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節 大筆如椽繪紅妝(五)

在前往慕尼黑機場的路上,王艾接到了老高的電話,提醒他注意此次回國的輿論環境,還給王艾發來了一些大事記。今年上半年調查了很久的足壇腐敗案終於塵埃落定,前副主席南勇,足協高管楊一民、蔚少輝、張建強、金哨陸俊等悉數被判入獄,其中既有王艾的熟人,也有王艾討厭的人。最讓普通球迷震驚的還有祁洪、申思、江津等前國腳。人們一邊爲“動真格的”叫好,一邊也感慨這些巨星的隕落。

在披露的案情中,還有許多人的名字赫然出現,如賈秀全、王寶山等,更有鄭智、張永海等現役國腳,他們雖然沒有受賄,卻行賄了,這也使得現在這支國家隊也蒙上了陰影。

體育頻道一度要放棄“中國隊首次進入世界盃十週年特別節目”的設想,那支23人的隊伍裡的領隊、副領隊、主力門將、替補前鋒全進去了,還有兩個現役國腳,甚至可能還有一些名字也在案卷中沒有披露,這還紀念個什麼勁兒?而且今年倫敦奧運會上,中國男女足全部落選,令人大失所望,坊間也議論紛紛,整個中國足壇都黑雲罩頂,一幅馬上要倒黴的鬼樣子。

就在體育頻道要放棄之際,上級及時發了話:一碼是一碼。

體育頻道將精神領會爲:不能讓正常的案件查處干擾了國家隊的備戰,畢竟大多數同志都是好的。中國足球這些年有許多輝煌,瑕不掩瑜。

要是沒有上級的話,段暄張路即便到慕尼黑,也只能就王艾打破德甲射手紀錄展開訪談。而且即便如此,這檔節目也沒有按原定時間播放,只能放在年底,放在十強賽塵埃落定,現在這支國家隊再次進入世界盃決賽圈,平息了社會和球迷的憤怒以後。

在這次長達兩年的足壇掃黑中,以王艾爲首的、以85國青爲核心的、以旅歐球員爲主的國家隊,始終保持了沉默。因爲早在2010年元旦案件尚在初查階段、人心惶惶之際,王艾就藉助大家前往圖賓根青年聚會的機會在內部統一了思想:不討論、不參與、積極配合。

這兩年國腳們就按照王艾定的這個調子往下走,不論公開還是私下對案件一語不發,不給任何人借他們的名氣干擾司法的機會。哪怕是被記者堵門問,也頂多說一句:“相信法律”。儘管其中一些人曾經先後悄悄的前往瀋陽到專案組說明情況,甚至有的被記者逮到了行蹤,但大家依然閉口不言。

2010年世界盃上奪冠,極大的衝散了籠罩在國家隊頭上的陰影,一度讓國腳們擺脫了被質疑的窘境,去年的亞洲盃衛冕進一步強化了國腳們的金身。可隨着今年案件塵埃落定外加奧運會的不利,輿論環境又一次向負面轉變。

這就是老高要提醒王艾的。

不過王艾卻沒怎麼往心裡去,吵架的話誰怕誰啊?在歐洲我都不怕還怕你們?再說都是別人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大不了“不知道、不清楚、不瞭解”就應付過去了。

9月4號晚上王艾在BJ降落,出機場後上了李林駕駛的麪包車,一路風塵前往頤和園的“王氏莊園”。小美人兒剛吃過晚飯還在咔咔的啃蘋果,老爹在看報紙,老孃在給遠行歸來的王艾準備飯菜。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可王艾的好心情在第二天上午九點來到香河基地門口,下車後面對多個攝像頭、數不過來的麥克風時,立刻被破壞了。

“據說你曾經給高洪波送禮,還請他旅遊,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一個聲音尖利的女記者在人羣外圍高聲喊道,瞬間讓亂糟糟的問話聲平息下來,然後聲浪更加喧囂,人人爭相提問。

仗着一米九二的身高,王艾越過人羣向外看去,那個女記者見王艾看過來更加踊躍:“你行賄爲什麼沒有被法律懲處?是不是你發揮了影響力干擾了司法?”

“就此你去過瀋陽專案組說明案情嗎?”

“能詳細說明你和主教練的金錢往來嗎?”

記者們擁擠在王艾身邊吵的他頭疼,他往後退了一步記者們立刻又擠了上來,王艾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氣擡起雙手壓了壓:“大家的問題我都聽到了,彆着急,我先給大家看點東西。”

說着,又退了一步,記者們下意識的又往前擠了一步,王艾只好攤攤手:“我說,我不跑,大家別急,讓一下好嗎?我給大家看點東西。”

這番話說完了,記者們才略微冷靜了一點,劉亮、金元素和香河基地的工作人員也幫着維持秩序,王艾才退出來,到一旁把一個亮閃閃的拉桿箱衝着記者們的方向打開來,指着裡邊林林總總的小吃、禮物道:“這是我給我的隊友們帶的好吃的,以及一些德國和慕尼黑特產,加起來大概5000塊上下的樣子。”

拉桿箱被放在一旁,任憑記者們圍觀,王艾才慢悠悠的道:“我從小就是這樣,難道說我這個隊長給隊員們行賄嗎?還是說你們覺得我這個隊長是靠行賄得來的?”

“那你和高洪波的呢?據說你一次性送他的高端副食品就有幾萬塊錢,你還請他到你的私人島嶼去度假,這個費用怎麼也得幾十萬吧?”

“至於我和高指導。”王艾扭頭示意李俊把拉桿箱合上,纔回頭道:“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大家,1999年是高指導去人民大學請的我,而不是我去足協、去奧體中心請求的加入國少隊。2002年以後我就是國家隊的絕對主力,而高指導接手國家隊還是在六年以後。即便是在這六年裡,我也先後拿到了西甲第一個六冠王、英超金靴、亞洲盃金靴、連續五個亞洲足球先生、德國世界盃八強、金靴,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六年裡我在高指導的國青國奧,有什麼向他行賄的必要?”

“但是你們的金錢往來數額顯然太大,超出了常理。”有記者不甘心的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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