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挖呀挖呀挖~
埃德加·科德和IBM的矛盾其實已經存在了快十年了。
五十年代末，奧本海默事件的結束讓埃德加·科德重新回到阿美利加，繼續爲IBM工作，在此過程中他覺得自己的學識還有些不夠，於是便在六十年代初前往了密歇根大學攻讀計算機科學的博士學位，並在約翰·霍蘭德的指導下對自動機理論中的離散計算模型進行了大量的研究。
這一方向讓他在重回IBM時提出了數據排列理論，並發表了《大型共享數據庫的數據關係模型》這一論文，同時希望IBM能夠投資他的模型。
但可惜，IBM拒絕了。
理由則是因爲數據庫產品對於IBM來說並不是一個新生事物，早在阿美利加航天局表示，阿波羅計劃裡的資料太多，需要一個數據庫儲存時，IBM便爲他們打造了一個名叫IMS的數據庫系統，而那個系統採用的則是分層模型，和埃德加·科德提出的關係模型有着巨大的差別。
當IMS這個產品能夠爲IBM帶來巨大的現金流時，只要是一個成熟的企業那都知道該怎麼選擇，畢竟資本都是逐利的。
所以IBM拒絕革新。
於是乎，得不到IBM幫助但又覺得產品優秀的埃德加·科德便自己找起了客戶，當其他公司發現關係模型更加適合企業管理後，他們便開始向IBM施壓，表示自己想要這一產品，要求IBM投資研發。
然後——
IBM答應了。
爲了滿足客戶，他們不得不對埃德加·科德的關係模型進行立項，但同時他們也不滿埃德加·科德那擅自售賣的行爲，所以在立項的同時，他們也把埃德加·科德這一關係模型的發明人摒棄在項目之外。
不讓他參與研究。
如此一來，奇葩的事情便出現了，雖然埃德加·科德是關係模型之父，但在七六年IBM公開的項目論文裡，根本就沒有他的名字。
這一行爲讓埃德加·科德憤怒無比，他找IBM理論，但IBM不理。
按照事情的正常發展，那麼接下來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IBM爲了維護已有的分層模型，強行把關係模型的項目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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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IBM認真做關係模型，滿足客戶的需求。
如果是前者，埃德加·科德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關係模型那就是未來企業的選擇之路，如果是後者，爲了維護自身利益的他肯定會和IBM鬧翻。
但可惜，第三種情況出現了。
拉里·埃裡森搶在IBM之前將關係模型商業化然後遞交給了CIA。
接着……
“弗雷德，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已經無法忍受IBM了！”
“作爲關係模型的提出人！我！無法進行關係模型的研究！”
“這讓我非常的痛苦！”
“而最讓我難受的是，已經有人基於我的論文做出數據庫了！”
“那本來是我的東西！我的研究！現在全都成了別人的啦！”
埃德加·科德聰明絕頂，額頭上的頭髮全都掉光了，嘴上留着一撮小鬍子，哭喊時一翹一翹。當頭禿和鬍子碰撞一起後，整個人就顯得無比喜感。
不過，此時此刻無人發笑，全都被他那聲淚俱下的講述弄的悲傷不已。在聽完他的故事後，坐在沙發上的弗雷德·特曼嘆了口氣。
拍了拍扶手，感同身受的說道：“埃德加，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身爲一名研究人員，最痛苦的事情那就是無法研究自己喜歡的課題，更痛苦的則是自己的課題被別人做出。”
“雖然你擅自繞過IBM尋找買家的行爲有些問題，但這並不能成爲IBM阻止你繼續研究的理由，所以，當我得知，此刻的你想要獲得外部支持繼續研發後，我便讓人聯繫了你，讓你在今天過來。”
“因爲我們斯坦福的校企，命運遊戲對你的研究很感興趣。”
說着，老校長還擡手一指。
被點到名的伊森頓時衝着望向自己的埃德加·科德笑着點頭。
“科德博士，雖然我們命運遊戲是做電子娛樂的，但同時我們也積極的擁抱着計算機技術，我們和6502的創始人比爾·門施共創了芯片公司西部設計，我們投資了蘋果電腦，現在他們賣的很好，我們還入股了微軟，電子表格那個產品你應該知道，那一定就是未來。”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隨着計算機的普及，工具性的體現，無紙化辦公一定有着美好的前景，如此一來，如何將電子表格這樣的東西直接儲存在計算機裡並讓公司的其他人員調取，那就是我們想要投資的方向。”
“而在我們尋找未來時，我們發現了甲骨文。”
“實不相瞞，我們和甲骨文的一些股東有着衝突，所以，當我們發現，他們用的是你的模型後，我們就想投資你，做一個產品，勝過他們。”
“不知道……”
“你感不感興趣？”
當芭芭拉·巴布科克那個大法師都已經把麪包撕好了揉碎了喂到了伊森的嘴邊後，伊森若是還不吃，那就是腦子有泡了。
而既然是挖牆腳嘛……
那自然就得請專業人士出面啦！
作爲一個敢在哈佛校園裡挖哈佛牆角的絕世高手，弗雷德·特曼自然就進入了伊森的眼簾，加上之前已經麻煩對方很多次了，所以伊森也就不要臉皮的直接衝到了老校長的家裡，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幫忙搖人。
雖然老校長和埃德加·科德不熟，但阿美利加科學界裡又有幾個不認識這個爲了斯坦福四處化緣的校長的？加之本身就已經和老東家鬧翻了，所以埃德加·科德在接到邀請電話後便直接從聖何塞開車過來了。
而在伊森毫不做作的向他拋出橄欖之後……
“沒問題！”
“我現在就辭職！”
埃德加·科德答應的飛快。
同時，他也將目光投向了老校長。
“弗雷德，我是IBM的院士，所以……”
IBM院士是IBM內部工程師、科學家、程序員能夠獲得的最高榮譽。評選標準很簡單，要麼是對IBM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要麼就是改變了世界。
在獲得這個頭銜後，一般不好輕易離職。
但對於老校長來說嘛……
“這個簡單。”
“我給你們的老闆小托馬斯·沃森打個電話就行。”
“就說我想請你來斯坦福做研究。”
“他會給我面子的。”
“至於地點，還是斯坦福研究園吧。”
老校長看向伊森，道：“我讓研究所再批一棟樓給你們，這樣你們就能把娛樂和軟件研發這兩個性質不同的項目分開了。我還是原來的要求，如果未來你們要實習生或者員工，優先考慮斯坦福。”
“如果未來你們覺得斯坦福裡的一些創業項目很棒……”
“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個忙。”
“噢——謝謝你校長。”伊森欣然接受，“我會的。”
埃德加·科德更是開心，“噢弗雷德，外界的傳言果然沒錯。”
“當斯坦福需要你時，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慷慨的人。”
“哈哈哈——”弗雷德·特曼笑出了聲。
擺了擺手，示意往事無需再提。
而埃德加·科德則繼續道：“弗雷德，如果挖人很簡單，那我們就直接把IBM的研發小組一起挖過來吧？”
“就是那個寫出了結構化英語查詢語言SEQUEL的唐納德·張伯倫。”
“他其實也是斯坦福的人，在這兒拿到了碩士和博士學位。”
“雖然他們搶了我的項目，但我和他們沒有衝突，我只討厭IBM。”
“我之前甚至還和他的好友，雷蒙德·博伊斯合作過。”
“只可惜，這孩子運氣不好，前幾年因爲動脈瘤去世了。”
“可以，沒問題。”既然IBM的關係模型團隊內部一團祥和，且IBM對這東西也不感興趣，那麼弗雷德·特曼自然就敢將他們全部搬走。
而在答應的同時他也問道：“這個小組有名字嗎？”
“有。”埃德加·科德點頭道：“SQL，這是SEQUEL的當前名稱。”
“因爲SEQUEL這個商標被人佔用了，所以那些傢伙就改了個名字。”
雖然伊森知道，當埃德加·科德和IBM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時，挖人這種事情就會變得非常的簡單，但他並沒有想到，事情能夠輕鬆到這種地步。
三言兩語之間，他們便將IBM的整個團隊給搬過來了？
噢——這真的是——
泰褲辣！
更重要的是，當埃德加·科德表示，IBM的團隊名叫SQL時，伊森更是心頭一跳，覺得自己似乎挖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他的前世，微軟的產品裡就有這個標識。
Microsoft SQL Server。
這就是他前世在用的東西。
而微軟數據庫裡的標識來源於IBM？
臥槽，他這一鋤頭下去，到底刨出了一點什麼東西啊！
正當伊森想要猛拍腦門，只恨自己的大腦裡爲什麼沒有裝着一個維基百科時，紐約，史蒂夫·羅斯的家裡，年初開過會的一羣人也再次匯聚。
“這一次你們輸得很慘。” 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雙手搭腹，道：“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的計劃有着那麼大的漏洞？”
“是你們表示，能用電影協會的分級規則來掐住伊森·瓊斯的脖子。”
“結果呢？”
“這個規則竟然沒有法律效力？”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就算了，最讓我吃驚的是，阿美利加地方州那些維護分級的地方法律竟然還是違憲的？”
“你們這個就有點……”
“過分了吧？”
小威拉德·羅克韋爾的話語贏得了周圍人的贊同。
北美飛利浦的首席執行官科內利斯·範德克魯赫特點頭道：“用違憲的規則去攻擊伊森·瓊斯？這簡直就是在找死！”
“你們爲什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科莫多爾的老闆傑克·特拉米爾向另外三人投去了審視的目光，“我現在十分懷疑之前史蒂夫提出的計劃是否有着足夠的可行性。”
接連不斷的拷問和質疑讓聚在一塊兒的好萊塢三人組有些不快。
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發作，史蒂夫·羅斯強壓怒意，道：“抱歉，這件事情是我的問題，因爲我和柯克都是通過收購好萊塢影業公司的方式進入的好萊塢，不懂他們的內部運營流程。”
“是的，我們一直以爲這個方案沒有問題，我們的下屬，那些好萊塢從業人士也表示他們之前就是這麼幹的，但誰也沒有想到，伊森·瓊斯就是這麼的不守規矩。”柯克·科克裡安出言辯解。
“你們不知道我們可以理解，可羅恩呢？”
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將目光投向了華特·迪士尼的總裁羅恩·米勒，“你難道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讓羅恩·米勒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對啊！
羅恩·米勒可是華特·迪士尼的女婿啊！
作爲一個在好萊塢里長大的孩子，他不知道電影協會的問題？
說出去誰信？
面對質疑，羅恩·米勒倒是表現的更加光棍。
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抱歉，這件事情我還真不知道，因爲我們迪士尼從來就不用考慮電影過審的問題。”
“但凡電影協會將我們的電影打出高於G的評級，那人們一定會認爲這是電影協會有問題，而不是我們迪士尼有問題。”
“所以——”
“從未考慮過評級問題的我們又怎麼會知道評級有問題呢？”
理直氣壯的話語讓另外三人就是一愣。
接着，無法反駁的他們就更加生氣了。
而就在他們想要另起話題繼續攻擊時，華納通信的董事長史蒂夫·羅斯擡手敲桌，道：“行了，雖然我們這次失敗了，但這次的失敗對於整體的計劃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我們的核心目標是用多重打擊的方式肢解伊森·瓊斯的公司。”
“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電影上的攻擊只能暫時拖住伊森·瓊斯的前進腳步，無法對他的遊戲事業和計算機事業造成致命的影響。”
“所以，這次計劃的成功與否能影響的就只有我們的心情。”
“而當伊森·瓊斯無法解決甲骨文的問題時……”
“我們的核心一擊，那還是成功的。”
這番話語聽得米高梅的老闆柯克·科克裡安和華特·迪士尼的總裁羅恩·米勒嘴角抽搐，現在的他們是真的很想告訴史蒂夫·羅斯，這次失利讓他們在好萊塢損失了大量的金錢和影響力。
但一想到好萊塢的損失和飛利浦、科莫多爾、羅克韋爾的確無關後，他們又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他們明白史蒂夫·羅斯的意思，當他們的損失可以控制時，那這些痛苦就是可以接受的。
全當是爲了最後的勝利而做出的犧牲嘛。
至於爲什麼只犧牲他們自己？
這隻能怪他們對電影協會太過自信了啊！
“可問題是，伊森·瓊斯已經把手伸進了IBM。”
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調轉目光，看向史蒂夫·羅斯，道：“伊森·瓊斯已經把IBM的數據庫團隊全部挖走了。”
“那羣人可比你選中的拉里·埃裡森厲害多了。”
“所以呢？”史蒂夫·羅斯笑着回問：“威拉德，你是想說，伊森·瓊斯或許會弄出一個比甲骨文更加厲害的數據庫？”
“是的，我承認，他的確有可能做到這一切，但……”
“這也證明了伊森·瓊斯並不是無敵的，對嗎？”
“他無法使用其他方式解決甲骨文這個問題，只能將一切攻擊轉化爲最原本的商業反擊，使用更好的產品來搶佔市場。”
“而這，也是最費時，最費力的方式。”
“尤其是在我們已經搶跑的情況下。”
說到這兒，史蒂夫·羅斯環顧四周。
飛利浦的CEO科內利斯·範德克魯赫特、科莫多爾的老闆傑克·特拉米爾、米高梅的老闆柯克·科克裡安和迪士尼總裁羅恩·米勒全都點起了頭。
伊森·瓊斯在甲骨文衝擊中展現的手足無措讓他們很是滿意。
這能證明伊森·瓊斯並非無法戰勝。
盟友的肯定也讓史蒂夫·羅斯揚起了滿意的笑容，衝着羅克韋爾的董事長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投資甲骨文並不是我們的目的，不是嗎？”
“我們的目的是幫你解圍。”
“你們羅克韋爾在國防部獲得了一次重大的勝利，文頓·瑟夫重新迴歸研究員的身份，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他的選擇讓你們羅克韋爾遠離了危險，未來，當國防部再次對武器裝備進行採購時，你們依舊可以動用自己的勢力獲得大量的訂單。”
“這能讓你們穩住屬於自己的基本盤。”
“當這一目標已經達成後……”
“甲骨文？”
“又算什麼東西？”
“伊森·瓊斯去攻擊他？”
“那不就是在浪費時間嗎？”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在追求什麼！”
當此事實出現後，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頓時就不吭聲了，在別人虧錢我賺錢的時候繼續囂張，那可是會引來圍攻的。
隨着他的沉默，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爲讓本就不爽的史蒂夫·羅斯在心裡連續咒罵了好幾聲，但同時，他的臉上也揚起自信笑容，道：“所以，我們的合作還能繼續下去，對嗎？”
這個詢問讓現場之人全部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史蒂夫·羅斯便將目光投向了科莫多爾的老闆傑克·特拉米爾，“那麼，我想知道，你們和本子那邊接觸的怎麼樣了。”
一提起這事兒，科莫多爾的老闆頓時就開心了起來。
“很順利。”他說道：“卡西歐對我們願意分享6502設計圖紙的行爲很感興趣，直接就答應了我們提出的交易，願意幫助我們製造廉價計算機。”
“真的？”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有些興奮。
因爲計算機是他們接下來想要經營好的事業。
“是的。”傑克·特拉米爾點頭道：“因爲他們當下有一個項目，對廉價又好用的微型中央處理器的需求非常的迫切。”
“而且這個項目和任天堂衝突，所以他們不想從任天堂那裡買芯片。”
“雖然他們沒有告訴我那是一個什麼樣的項目，但用卡西歐他們的話語來說，這個項目一定能夠改變世界……”
“它會比伊森·瓊斯的家用主機更加的震撼……”
“它會讓電子遊戲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如此話語讓史蒂夫·羅斯、羅恩·米勒和柯克·科克裡安眼睛一亮！
因爲遊戲可是他們的主業啊！
而就在他們升起慾望，迫切的想要知道卡西歐的項目時，本子，京都，剛下飛機的荒川實來到了自己的老岳父家。敲開山內家的大門，見到早已睡下但又起身的山內溥後，荒川實立刻就將手包裡的文件遞了過去。
看完北美近期的大事件，老山內喚來了侍者，讓其替自己更衣，同時也對着自己的女婿說道：“打電話給今西弘史。”
“一個小時後公司見面。”
“我們要開個小會。”
眼瞅着女婿興致不高，老頭又笑着說道：“不要拉着個臉。”
“做人嘛，開心一點最重要啦……”
荒川實：“？？？”
他覺得自己今天見到的是個假岳父。
注：①埃德加·科德和IBM的矛盾就是文中寫的那麼離譜，現實中的他在拿到圖靈獎後就真的是自己另起爐竈了。科德十二條，OLAP（聯機分析處理）那都是他離開IBM乾的。至於文中所說的甲骨文可能抄襲，這個事情在現實中是有過爭執的，但最後全部解決了，而解決的方式很有趣，甲骨文把埃德加·科德的關聯公司全部收購了。當問題來源成爲了自己的子公司後，那問題自然就解決了。②小托馬斯·沃森是IBM創始人托馬斯·沃森的兒子，在去世之前一直以實際控制人的身份管理IBM。③SQL是一種用於查詢、更改和定義關係數據庫的計算機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