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異的光在天空流溢，如同那大雨過後七彩繽紛的彩虹，照亮了斑駁破碎的大地，也讓經年累月處在昏暝黑暗的阿鼻獄多了一絲明亮的色彩。
“啊！”鬼兵們仰着腦袋，不自覺發出驚歎聲，受到呵斥後又連忙繼續巡查周邊，卻忍不住悄悄去看站在瑰麗光芒下的人。
那個人修，一路上很少說話，一直跟在隊伍最後面，像是對阿鼻獄極感興趣一般，每次遇到正在受刑的犯鬼，就要駐足觀看好一會兒。
他們這些常年駐守在地獄深處的鬼軍，死人見得不要太多，但活人卻極少能見到，都對那個人修很好奇，但又不敢靠近，只私下裡悄悄討論了很多次。
眼看着那麼大個洞，被那人用一塊漂亮的大石頭和泥土填上，又用火燒了好半天，衆鬼卒都忍不住時時擡頭看一眼，臉上充滿了驚奇。
此時的空間裂縫處，五彩神石與九天息壤已化爲斑斕絢麗的熔漿，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小的縫隙，而柳清歡補天訣的施展也到了最後一步。
隨着他一聲輕叱，那些熔漿突然光芒大放，轉瞬間便重新凝固！
強烈的空間波動漸漸平息，照亮了大半個天空的燦爛流光也慢慢消散，昏暗重新籠罩過來。
柳清歡仔細檢查了一遍是否有紕漏之處，終於滿意地露出笑容。
被補上的裂縫在褪去色彩後，很快就與周圍空間融爲一體，完全看不出一點破綻。
通常而言，破碎後的東西即使再修好，也不可能恢復成原本模樣，但柳清歡能感覺到，原本裂縫處的空間在經過修補後，不僅變得完好無損，甚至比之前更加穩固。
不過，都用上了五彩神石和九天息壤這等神物，而且所用之法還是妖族媧祖傳下來的補天訣，如此纔是理所當然吧！
柳清歡抹去額上的汗：施訣大半日，還動用了自身的三昧真火，他現在難得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這時，旁邊伸出一隻手，將一個酒囊塞到他懷裡。
“咳！咱地獄自己釀的歸無期，人修應該也能喝，能回覆法力的。”
柳清歡詫異了一瞬，但見說完話轉身就走的秦鋒，不由得感到好笑。
他大聲道：“早就聽說過這酒，一直沒機會品嚐，多謝將軍所贈！”
秦鋒沒回頭，只是擡手揮了揮。
柳清歡笑了笑，拔掉酒囊的塞子仰頭喝了一口，只覺吞下了一塊寒冰，感覺整個人透心涼……
與此同時，消耗過半的法力卻以飛快的速度得以恢復。
“好酒！”柳清歡不由大喝一聲。
走遠的秦鋒微微勾起脣角，轉頭就怒喊道：“還磨蹭什麼，收整隊伍，準備啓程！”
一衆鬼卒還來不及高興，就得馬不停蹄繼續上路。
……
作爲十八層地獄最深的一層，阿鼻獄幅員極爲廣闊幽深，其中更有許多禁區與雷域，用來懲罰和囚禁罪魂。
好在秦鋒似乎對此獄極爲熟悉，不僅帶着隊伍安然無恙地走到現在，遇到脫逃的罪魂還要順手抓捕一番。
那些罪魂雖然得以脫逃出束縛，卻還得時不時受雷霆之擊，所以偶爾能看到罪魂前一刻還在拔足狂奔，下一刻就被一道雷劈得從空中墜落，再行抓捕就好抓多了。
秦鋒又是個極爲性急的羅剎鬼，一路上幾乎沒有停歇，趕着鬼軍日夜不停的趕路，每次柳清歡一修補好空間裂縫，不等他喘口氣就催着往下一處趕。
好在柳清歡並不在乎這些，自從對方送了他一壺歸無期，兩人生疏的關係被一同喝酒拉近了不少，偶爾也能閒聊兩句。
而他一如尋常溫和親善的態度，也讓那些鬼兵敢於靠得近些了，或是好奇地打聽人間界的種種，或是興致勃勃地告訴他地獄中有哪些罪行千奇百怪的罪魂。
“所以就是這人親手將自己的一雙嫡親兒女推下懸崖，只因爲想要再娶一門新婦？”
柳清歡望向隔着一條赤紅熔岩河的對岸，那裡有個罪魂不斷從高處摔到地上，摔得腳斷手摺、血肉橫飛，又被雷霆劈得四分五裂。
“就是他！”跟他閒談的鬼兵狠狠點頭：“他害得一雙兒女從高處摔死，進了地獄便要不斷重複體會兒女死前的痛苦，只一萬年的刑期簡直便宜他了！”
又指着離此不遠處一個年輕女子的罪魂，其不斷重複在砧板上被活生生剁成一塊一塊的酷刑。
“這是那人的新婦，也狠毒得很，就是她攛掇姦夫殺子殺女，不然就不肯嫁給他。如此卑劣殘忍的手段，你說是不是該把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
柳清歡點頭，只道：“因果報應，本該如此。”
除了與鬼兵們閒談，更多時候柳清歡呆在自己拿出的飛舟上，修練大空間術。
隨着一條條空間裂縫被修復，他於空間之道上的境界可謂突飛猛進，不再只依仗着補天訣強行修補裂縫，而是更深層次地探索到空間的奧秘。
雙目中的點點星光漸漸連成線，化作五彩斑斕的光絲緩緩流轉，柳清歡擡起頭，昏沉的天空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灰白色，灰色越深，那處空間便越薄弱，若是整塊的大範圍的熾白，則表示空間極爲牢固。
偶爾某處角落，有波瀾在這層灰白之上徐徐盪漾，顯然那處空間很不穩定。
阿鼻獄整體空間並無大問題，畢竟是用來囚禁厲魂惡鬼的牢獄，若能輕易撕裂空間，恐怕地獄早就空了。
只是人界的天地大劫太過劇烈，波及範圍也太廣。
由此，柳清歡還發現了兩條秦鋒沒發現的裂縫，表層空間還未破損，但裡面已經被撕開了好多道口子，如果不管，很快就能得以貫穿。
“前面那處裂縫很久以前就存在，這被我們聯合另一邊的界面將其封了，但這次天地大劫把它撕得更大，我們已經很難再封住。”
秦鋒指着前方的深坑，臉色很是陰沉，顯然對這處空間裂縫已頭疼許久。
“哦，對面是哪個界面？”柳清歡隨口問道，拿出一顆五彩神石和九天息壤。
“忘川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