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寧誠是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他在心裡面感動的同時更多的卻是難過。寧震天摸了一把臉,邁着步子走近,聲音有些啞:“寧誠,西裝禮服早已訂好,你現在就去店裡面試穿,阿琳那孩子在那裡等你,然後你們兩個人就在那裡拍婚紗照。”
“嗯。”寧誠應了一聲,隨即又轉向了慕深說:“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話音響起的同時,寧誠還拍了拍慕深的肩膀。
慕深沒答,薄脣抿在了一塊。剛纔寧誠說的那些話入了他的心,當初那個痛苦,不顧家人感覺的寧誠已經不在了,有一副老成的感覺,可該是開心的一件事情他卻覺得滿是落寞。
“把煙拿出來。”寧震天走到了慕深的旁邊。話音落,慕深很快就把煙盒拿出來,打開。寧震天取了一支菸,慕深拿起火機幫寧震天點燃,寧震天深吸了一口,語氣冗長:“你小姨不讓我抽菸,我也只是在她沒有看見的時候才抽。剛纔寧誠那些話我聽了,也看見了他的神情,我對他的期望不算高,只要他能好好的聽話,不要讓我和你小姨操心就行。但他呢,還是一意孤行。阿深,我知道你是爲他好,可是我和你小姨也是爲了他好。那五年,我常常忙於工作,你小姨呢對他的勸告他不聽,你小姨氣急暈倒在家,這些我都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爲不想要你們擔心。”
慕深的眉頭不由的就緊皺了起來,這些話倒是從來沒聽自己的姨父說過。寧誠那五年,苦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寧家的父母。只是如今,慕深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姨父,我知道這幾年你們爲了寧誠的事操碎了心,我也明白你們心裡的苦。可是姨父你想過沒有,寧誠或許總有一天能想起以前的事,當他想起之後,你要讓他怎麼面對上官沐,你又要他以什麼態度來面對你們。在愛情裡每個人都是偏執的,我們大家都年輕瘋狂過,我只希望你們能多爲寧誠以後的事想想。如果你們今天只有做了,那以後,寧誠恢復記憶之後,你們的父子親情也許就走到了盡頭。”慕深不是威脅寧震天,而是說的事實,以寧城的性格,當他想起一切之後,定然會爲了上官沐跟家裡斷絕一切關係。
那時,不是隻憑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所有的一切。
寧震天吐了一個菸圈出來,那雙眼底裡也是明明暗暗,突然之間就變得有絲朦朧。其實這也是他心裡最害怕的事。
“哎,走一步算一步。或許他們結婚後,寧城會喜歡上了江琳那個丫頭呢。或許他們有了孩子,寧誠的心也就沒那麼狠了。總之這一切都是一場賭局。”寧震天手指夾着菸頭,淡淡的吐了一句。
慕深看着他這般,自然知道也是無法在勸說他們。索性就站起身跟着寧震天告別。
外面的陽光很明媚,可是慕深卻覺得心裡有些發寒。
寧誠開車到了事先預定好的婚紗店,突然之間腦海裡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卻又是什麼都看不清。
江琳正在婚紗店裡挑選着婚紗,見着寧城下了車走來,不由的就是放下了禮服,有些興奮的就朝着他跑了上前,伸手就要去挽着寧誠的胳膊。卻是被寧誠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腳步而躲開。
江琳笑意連連的眼底閃過一絲的落寞,隨即又笑着大步跟了上去。
寧誠走進婚紗店,直接無視那些禮服,直直的就坐在了門口處擺着的沙發上,隨即翹着腿就拿着一份雜誌看了起來。
婚紗店的員工不由的微微錯愕,不是說今天是來選婚紗拍照的麼,怎麼看着這個準新郎卻是絲毫不情不願。
江琳心裡雖是有些難受,卻還是揚着笑,“寧城你就在這休息一會,我去把婚紗換好了讓你看看合不合適。”
寧誠低着頭看着雜誌,頭也沒擡的“嗯”了一聲。江琳只好轉身,拿着一件婚紗就走進了試衣間。
不多會,江琳就換好了婚紗走了出來。不得不承認,江琳出身好,本身就帶着一股子的高傲,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在配上這套奢華精緻的婚紗,將她襯托的美麗動人。
寧誠依舊是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雜誌,江琳見着他頭也不擡。便是主動開口,“寧誠,我換好婚紗了,你看看怎麼樣,好看麼?”
她的話說完,寧誠就擡起頭,見着脣角里掛着笑的江琳,眉眼彎彎,小家碧玉般的嬌羞。
江琳見着他盯着自己看,不由的就在他面前俏皮的轉了兩圈,笑着繼續問着,“怎麼樣,這套好不好?”
她說話的樣子極其溫柔,像是微風輕拂。寧城不由的就勾了脣角,腦海裡突然閃過同樣的片段,一名女人身穿着白色的婚紗,然後在許許多多的人羣中狼狽不堪。而那個女人的面貌卻是上官沐。
寧誠腦子轟的一聲,就像是什麼東西侵襲而來。他只覺得腦子裡疼的厲害,可是卻又想要努力的去記憶以前的事情。
江琳似乎也發現了寧誠的不對勁,見着他臉上有些猙獰,不由的就走上前坐在了他的身旁,“寧誠你怎麼了,十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
腦子裡的不適又瞬間消失,寧誠這才鬆了鬆手,避開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冷聲道,“沒事,你繼續去試試。”
江琳不情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依舊深情的凝着寧誠的側臉,“你真的沒事嗎?要不我們先休息一會。”
“沒事,你先去選,然後拍幾張婚紗照就好了。”他回答的清冷,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似乎就連簡單的喜怒哀樂的都沒有了,活生生的一個軀殼。
她咬着脣起身,這才又繼續去選了幾套禮服,隨即又挑了幾套男人的禮服,挑了一套白色西裝陪着粉紅色的襯衣走到了寧誠面前,“寧誠,這套西裝怎麼樣,我們待會要拍婚紗照,你就穿這套吧。”
寧誠復又擡頭,眯眼凝了一眼江琳手中提着的西裝,“我有自己的衣服,爲什麼要穿別人的。”
江琳的臉色微怔,他是有自己的衣服,可是今天不是拍婚紗照麼,可他卻穿着一身黑色來拍結婚照,這真的是結婚照嗎?
她動了動脣角,有絲不甘心,“寧誠今天是我們拍結婚照,你一身黑色怎麼行。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穿這套白色的。”
“不好!我從不穿別人穿過的東西。”寧誠冷着聲開口,語氣裡帶了幾分不耐煩。
江琳見着他臉上有幾絲不耐,立即乖乖的安分下來,將手中的白色西裝遞給了一旁的工作人員。幾步就走到了寧誠的身旁,輕呢的伸手就挽了上去,不肯讓他的手離開,“不換就不換,我們現在就去拍婚紗照吧,不要讓攝影師等久了。”
寧誠放下了手中的雜質,起身,就要離去。江琳見着趕緊葉站起社,跟着寧誠的步子。
走到了攝影棚,攝影師就讓兩人擺着姿勢。寧誠卻是一臉冰冷,沒有一絲的笑容。攝影師不由的有些無語,卻又不能得罪了人,只能按捺着好性子,“寧先生,你要笑,你想象一下,現在就是你跟江小姐的婚禮,四周都是前來祝賀的人們,你挽着新娘子的手,你們走在紅色地攤上接受衆人的祝福。你想象一下那個情景。”
寧誠試着按照攝影師說的去做,可腦海裡卻又是閃爍着一些凌亂破碎的畫面。畫面裡,他穿着筆挺的白色西裝,跟着一名穿着婚紗的女人相挽着手走在一起。
“上官沐。”寧誠突然之間呢喃了一句,腦子裡疼的厲害,他伸手雙手就緊緊的捂住自己的頭,臉上慘白一片。
江琳自然是聽清了他說的那三個字,上官沐上官沐,他現在都失憶了,卻還依舊叫着上官沐的名字。江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心裡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一刀刀的割在了她的心上。
“啊,我的頭。”寧誠忍不住的蹲下了身,抱着自己的腦袋叫了一聲。江琳見着他有些不對勁,這才又趕緊着蹲下身,有些無措的看着他,“寧誠你怎麼了,你說話你到底怎麼了。”
“撲通”一聲,寧誠突然就重重的栽倒在地,江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醫院裡。
寧誠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寧父寧母也趕了過來。
“醫生,我兒子爲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昏倒,是不是車禍留下了什麼後遺症?”樑月華焦急擔心的看着醫生,問着寧誠的事情。
“你們家屬不必太擔心,寧誠只不過是傷到了大腦失去了記憶,有時隱藏在心裡深處的記憶會是不時的潛意識裡會蹦出來。今天他只所以會昏倒,應該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讓他想起了什麼畫面,不過這倒是個好事,起碼這說明了寧誠有機會恢復記憶。”醫生慢慢的跟着一家人講訴着寧誠現在的情況。
幾人一聽,臉上頓時都有些驚愕跟慌亂。江琳更是有些無措,她眸子渙散的看着醫生,“你是說,他會恢復記憶?”
“是的,應該很快,幾個月或者一年,應該會恢復的。你們不必擔心。”醫生很是不明白幾人的反應,傷者能恢復記憶不是好事麼,怎麼這幾人倒像是天要塌了下來一般。
幾人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樑月華腦子裡唯一想着的事情就是一定要在寧誠恢復記憶之前讓他跟江琳結婚,徹底的斷了跟上官沐在一起的機會。
“阿琳,你們婚紗照就暫時不拍了,過兩天就直接結婚。越快越好,最好你們是在婚後能懷上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一切的事情都好解決了。”樑月華像是思考了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對着江琳說道。
江琳也是瞬間驚愕,對,孩子,只要自己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可是孩子的事情怎麼能說有就有呢?想到這裡,江琳心裡面竟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