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邊的男人“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陰惻惻道：“你小心一點，不要露出馬腳。”
青年微微低頭，用手推了一下眼睛。
鏡片在黑暗中閃過一抹反光，沉默着退了出去。
走廊裡沒有燈，因爲兩邊都有房間，隔絕了外界的光線，顯得異常漆黑。
青年輕車熟路，順着樓梯下去。
直至走出一樓的門洞，在月色下才顯現出全貌，竟然是朱婷曾經的同學，現在單位的同事——米佳俊！
米佳俊面無表情，站在樓棟口的雨棚下面，擡頭往剛纔那個房間看去。
只不過在這裡，因爲有雨棚，根本看不見。
米佳俊的眼光陰鷙，彷彿能夠透過雨棚看到上面。
晚上飯都是從大院食堂打的。
所以，杜飛根本不在乎艾魯爾·阿里汗的手腕。
杜飛皺起眉頭。
昨天下了一場雨夾雪，小北風把人們凍得直哆嗦。
誰知竟是雙喜臨門。
杜飛原本以爲他放棄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接道他的電話。
朱婷登時道：“對，就是假！表面上看笑呵呵的，其實皮笑肉不笑。”
朱媽在家帶孩子，分不開身做飯。
杜飛卻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就像曾經的李鴻章面對伊藤博文時，在權謀智慧、外交技巧上，還要更勝於後者。
即便如此，杜飛也沒打算全力開工。
相比起來，其實杜飛更希望接到哈西姆的消息。
朱婷遲疑着搖搖頭，不好形容。
恰在這時，交通燈變綠，杜飛沒再多問，擰動油門，行駛出去。
只見車間裡面，三個工位上擺放着三個噴塗了防鏽漆的坦克底盤。
朱婷還沒從樓裡出來，杜飛停好車率先過去。
反而更能看出，對方內心的急切。
汪大成已經接手了寧錦麗的案子，卻沒有任何進展。
心中莞爾一笑，看來這次艾魯爾應該搞了一個大新聞。
“九月~”杜飛心念電轉，來了只有兩個月……
弱者在強者面前談何主動。
畢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別把弓拉滿了。
等明天或者後天，杜飛看到報紙，聽到廣播，就知道了。
朱婷有點心不在焉，還在尋思手頭的一篇稿子。
看見杜飛，臉上笑容更濃，緊了兩步過來，說了一聲“來啦”。
弱勢一方的技巧再精妙，也改變不了客觀存在的實力差距。
跟朱婷一起出來的女同事打量着杜飛，笑着道：“婷姐，這是您愛人嗎？”
從今天開始，給黎援朝的21輛坦克，正式開始進入生產流程。
杜飛並不在意。
不然這邊根本沒辦法這麼快開工。
雖然語氣平靜，杜飛仍能聽出語氣中抑制不住的興奮。
上一次見面，艾魯爾明確表示，希望能從種花獲得支持。
倒是杜飛，在那天之後，精力都放在了拖拉機廠。
不過他抱怨也只能找朱爸，找不到杜飛頭上。
朱婷恢復上班杜飛騎着摩托車去接。
不然七呲咔嚓，一股腦全都上生產線，萬一出問題就抓瞎了。
要不是那邊有同志已經確認，哈西姆平安回到迪黎波里，對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出意外了。
同時打量對方，心裡泛起合計。
另外就是陳中原那邊傳來消息。
杜飛客氣的點點頭，伸手跟小張握了握。
一路暢通，等回到家，還是快六點了。
杜飛不是杞人憂天。
既然朱威都能讓人頂上朱婷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倒是杜飛趁着這幾天，陸陸續續把倉庫裡的導彈都修復一遍。
大概兩三秒，收回目光頭也不回的走進夜幕中。
是一隻非常小巧的伯萊塔m1934。
朱婷“嗯”了一聲，並不覺着有什麼不妥。
杜飛和朱婷回來，先逗逗孩子，才坐下吃飯。
那把槍則是他們第一次去香江，給朱婷防身用的。
第二天一早警衛局的人就到了，接管了朱威的警衛工作。
發現這個眼神，杜飛愈發篤定小張有問題。
席間朱婷道：“剛纔忽然問小張幹嘛？伱覺着她有問題？”
電話裡艾魯爾的聲音有些低沉，夾雜着長途電話的雜音和失真。
朱威不以爲然，覺着小題大做了，影響不太好。
但這兩三年積蓄，怎麼說也蓋不上三間大瓦房。
直接用59式坦克的成熟底盤，這大大簡化了生產難度。
結構緊湊，性能不錯。
如果沒猜錯，故意拖到一個月限期之後的一兩天，也是故意而爲。
可以確定，在從錦洲辭職以前，寧錦麗獲得了一筆錢。
電話聽筒裡立即傳來語調奇怪的英語。
通過當地民警走訪，也從寧錦麗父母嘴裡得知，錢是寧錦麗寄回去的。
拖拉機廠的擴建工作還沒完成，大型設備也沒到位，眼下產能仍很有限。
朱威那邊也沒任何異常。
“好的，我會的~”杜飛回答一聲，隨即掛斷電話。
杜飛伸手拿過朱婷的公文包。
這個人就是丁思甜！
朱婷正色道：“這幾天上班，這小姑娘就坐我旁邊，待人熱情，也很勤快，就是……就是……”
寧錦麗老家的弟弟前幾個月娶了媳婦，還給家裡重新起了三間房。
杜飛估計，他現在應該在香江，不然不能直接把電話打到這裡來。
可惜，最終落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小張則在後邊看着，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至少現在把這些導彈拉出去，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能打出去，不帶一個啞火兒的。
可那又能怎麼樣？
水陸雙雙失敗，北洋覆滅，危如累卵，他也只能在條約上簽字。
當年印杜的聖雄，就死在這種槍下。
杜飛伸手抓起來“喂”了一聲。
但眼看已經十一月了，艾魯爾那邊沒一點動靜。
接下來十幾天，沒再發生任何事。
杜飛一聽，這帶着咖喱味兒的口音，就知道是艾魯爾·阿里漢。
艾魯爾道：“杜，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你可以注意明天的國際板新聞。”
因爲時間太緊，之前杜飛征求了黎援朝的意見，乾脆捨棄了新發動機。
跟朱婷正色道：“你在單位小心點。對了，上次給你那把槍，你待身上，以防萬一。”
在趕上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杜飛問道：“這個小張什麼情況？”
在拖拉機廠內，大夥兒卻乾的熱火朝天。
杜飛手上的筷子一頓：“你也覺着她不對勁兒？”
小張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姐夫，您好~”
經過法醫檢驗，最終確定寧錦麗死於心臟驟停，具體原因仍沒法確定。
如果單看臉蛋兒，並不遜於朱婷，就是身材差點意思。
剛上到辦公樓前的樓梯上，就看見朱婷跟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艾魯爾之所以打過來，是希望展現出一些強勢的態度，希望在今後的合作爭取一些主動權。
寧錦麗家的條件一直不好，在她考上大學工作以後，才漸漸好轉。
當初約定的是一個月內，杜飛也沒有要求一定要成功，但必須搞出動靜，威懾對方。
他不相信，以卡大佐的性格，會錯失搞到‘東風快遞’的大好機會！
如果只是他自己還罷了，現在朱婷也發現了類似的問題，就不可能是巧合。
而她的表情變化，都被不遠處落在樹上的一隻烏鴉看見。
這幾天朱婷忙的不行，天天下班還在趕稿子，忙到半夜都尋常。
從工廠回來，杜飛心情不錯。
打了一聲招呼，杜飛就帶朱婷先走了。
雖說如此，但杜飛也沒着急。
這都不重要，真正讓杜飛感覺這人不對，是因爲她跟一個人特別像。
上次親眼看見倉庫裡的導彈，哈西姆說必須回去跟卡大佐當面彙報。
應該是那邊出了什麼狀況，畢竟卡大佐剛上位，裡裡外外還沒完全搞明白。
杜飛異常敏銳，不由暗忖：“難道這個小張也跟丁思甜一樣，去過百眼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一次只能開工三輛坦克，必須等三天後，進入下個流程，把裝配底盤的工位騰出來才能開工下一批。
杜飛接茬道：“是不是覺着假？”
嚴格來說，小張跟丁思甜長的不連相，而是一種氣質，一種感覺。
先把這三輛坦克製造出來，確定沒問題再說。
結果走了就沒音信了。
反而得知情況之後特地打電話來跟杜飛道謝。
隨口道：“她呀~聽說是九月份剛分來實習的，還不算正式的，不過按慣例，只要實習期間不犯大錯應該都能留下。”
刺殺塔塔集團的溫格迪克。
這次通話並沒有任何有效交流，甚至艾魯爾完全可以不用把電話打過來。
不過現在不是探尋這些的時候。
杜飛提前到了幾分鐘。
剛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晚上下班。
小張很年輕，應該是剛大學畢業，長的也很漂亮。
已經到了十月底。
朱婷介紹道：“我愛人杜飛。”又跟杜飛道：“這是我們辦公室新來的小張。”
杜飛見她應了，也沒往下說。
私底下早就派小黑飛過去盯着小張，看看能不能牽出她背後的人。
或者，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杜飛索性不往下想，就等今晚上看她去跟什麼人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