人。
他來到了書院。
後山入不得。
只是在山下，遙遙的跪下，對着後山磕了三個響頭。
不久後。
玉山書院有兩柄劍劃破了長空。
朝着北境長城而去。
……
北境長城。
雁門關。
滿目瘡痍。
硝煙遮日。
時不時的傳來了一陣陣轟鳴爆炸之聲。
長城以南……
雁門關內有無數修士匯聚、
八大尊者雖爲合體境界強者，但終還是以老趙爲首……
一爲他實力最強，二便是這裡是長城邊境，他最熟了。
後又有有九大尊者說法。
他們匯聚其中。
身上。
臉上、
或是皆有傷痕和鮮血。
目光望於長城外，皆心中一凝。
“這一次之戰，恐…真是要博上修仙界千年底蘊了！”
呂玄揉着腦袋。
數日前抵達北境……
率領無數修士決戰，可不過剛出去，便遇得冰霜巨人強者……
不知道境界，卻可撼動他那一劍之威。
要知曉他爲合體。
術法雖無法傷害得了冰霜巨人，可手中的劍，便是山峰都能如泥一般切割。
可面對那冰霜巨人的反擊，便是自己也要爲之後退。
可見這冰霜巨人之勇猛。
“千年底蘊？若是如此，倒也是罷了！”
“可惜，恐不僅這般！”
衆尊者點頭。
但老趙最擔心的卻不是這些……
“合體境界倒也不是關鍵，諸位，可見那風雪的盡頭？”
他站在長城上。
腳下，是屍骸成山！
可縱是這些，也無法阻止那些大軍的攻擊！
他們如狂潮一般。
每日總是衝擊着長城……
不知多少修士，無休無止的結下結界，鞏固長城。
否則的話，就算是這長城，恐怕也早在這冰霜大軍的衝擊下，轟然倒塌了。
但他尚且不擔心這個。
他的目光遙指風雪中心，那遮天蔽日的冰霜大軍之後。
在那裡……
有一股更大的風暴在那裡醞釀。
那是這一次冰霜大軍的領袖所在。
僅那氣息，便是隔着千里，皆感到心中驚顫……
“恐是超越了合體存在！”
“那是什麼？”
衆尊者心沉了下來…… 一個他們不願意承認的境界，在心中出現。
煉虛境啊！
那將是令修仙界皆絕望的存在。
虛空於此境界之下，將如不存在一般……
咫尺天涯。
呼吸便是萬里。
念之所想，足下皆可及。
而虛空更任由掌控……
這等境界，便是十個合體，二十個合體，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的。
“或許，只是我們多想了吧？”
“若是冰霜巨人真有煉虛境界的存在，這一場戰鬥根本沒必要。”
“他們又何須，走這長城？”
“但凡願意，便可進來了！”
衆人不解……
或是想多了吧。
……
北境長城的戰鬥，越發激烈！
冰霜巨人也好、
還是修士，守衛軍也罷。
在這場戰鬥中，終成爲齏粉……
永興四十五年五月。
邊境爆發的第一個月……
司空震，死了……
死於冰霜巨人一合體境界手中，身體被摧毀……肉身不再存在。
元神雖僥倖逃得回來，卻也是第一個死在了冰霜巨人手中的第一個修士、
同月……
三日後。
蜀山李秋風隕！
不久後……
靜軒師太受傷。
因冰霜巨人原因，她衝入了大軍羣中，燃燒了元神和精血。
一場最爲璀璨的煙火於戰場爆發！
九大尊者，僅七個！
永興四十五年七月……
上清宮孔錚於戰場上入合體境，力竭……
最終身隕！
八月……
玉山書院院長寧奇志率五千白衣書生。
出口成章。
筆落驚風月……
血染白袍！
雖爲一書生…一身傲骨卻無人可敵！
……
永興四十五年九月……
龍虎山掌門趙楷自爆，帶走無數冰霜巨人！
他們雖免疫了法術傷害，可終究無法躲過這種自爆的威力。
永興四十六年！
李秋涼入合體…那一日，血染長城，有劍橫空，足足數百米之巨……
殺冰霜巨人，過千！
永興四十七年……
錦衣衛皇甫遙身死……
錦衣衛朱立學上位……以元嬰九境成爲新的指揮使。
永興四十八年……
楊東安領悟符籙神通：天罡神佛之籙！
符成……
神佛成！
雖是符籙，卻可剋制冰霜巨人。
只是終究不敵！
同年……
仙霞派沈輕霜入合體！
……
短短前後三年時間……邊境成爲了虛無。
屍體填出了一條新的邊境線。
修仙界三年，失去修士超過十萬…合體境界數名。
長城守衛軍死亡人數更是過了百萬！
儘管冰霜巨人損失不少……
可遠遠望去，數目卻並沒減少的樣子……
這一場戰鬥。
遠遠沒有結束的那一日。
……
長城邊境。
雁門關。
範衍坐於長城上。
他低着頭。
擦拭着手中的劍……
輕輕的。
慢慢的。
不疾不緩。
或是因爲天生劍心的原因，短短三年來，他的成長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的修爲已是元嬰五境。
手中的劍更是凌厲……
數年來，死在他劍下的冰霜巨人，更不在少數。
“可惜了！”
範衍嘆氣。
他終究還是弱了一些。
若是再強大一些，這殺的冰霜巨人也便多了一些。
也是在這時候。
範衍的面色忽然一變！
術法發動！
一道火球照亮了夜空……
夜幕下。
長城邊境下，無數的冰霜巨人出現！
“夜襲！”
範衍還沒來得及說話，轟隆隆，爆炸聲出現。
夜色下。
雁門關被驚醒！
無數修士出現，剎那進入戰鬥姿態……
然而卻是在這時候，一股股可怕的氣息，籠罩住了整個雁門關。
“合體境界！”
“還是，七八道……”
“這一羣冰霜巨人，瘋了吧？”
“怎麼回事？”
城內。
呂玄的面色變了。
不僅是他們，所有人皆是這樣！
這三年來，這些冰霜巨人可很少出現這般的氣息的。
這是，全軍出擊？
“不對，不止八道，是二十多道的合體境界？“
“怎麼可能？”
衆人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也是在這時候，所有人盡數看向了天穹。
城牆上！
範衍也是擡頭。
一擡頭，便是瞳孔緊縮，口吐鮮血。
他站着。
以劍撐着身體！
渾身顫抖。
可城牆上其餘的修士，士兵，皆被鎮壓在了地上。
他們跪在那裡。
匍匐着。
面色駭然！
不僅僅是他們，便是那些合體強者，現在也一個個的苦苦撐着身體，欲要跪下。
那裡……
一尊五六米的藍色巨人，手持一黃金權杖出現在了那裡……
他的目光於雁門關上橫掃。
露出了不屑……
他，緩緩擡起了手中的權杖。
指向了雁門關。
轟隆隆……
高達數百丈的城牆瞬間支離破碎……
這守護了數千年的邊境，不復存在……
於此同時。
書院後山。
在桃花樹下悠閒曬着太陽的陳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看向了北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