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跟張先生很早就認識嗎？”
“青梅竹馬，不過我是城裡人，他是鄉下的。”
都穿着睡衣，趙飛燕和花蕊蕊在一樓東屋一起睡，雖然也算是車馬勞頓，不過大巴車能躺能睡，花蕊蕊一路上也休息得挺好，比飛機頭等艙還要愜意得多。
也就是之前吃了點牛羊肉外加羊湯，這才感覺有些困，不過也不是很強烈的睡意，她還是很想跟趙飛燕聊一聊的。
聽張浩南介紹趙飛燕是“孤兒”的時候，花蕊蕊還是有些驚訝的，不過聊了一會兒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蕊蕊，你怎麼願意跟他的呀？你家裡不是挺有地位的嗎？給人做小老婆，也太委屈你了。”
“一是家裡有這個安排；二是張先生更年輕一些。”
“你想毀了花家，對不對？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
“肯定是的，你跟我一樣，可想家裡人都死乾淨拉倒。不過你一個小姑娘，肯定也沒什麼能耐，還是要靠別人，聽他說好些二代家裡特有實力。就別說別人家了，我們這一屋子，以後肯定也是亂糟糟的，那些二代家裡，人多嘴雜肯定利益不均，你跟個沒能耐的廢物，別想能把花家怎樣……”
趙飛燕靠着牀頭，蓋着被子對側躺的花蕊蕊道，“但是我們家這個不一樣，對不對？”
她語氣竟然還有些得意，讓花蕊蕊直接聽傻了。
你老公到處找野女人回家，伱還挺坦然？
“張先生是有點不一樣。”
“那可太不一樣了！”
趙飛燕突然激動地說道，“噯，你知道嗎？以前我們本地有個做生意的，親家也挺有實力，結果盯上了我老公的公司，最後你知道怎麼了嗎？他把他們全都幹掉了，雖然外面都在傳，說是他把人都殺了什麼的，但我也沒親眼所見，估計也是瞎傳的，不過那個土老闆，反正的確全家完蛋……”
“……”
對張浩南的瞭解，花蕊蕊只知道他跟京城的副市長劉福州關係很好，並且一己之力將南郊區的牛太原給扶了起來。
現在南郊區遍地是黃金，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同學們也都清楚，不過沒幾個人通過她來打聽，也就最近幾天，兩個玩得要好的，纔跟她問了問有沒有什麼路子，能不能請人出來吃個飯什麼的。
張浩南級別非常高，這是她最近才明白過來的，可不是光有錢的南方土老闆。
而花家團圓飯的時候，也有一些片言碎語傳出來，高層對張浩南的評價是“百年一遇的商業天才”，當然另外一個廣爲流傳的，更容易讓花蕊蕊理解，那就是——財神爺。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都當談資，卻不知道高層確實是這麼給張浩南定位的。
他就是“財神爺”。
“大姐。”
“嗯？”
“你不介意張先生找這麼多女人嗎？”
“介意啊，但介意有什麼用。他能聽我的嗎？”
“也是啊。”
花蕊蕊點點頭，然後又問，“那別人呢？介意嗎？”
“介意啊，但介意有什麼用。他能聽別人的嗎？”
“也是啊。”
花蕊蕊又點點頭，然後道，“張先生的確喜歡我行我素，我聽說保鏢們可生氣了，經常不照着安保流程來。武總監在路上還罵罵咧咧，他們吵得可兇了，氣得武總監把門都踹壞了……”
“唉，我就想以後老了，能跟他領證。”
“啊？沒領證的嗎？”
“我結婚的時候才十八歲，怎麼領證？不過喜酒倒是辦過了。”
“……”
荒謬絕倫的世界，花蕊蕊感覺趙飛燕是真的神奇，居然能跟這樣的“青梅竹馬”過到一起去。
“現在孩子也大了，也不需要我操心什麼。我跟你說，我兒子對我真是太好了，每天會幫我拿拖鞋，還會幫我擠牙膏，還會幫我拿碗筷，熱了拿冷飲，冷了開空調……哎呀，比我女兒強多了。我跟你說，我女兒跟她爸一個脾氣，死犟，還特有道理，我還說不過她，因爲她說的還是對的……”
一想起張瑾理直氣壯的模樣，趙飛燕就有一種很不爽的感覺。
不過家裡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不爽，張浩南同樣不爽。
“張先生居然就六個孩子了……”
“而且都是雙胞胎哎。你說神奇不神奇？如果都是我一個人生的，那還有說法，三個女人，三對雙胞胎，咱們家不知道多少親戚來要偏方。現在食譜菜單傳得到處都是，村裡那個月子中心，食譜就是我生孩子前吃的東西。”
聽得入迷的花蕊蕊稍微坐起來一點兒，然後好奇問道，“小孩分開住嗎？”
“滿歲的在大橋鎮，還小呢，大的四個，就一起住，今天就睡樓上。等天亮了，我讓他們看看你。”
“一起住啊。”
花蕊蕊驚到了。
這個家……夠亂的。
“噯，說起來你爲什麼一直喊他‘張先生’啊？”
“有嗎？”
“有啊，你一直都這麼喊。”
“我喊別的……現在還有點不習慣。”
有些不好意思的花蕊蕊頓時紅着臉，“喊別的還喊不出口。”
“無所謂，反正這個家裡挺亂的，稱呼不重要。”趙飛燕說着撇嘴道，“老三老四兩個小孩兒，就是我小姑姑生的。”
“？？？？？？”
“回頭再跟你細說，之前跟你打招呼的那個叫樊素素，她喊我姐，喊你的張先生喊‘姐夫’，刺不刺激？想想都覺得變態。”
趙飛燕說到這裡，自己笑了起來，然後擺擺手，“不聊了不聊了，睡覺睡覺，關燈了。跟我一起睡，不會覺得彆扭吧？”
“不會，原本就是我提出來要跟大姐聊聊天一起睡的。”
躺下之後，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本來有些睡意，結果又聊了起來，聊到了花蕊蕊的母親，她現在的“爸爸”，她現在的“爺爺”，聽得趙飛燕精神亢奮無比八卦，她本以爲自家已經夠亂的了。
萬萬沒想到啊，這事兒還得是“世家豪門”，這多精彩啊。
“也就是說，你爸其實是你哥，你爺爺其實是你親爸……”
“嗯……”
“我的天吶，這比電視劇還精彩。難怪你想要毀了花家，換我活得這麼糾結，一定讓我老公把他們都殺了。”
“……”
“我跟你說，我老公有多下得去手你知道嗎？我們這兒以前有個市長，叫魏剛，特別特別厲害，有一年……”
本該要睡覺的兩個人，又聊得飛起，等到竈間的飯菜香味傳到屋內，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
趙飛燕跟花蕊蕊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牀邊傳來兒子的聲音：“媽媽，午飯都做好了，你起來吃飯嗎？”
“寶貝，你幫我去拿牙刷好不好？順便幫你蕊蕊阿姨也拿一下……”
躺牀上用手背蓋着眼睛的趙飛燕壓根不想動，睡懶覺真爽啊。
“好的媽媽。”
張然瑜看了一眼老母親，嘆了口氣，然後轉身離開，還順便把房門給帶上。
客廳裡，老父親已經開始乾飯，鬥碗上直接一塊超巨型大排，已經被咬了一個月亮出來。
“你娘呢？”
張浩南瞥了一眼去衛生間拿牙刷牙杯的張然瑜。
“媽媽馬上起來了。”
“先別管她們了，先吃飯。”
“我一會兒就好，爸爸。”“你就慣着你娘吧。”
噗！
樊素素直接笑出了聲，掩嘴別過頭，然後放下碗筷，走向了張然瑜，“小魚兒我來幫你，哎呀，你怎麼會這麼可愛的啊，要是我生的就好了。”
“小姨！那是我弟弟！我媽媽生的！”
張瑾坐寶寶椅上大聲地嚷嚷着。
“你吃不進飯啊，嘴裡有東西不要說話！”
張浩南衝女兒同樣大聲嚷嚷。
“我已經嚥下去了，我是嚥下去了才說話的，你看！”
張瑾張大嘴巴，給老父親看看嘴裡並沒有食物。
“今天爲什麼不去幼兒園？”
“今天星期六啊！”
皺着眉頭，張瑾像看弱智一樣看着張浩南，“星期幾你都不知道的嗎？”
“……”
坐張瑾旁邊的趙黛也忍不住想笑，只得趕緊幫張瑾夾菜來掩飾。
“姐姐真聰明！”
“爸爸笨蛋……”
張玲和張瓏當即化身張瑾的迷弟迷妹，對老父親的“愚蠢”第一時間做出了嘲諷。
這種“顯性遺傳”讓老父親張浩南十分不爽，只得繼續埋頭乾飯。
而此時張然瑜已經端着個小臉盆，裡面裝着兩隻牙杯兩支牙刷，跑東屋去了。
“叫你娘趕緊起來吃飯！”
“你催催催，就知道催，我睡個懶覺怎麼了啊——”
房間內傳來老母親的叫聲，張然瑜連忙放下臉盆，擰開門把手，然後再端起臉盆進去：“媽媽，今天有大排燒竹筍，奶奶早上去竹園拔的。”
“那我趕緊起來。”
燒飯的嬸孃還在忙，這家裡的日常她也是見怪不怪，繫着圍裙從竈間出來問道，“張南，啥辰光過節啊？清明也就幾天了。”
“就這兩天。”
“你阿叔說清明節一道去上墳，大家看你意思，是要鬧熱點，還是哪樣。”
“吃好夜飯我會問問看幾個老人家是啥想法，順便勞動節的福利，也要準備準備。”又啃了一口大排，張浩南扭頭衝竈間道，“嬸孃，等一下拿點特產迴轉，從京城帶過來的。”
“噢，好！”竈間燒飯的嬸孃應了一聲，然後道，“還有一個土布魚燉蛋，馬上好，一兩分鐘。”
“不要加香油。”
“不加不加，曉得曉得……”
過了一會兒，東屋房門打開，趙飛燕頂着個雞窩頭，一邊刷牙一邊踩着拖鞋挪步子，張浩南頓時無語：“趕緊吃飯！”
話音剛落，就看到張然瑜跑去竈屋拿了碗筷出來，看到這一幕，張浩南更是火大，這娘們兒怎麼這麼爽？
而此時花蕊蕊也刷着牙出門，一到客廳就看到一大桌的人，張瑾盯着她了好一會兒，問道：“你是爸爸新找來的阿姨嗎？”
“……”
“……”
“……”
趙黛感覺此時比自己被人發現跟趙飛燕的關係還尷尬，而張瑾更是發現新大陸一樣，“你好高啊，比媽媽都高，是因爲喝牛奶喝得多嗎？老師說，喝牛奶多吃肉，就能長得高，我現在就很高，弟弟也很高……”
“吃飯！吃不進嗎？！”
張浩南瞪着女兒。
“我嘴裡沒有食物，而且我是在打招呼，我有禮貌。”
“……”
面對張瑾的理直氣壯，張浩南無從反駁，而小迷弟迷妹們則是眼神流露出佩服。
姐姐好神勇哦。
“別管你們爸爸，就知道催催催，我們吃飯，慢慢吃。”
趙飛燕隨便洗了把臉，出來還伸手摸了一下張浩南的臉，這才一屁股坐凳子上直接開吃。
夾了一塊竹筍到嘴裡，頓時美滋滋，然後吩咐道：“寶貝去給我盛一碗飯，要滿滿的一碗。”
“媽媽，平時不是都吃半碗嗎？”
“今天我胃口好。”
“好的媽媽。”
張然瑜竟然真就跑去給老母親盛飯，張浩南一口將大排的骨頭都咬斷了，桌子底下，“虎虎”聞聲而動，狗尾巴頓時晃了起來，然後擡頭看了看有沒有從天而降的福利。
原本花蕊蕊有些拘謹，但趙飛燕拉着她一起坐，又道：“寶貝，給蕊蕊阿姨也盛一碗飯。”
“好的媽媽。”
看這小子忙得無比熟練，張浩南頓時道，“張瑜，你要是不想盛飯，就直接拒絕，要學會拒絕！”
“我沒有不想啊。”
張然瑜愣了一下。
“……”
老父親張浩南此刻的沉默，有點震耳欲聾。
而花蕊蕊則是藉機觀察了一下整桌人，還真是四個小孩兩對雙胞胎，真是神奇。
只不過目光瞟到趙黛的時候，她直接嚇了一跳，明顯的瞳孔地震。
這麼大的……她第一次見。
關鍵還能不顯得臃腫，只是豐腴，這就更厲害了。
看來，這個就是大姐說的小姑姑了，還是親的。
“蕊蕊阿姨，你的飯，還有筷子。”
“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張然瑜說着，坐回了自己的寶寶椅，這光景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張浩南盛了一碗魚湯給他：“你娘有手有腳的，別老是幫她做這做那。”
“可是我喜歡媽媽，我喜歡給媽媽幫忙……”
喝了一口湯，張然瑜理所當然地說道。
“哎呀我真是喜歡你啊小魚兒，小魚兒你要是不長大就好了……”
樊素素摟着張然瑜很是激動，這要是她生的，那該多好啊。
而趙飛燕一臉得意：“都是我教的好。”
“你教什麼教？你一個‘十六班’的能教出什麼來？”
“兒子就是像我，溫柔、體貼還會照顧人！”
“……”
張浩南不想跟着婆娘饒舌，瞥了一眼努力從樊素素懷抱掙脫的張然瑜，突然覺得這小子以後應該也挺有活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