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七月下旬的夜晚在京城還是悶熱得想游泳，但在張家村這個偏僻的地方，天氣已開始涼爽。
走在鄉村小道上，沒了白天那烈陽下的高溫，一陣陣微風吹過，讓人舒爽地無視蚊蟲騷擾。
村口橋頭那顆大榕樹下聚集着老少爺們抽着長煙鬥內的旱菸在嘮着嗑，時不時講到笑點發出豪爽的哈哈大笑聲，引得幾條獵狗一陣亂叫。
張國慶遠遠就看到老隊長在其中，當然他爹也在場。這麼熱鬧地氣氛是縣城所沒有的，難怪他爹會經常想回老家。
四下空闊的視線看過去，他還真找不到自己兒子跟着他們一羣大小夥子跑到哪玩了。想了想，他順着路過去跟大傢伙打個招呼。
張爹見老兒子過來，指了指一個方向，“平安跟他們跑隔壁隊玩……”
他還沒說完，旁邊幾個族叔就樂得哈哈大笑。
“小五啊，你這兒子可真不能小看。那麼短的小腿非得自己走，那跑得可真快。”
“就是。我還以爲在城裡長大跟咱們村裡孩子不一樣。沒想到什麼都玩得不差。那爬樹可真快，我剛喊他慢點，嗖的一聲，他上去了。”
一旁老隊長笑道：“你不看是誰的兒子。小五那會也是這麼大，可不就是也這麼皮。這都隨根。”
他身邊的老頭連連點頭，“這話沒錯。小五那會多調皮。我還記得他那會也就差不多這麼大，這野小子把我家煙囪給堵了。”
“你這算什麼。每到我家院子的棗樹結果，他就騙我那小孫子說不甜，那個傻小子被他氣得非讓他嚐嚐味。”
大家聽了鬨然大笑。這事還真的是這小子幹得出來。
張國慶趕緊拱手求饒，“力爺爺，三大爺，求你們行行好，給我留點底。”
“行啊，你吃了我家那麼多年棗，是不是得請我喝酒？”
“對。我們可知道咱們小五是能人。這幾年連酒味是啥都給忘了。不用多，給我們來個十斤高燒就行。”
“見者有份。不用高粱燒，只要是酒就行。”
張國慶真是服了這些老頭子們，瞥到他爹笑着微微點頭，他笑道：“行。你們這些長輩都開口了，我這當小輩的明兒就上城裡，就是求也要求個十斤酒。明晚我連下酒菜也給你們送到這裡。”
“那感情好。小五啊，你去找王老頭，那老傢伙家裡不缺酒。他家搞不好還有肉。”
張國慶見老隊長開口，笑着連連點頭，“這個靠譜。三爺爺，你老等着。這會我不跟他商量，搶也要搶過來。”
前頭響起李青林的喊叫聲，“小五……小五……”
張國慶聽到後迴應了一聲，朝大傢伙笑道：“我那哥們找我，我先失陪。爹，我先過去了。”
張爹笑着點點頭，“去吧。那孩子早早就過來等你。”
看着張國慶笑眯眯地走遠，力老頭羨慕地誇道：“老二這老小子這輩子算是值了。”
“看力叔你說的，我堂弟多孝順你。”
“不一樣的，不一樣啊。”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都笑笑沒說什麼。當然不一樣，人家張大友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孝順，連帶着孫子們都對他親熱恭敬。
誰不知道張大友就算早早讓兒子分家，可他一句話比誰都頂用！三個兒子家還是他說了算。孝順孩子有啊，可這麼哄着老人的太稀罕了。
老隊長笑道：“知足者常樂。咱們啊，不作比較，免得讓自家孩子們寒心。”
張國慶快步來到李青林身前，捶了他一拳，“怎麼不喊醒我？套子呢？”
“我今兒纔到的家，沒去套子那。小五，我要你幫忙。”
張國慶搭着他的肩膀，邊走邊問：“要不要上我家裡再說？”
“不用了，說完我還得趕回家。”
“晚上歇我家唄。”
“算了，來日方長，我先陪我爸媽兩天，等套子他們回來我們再聚。”
“也行。你這剛一回來是得先跟嬸子好好聊聊。說吧，讓我幹嘛？”張國慶邊說邊攬着他往偏僻地方走。
李青林看見四下空闊毫無遮掩，感激地瞅了眼他，“你認識的人多，兄弟只能向你求救，幫我找個人。”
張國慶瞭然地點點頭。她一定是女的她，應該是那個讓林子心心念唸的女孩子。他還好奇暑假怎麼沒見林子回來，難怪！
“……費了很大人情，我好不容易弄到她的新地址，一到放暑假，我就去了粵省，結果那地址是有，可人不是她。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給你家打電話，連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我又給大易家打電話，大易說你剛跑回老家，所以我又連夜趕回今天才到家。”
張國慶點點頭。他沒問爲何不讓大易直接幫忙，這不是廢話嘛！關係還沒到位，再說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五，這事不好辦。你儘量幫我找人，實在找不到我就等，等她出現。”
“我先試試。你有對方照片嗎？還有你老是她她的，總得讓我知道對方姓啥名啥，多大多高？”
李青林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學校檔案室都沒她照片，你說她是不是早有預謀？我越查越不對勁。她叫胡小慧，身高一米五八，典型的江南女孩子身材。性格挺穩重，私下很孩子氣……”
張國慶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可他實在想不出。再說同名同姓的人多去。嗯，應該是錯覺。
“……右眼角有顆小黑痣，她常說她媽說這是不詳的淚痣，老讓她點了。她行事很隨性，但骨子裡很拗……”
張國慶連忙擺手攔住他繼續往下說，“等等，你說她有淚痣？”
“對。怎麼？”
張國慶此時已經想起周嬌曾經給他提到的出國的幾個同伴，但是這事還真不好弄。先別說是不是同一個人，就是真是對方。什麼是保密守則，他還是知道的。一個搞不好就會牽扯到周嬌。
“沒什麼，這個特徵方便找人。你們分開那會，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比如無意提到什麼？”
李青林擡頭看着天空上閃閃發亮的星星，“剛開始她說等我畢業她會出現。後來留字條讓我忘了她。”
說完，他從口袋內拿出一張摺合起來的信封，“這裡面有她留下的紙條和她的個人資料。紙條別給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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