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衿怎麼也沒想到齊浩然竟是爲自己作弊，他不由眨了眼睛問，“你要自己手裡留產業？”
齊浩然點頭，“之前我沒想到這點，但我和阿靈遊山玩水的花銷必定不少，總不能反過來要孩子們負擔，而我也阿靈也不願意伸手跟孩子們要錢，還是自己手裡有一份產業的好。”
範子衿心思通透，只瞥了他一眼便明白他心中所想，搖着茶杯道：“是不想仰孩子們的鼻息過活吧？”
“不錯，”齊浩然大方的承認道：“爺花錢一向大手大腳的，小熊他們自然會孝順我這個當爹的，但他們現如今娶妻生子，以後還會有孫子，人多了紛爭便多，王府已分家，我和阿靈若還這麼大手大腳的揮霍，爺的兒子沒意見，其他人卻會心中不滿，我不想老了老了還叫人在心裡罵老不死的。”
範子衿斜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齊浩然從來不是個會顧忌這些的人，他之所以會想到這些多半還是因爲穆揚靈。
他這是怕自個老了死了，以後穆揚靈要看兒孫們的臉色過活呢。
範子衿想開口嘲諷，不過想想他自己手裡有錢總比以後伸手跟兒子或兒媳婦要錢花強。
比如他父親，現在範思文要花大項的銀子不就得伸手跟他母親或他要嗎？
有時看着範思文如此憋屈隱忍的模樣，他都會產生些同情。
範思文尚且如此，他怎麼忍心讓一向驕傲的齊浩然落到如此地步？
所以範子衿點了點頭，伸手扯過書桌上的冊子，開始認真幫他挑選產業來。
範子衿比齊浩然對齊家的產業還要上心，因此他只看了一眼產業的名字，地址就大概明白了它的規模和收益，直接提筆在上面點出一個墨點，與齊浩然解釋道：“我點出來的產業都是不錯的，不敢說穩賺不賠，卻要比其他的產業要穩健得多，而且管理的人不是你與阿靈的心腹便是我派過去的管事，可信。”
範子衿又去查看田莊，道：“田莊我知道的不多，你若是不想阿靈知道便去找祝良，你家的田莊一向是他管。”
齊浩然就這麼整合出了一份產業名單，剩下也按照優劣均分爲五份，到時候在上面標了序號直接讓孩子們抓鬮。
虎頭小獅子和小安過年的時候回京，他們仨人攢了許多假期一塊兒休了，本來就可以在京城裡呆到二月，齊浩然乾脆進宮求齊修遠放了他們長假。
既可以留京參加寶珠的婚事，不用來回奔波，也趁機把家全分了。
分家後他們要熟悉自己的產業，自個把小家管起來，怎麼也得要些時間。
外面的人聽說榮親王府要分家，俱吃了一驚，還以爲是榮親王世子的弟弟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要跟他那個大哥爭爵位呢。
結果隔天就傳出寶珠公主也要跟她哥哥們分一份產業的話來，京中的風向立時就變了。
“沒想到榮親王這麼寵閨女，不僅讓皇帝封了公主，還要把家產分她一份。”
“是啊，歷來除了招贅的女兒，從沒聽說過女兒也能跟兒子分家產的。”
“難怪要分家呢，這是要趁着寶珠公主沒出嫁的時候分好，不然等她出嫁了，出嫁女更不能回家跟兄弟們爭產了……”
“寶珠公主命可真好，趕上了這麼一個好爹和能賺錢的好娘。”
“榮親王妃也不攔攔？”
“誰不知道榮親王疼王妃啊，可他再疼王妃，爲了閨女也是吼過王妃的，可見他最疼的還是女兒。”
齊浩然放下簾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扭頭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穆揚靈，“爺什麼時候爲了寶珠吼過你了？”
穆揚靈同樣茫然的搖頭。
坐在車轅上的立春聽到裡面的對話，立時笑道：“爺，他們說的是當年公主小時候打架的事，那時候娘娘罰過公主，您事後就跟娘娘說過小孩子打架是常事，不必重罰，這話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口口相傳之下就越傳越離譜了。”
“爺可是給你背了黑鍋，”齊浩然哼哼道：“明明均分家產的事是你提出來的，到最後全推我頭上了。”
“那要不我出面澄清一下？”穆揚靈似笑非笑的問道。
“別，這事越辯解誤會越深，外人不知道還當爺敢做不敢認呢，”齊浩然哼哼道：“這事爺還真就應下了，看他們能把爺怎麼樣。”
爲了維護宗族制度，律法對於繼承是有明文規定的，財產的大部分應該是由嫡長子繼承，當然，這事慣例，在有財產所有者的遺囑的情況下還是以遺囑爲主。
所以這事還是以齊浩然的意志爲主。
但在小熊不犯錯誤的前提下，他這樣分家不免會讓人覺得他對這個長子不滿，或是太過溺愛幼子幼女。
這兩日已有言官開始彈劾他內宅不修了。
就算小熊已經主動出面表示他非常贊成父母的分產提議，外人也只當他是礙於孝道或是被齊浩然逼迫的。
大家見了小熊都一副同情的模樣。
不僅齊浩然，便是穆揚靈也被大家弄得哭笑不得，但她並不怪言官，因爲這還真屬於他們的監督範圍，而且她得謝謝他們對她兒子的關心和愛護。
所以這次國舅李馳過壽她纔會拉了齊浩然一起來參加，就是想借此機會澄清一二。
她不想丈夫受到攻殲，也不想兒子們的關係被人挑撥，讓他們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
榮親王府的馬車剛到李府門前，李馳就親自坐了輪椅迎出來。
李馳是李菁華的嫡長兄，他在大金攻入京兆府時腿受了重傷，一直殘疾。
本來以他的身體情況是不可能入仕的，但皇帝建國初期與世家們關係鬧得很僵，禮樂崩壞，他許多規矩都拿不起來，是李馳進京來爲齊修遠把關，將禮部撐了起來。
因此齊修遠破格擢升李馳爲翰林，封爲御前行走，專門教導皇室子孫禮儀規範。
而且，李馳身雖殘，心志卻堅，且才華橫溢，皇帝採納了他不少的國策，相當於皇帝的一個謀士。
加上他有一個備受寵愛的皇后，還有一個外甥太子，大齊朝裡朝外都很給他面子。
他過壽，皇后是一向會派人來與他祝壽的。
但榮親王也露面就由不得衆人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