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人都跪在堂前送走了當今聖上之後,這才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只是對上了林尚書的目光。
“穆相真是好本事,養了個這樣好的女兒,要讓聖上血洗後宮,還平白的多了個孩子。”林尚書咬牙憤恨的說着,平日他也不算一個壞人,但是事情涉及到林家上上下下,牽扯到上百口人,由不得他不動怒了。
“林尚書這話錯了,惠妃娘娘自作孽不可活,若是聖上顧念舊情,自然會給惠妃娘娘一個交代,但是若是真的是惠妃娘娘的錯,穢亂後宮這個罪名,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說話的人不是穆少恭,而是穆傾顏,穆傾顏知道穆少恭是一個最見不得那些無辜人慘死的,此刻她也不讓穆少恭來冒頭了。
“哼——你給我等着!”林尚書說不過穆傾顏,論說宮規,在整個大曆,或許能比穆傾顏瞭解的,就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太后。
穆傾顏目送着林尚書一家離去之後,才笑了出來。
“看來今天這事是我錯了,若不是我一定要追究的話,聖上只怕不會爲了給我討回公道,最後鬧出來這麼一樁醜聞。”穆傾顏苦笑着,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無奈了吧?
“傾顏,這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你回去好好休息着把!”穆少恭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倒是老太太在穆傾顏說完話之後接了一句,讓穆傾顏沒有顯得太過尷尬。
穆傾顏點點頭,轉身離開,一出了院子,卻看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無疑是讓她最吃驚的。
“聖上沒有帶着你們兩個一起走?”穆傾顏對跪着的那兩個太監開口,自然就是先前的小豆子和老太監了,穆傾顏還以爲聖上會一併帶走,全都處置了呢!
“聖上說,奴才的命已經被穆小姐留住了,讓穆小姐發落。”那老太監開口,卻是不情不願的,穆傾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太監想跟在林雅身邊,但也不生氣,說起來,這個小豆子她還是挺喜歡的,或許以後用得上?
“青蘭綠檀,你們兩個壓着他們兩個,跟我回傾歡閣去。”穆傾顏點點頭,回身對自己身後的兩個丫鬟說着,說完後就徑自走向了傾歡閣的方向,帶着身後的兩個太監。
到了傾歡閣後,兩個太監跪在穆傾顏的腳下,穆傾顏能看出來,那小豆子應該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糊里糊塗的給老太監辦了幾次事情,就平白招來了殺身之禍。
“你叫什麼?”穆傾顏看向那老太監,眼神中是疑問的神情,似乎從一開始,這人就沒有說過自己交什麼?
“奴才長喜。”那太監一愣,只是楞了一下之後還是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長喜,你應該是其升他們後一輩分上的,但是你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怎麼到現在還只是個看守太監?”穆傾顏說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自覺的開口問道。
長喜卻愣住了,宮裡面的字輩,自然只有宮裡人知道了,他知道的都不全,可是穆傾顏聽見他的名字之後,就知道他是哪個輩分上的,這是不是很奇怪?
“奴才蠢笨,剛入宮的時候不會做事,得罪了雲貴妃,一直都是個看守太監。”咬了咬牙,長喜還是把自己爲什麼這麼聰明,也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卻這麼多年都不曾掌事的原因,給說了
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知道哪些宮女太監,被帶回宮裡面去,會怎麼樣嗎?”穆傾顏如是點點頭,並沒有因爲這個答案有多詫異,想着或許總是因爲他幫着哪位娘娘做事,最後沒有辦成,纔會被這樣壓着的。
“回穆小姐,奴才多謝穆小姐救命之恩。”長喜一愣,倒是聰明,沒有直接說着些人回去會死,而是感謝穆傾顏。
“嘿,這我倒是不救你也不行了?”穆傾顏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這太監死到臨頭還敢算計,實在是膽大包天。
“那你呢,你可曾想過日後要好好活着?”不再去理會長喜,穆傾顏看了一眼一旁的小豆子,心裡竟然有些心疼了,這個男孩長得雖然比同樣年齡的孩子高不少,但是臉上尚未脫稚氣,這些孩子都是年紀小小的就被送進宮裡來了,都是不容易的,她自然心疼。
“奴才想活着,穆小姐,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豆子抹了一把眼淚,已經哭出來了,臉色都憋得紅了,跟穆傾顏說道。
“放了你也可以,只是小豆子,如果你和你師父只能活一個,那你要怎麼選?”穆傾顏輕笑,脣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等着這人的答案,這句話的末了,穆傾顏竟然感覺自己周身都是一冷,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變了。
“穆小姐,奴才相讓師父好好的,想給師父養老,如果不能給師父養老,那就請穆小姐在小豆子死後給師父一個安身之所。”小豆子一愣,隨即不再哭了,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後說道。
這倒是讓穆傾顏一愣,這小豆子,知道或許活不了,如果有機會居然願意給這個陷害自己的老狐狸,真是讓人費解。
“他這樣陷害你,你還願意犧牲自己,讓他活着?”果然穆傾顏忍不住心裡面疑問開口問道。
“不是的穆小姐,師父什麼都不知道的,都是小豆子一個人做的,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師父,就給我師父一條活路吧!”說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豆子的自稱不是奴才,變成了我,似乎是穆傾顏看起來,本也沒有那麼嚴厲的緣故。
“你呢?”穆傾顏轉過頭,又一次看向長喜,這意思就是同樣的問題,也讓他回答一次。
“穆小姐,奴才師徒二人的命,就在您的手裡,您想讓誰生誰就生,想讓誰死,誰就得死,奴才只求一點,這小豆子家事江南人,若是穆小姐當真護不住小豆子,那就請穆小姐勞心把小豆子送回家裡去。”那老太監忽然臉上閃現出來了一絲蒼老的意味,並沒有說自己願意爲小豆子死的話,或許是因爲這話說了也沒用。
一切不過是空話罷了,能給小豆子求到些什麼,也算是賺了。
“你倒是個聰明的。”穆傾顏淡掃了一眼長喜之後,幽幽的說道。
長喜沒有說話,只是低眉的看着地面上,似乎沒有聽見穆傾顏這話一樣。
穆傾顏起身,就要離去,卻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抓住了。
“穆小姐,師父是因爲惠妃娘娘用我威脅,纔會陷害穆小姐的,可是師父說了如果穆小姐有危險,他一定會翻供之後咬舌自盡,讓穆小姐保住奴才,穆小姐不要怪罪師父了吧,師父真的是爲了小豆子。”
小豆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此刻竟然還覺
得求穆傾顏有用,可見就是在宮裡面呆的時間不長的。
“咳——”
穆傾顏嘆了一聲氣之後,沒有說什麼,蹲下了身子,也不怕小豆子手上有什麼東西,把小豆子扶起來說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我護不住那其他的四十幾個人,如今你們師徒二人我自然要護住你們,不要哭了,我會想辦法。”
“真的?”小豆子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知道爲什麼,剛剛他剛來的時候,就沒有怎麼去主意穆傾顏,可是穆傾顏總是有一種氣場,讓人能注意到她,還能讓人臣服,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佩服。
“自然是真的,日後你們兩個或許會被我送到別處去,只是你們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去任何危險的地方。”穆傾顏點點頭,一臉肯定的神情說道。
說完穆傾顏離去,愣住的是長喜,長喜萬萬沒有想到穆傾顏會留着他的命,只是事情已經發生,想不到也已經發生了,他現在最在意的是,穆傾顏留着他們,是爲了什麼,雖然懷疑穆傾顏居心不良,可是看着小豆子驚喜的模樣,他沒有說出來。
穆傾顏剛從正廳出來,想透透氣,覺得自己這一整天因爲聖上的到來,因爲發生的一大堆事情,頭上壓着重重的烏雲,她怎麼也揮不開,最想的就是出來曬曬太陽,伸了個懶腰,纔想起來自己手上有傷。
卻還沒有等穆傾顏有什麼反應的時候,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對方用了一把力氣,將她的動作壓了下來。
“你這個樣子,是準備讓你這傷口繼續滲血?”尚閔爵皺着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穆傾顏的身後,壓着穆傾顏的手臂,不讓穆傾顏擡起來,是怕穆傾顏動作太大,最後把剛包紮好,有了些許好的跡象的傷口,再一次崩裂。
“閔王爺,我還以爲你進宮去了。”穆傾顏臉色一黑,當然更多的是尷尬,吐了吐舌頭一副小女孩的模樣開口說道。
“本來是要進宮的,只是後來想想,父皇此刻應該不喜歡太多人在旁邊。”尚閔爵點點頭,側臉看這人整張臉的輪廓的是完美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冷峻的神情。
“閔王爺說的是。”穆傾顏輕笑,似乎已經習慣了尚閔晨這樣冷冰冰的樣子,反正知道這人也是有熱心腸的時候,自然不在乎。
“你今日……是怎麼了?”尚閔爵再一次開口,眼神中是不解,凝重的神情,眸子裡面是一絲疑惑,這樣子卻是少見,可也能看得出來是對穆傾顏的關心。
“我怎麼了?”穆傾顏攤攤手,表示沒有聽懂尚閔爵的意思。
穆傾顏是真的不懂了,尚閔爵這話是什麼意思,今日的事情,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在一旁看笑話的,怎麼就和她也有關係了?
“我看你今日看着林雅的表情不大對,而且其實你是故意一直留在父皇身邊的吧,穆傾顏,我忽然發覺我看不透你,你到底要得到什麼?”尚閔爵微怔,似乎在想穆傾顏是真的沒聽懂,還是隻是跟他演戲。
可是很快,尚閔爵確定是後者,因爲穆傾顏聰明伶俐,怎麼會聽不懂他的話?
只是他也好奇,穆傾顏聰明伶俐,不會不知道聖上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穆傾顏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故意想要把事情鬧大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