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
於蒼心中一凜。
帝長安要去和荒神戰鬥？……可是，這裡面應該會有很多問題吧？
“這是不是太冒險了。”於蒼有些擔憂，“荒神說不定是神話之上的存在……”
僅僅半隻胳膊伸出荒晶之外，便可以召喚出荒年這種神話等級的存在，其本體的實力上限有多少，可能難以估量。
這一點，王女也不能確定——這個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用擔心。”帝長安語氣平靜，“我去玉疆城外看過，荒神的實力，沒有強到不可抵禦——何況，我也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話，於蒼心中一動。
不是一個人？
哦對，剛纔帝神話是不是說，醒來之後去見過幾個老朋友了來着？
這樣看來……應該是其他國家的神話。
藍星之上的幾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神話，否則不可能在這個荒獸肆虐的世界之中立足。
近一千年以來，國與國之間的交流已經越來越便利了，但某些不確定的風險仍然抹除不掉，不過這對於神話來說顯然並不算什麼。
藍星一共也沒多少神話，互相之間都是熟人，再不濟也見過面。
而能參與到帝長安與荒神之間的戰鬥的，顯然也只能是同級的神話了。
“而且就算不敵，保命還是能做到的——到了神話的境界，想要被殺也是一件很難的事。”
“那豈不是說，荒神也不會被殺？”
“沒錯。”帝長安點頭，“所以這一次，並非拼死，而是試探——總要搞明白他的具體能力，否則一個神秘的神話存在於藍星附近，實在是讓人沒辦法安眠。”
“這樣啊……”於蒼瞭然，“那，如今荒神的位置……您清楚了嗎？”
於蒼手中掌握的情報已經相當多了，但是對於荒神現在在哪仍然沒有頭緒。
玉疆那次，荒神直接通過荒晶傳送了過來，隨着朝辭一記【星如雨】將荒晶揚了，荒神的蹤跡便再也找不到了。
而這個過程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察覺荒神本體的位置。
帝長安既然說要和荒神過兩招，那肯定是去找荒神的本體……總不可能還是挑一塊巨大荒晶召喚些胳膊腿過來吧？
聞言，帝長安一笑：“我確實還沒有發現荒神的位置——不過，有關那‘神譴荒遺之地’，確實有了進展。”
“……就是荒神用出的那個場地嗎？”
“沒錯。”帝長安點頭，“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夜魘邊界。”
“當然記得……軍備大改之所以今年臨時換題，就是因爲對夜魘邊界忽然有了巨大的發現。”
可以說是印象深刻了。
軍備大改也是在玉疆城外，那幾個項目給於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純粹由史詩級怪獸組合而成的汪洋，其中還夾雜着體型龐大的傳世，那種場景，實在是恐怖……
哪怕是如今的於蒼，仍然沒有把握能夠在夜魘邊界之中生存下去。
“還要謝謝你，於蒼——有了機械族之後，對夜魘邊界的探索效率提高了一大截，我們也在那裡有了很多神秘的發現。夜魘邊界的內部錯綜複雜，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現通往星界的道路，但是卻發現了很多未知的空間通道。
“其中一條通道，便通向了一個很古怪的地方——那裡的的能量氣息，和如今的玉疆城外有着八成相似，我們的很多專家都已經做出了判斷，那裡大概就是真正的‘神譴荒遺之地’。”
於蒼的眼睛稍稍睜大：“您的意思是……荒神很有可能居住在那裡？”
“有八成把握——這足夠我前去一試了。”
“可是……”於蒼有些遲疑，“這還是有些冒險了，是不是先探查一下其中的情況再說？”
帝長安卻搖了搖頭：“想要探查，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你可能不知道，在那個地方，就連‘星天視域’都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會分隔，就好像不是現世一般……裡面的種種危險，都不是別人能夠應付的，想來想去，也只有我這幅老身子骨親自上陣了。”
“鎮國也不行？”
“不行。”
於蒼心神一震。
鎮國已經是可以運用神話魂卡的存在了，連這樣的人都有危險……那到底有多誇張啊！
而且，星天視域若隱若現？
怎麼可能！
理論上講，星空之下，星天視域無處不及，如今於蒼所知道的、沒有星天視域的地方，只有界外混沌！
那裡畢竟是星界之外，已經不屬於現世了。
難道那神譴荒遺之地，也不屬於現世？
但是，連星天視域都不存在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存在生命呢？
就算是荒神也不能違逆這個規律！
……等等。
於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譴族”，這個種族都是被單一純粹的慾望所支配，這樣看的話……豈不是就是一種另類的“執念”？
混沌之中，只有執念才能存在，而假如那神譴荒遺之地確實和混沌的性質類似，說不定譴族這羣被“執念”所控制的荒獸，確實可以在那裡生存？
於蒼眉頭稍皺。
他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不過可以肯定，光是星天視域若隱若現這一條，便已經足夠證明其危險了，要想深入其中，說不定還真得是要求神話。
帝長安端起茶杯，啜飲一口。
而後嘖聲道：“反正嘛，我的時間也沒剩幾年了——這次既然在醒來的時候遇到了這麼多事……那乾脆我就不睡了，那些危險的道路，我儘量去走一走，總好過讓小輩涉險。”
這話一出，於蒼都還沒說什麼，姬玄巍已經炸毛了。
“什麼？”她騰地一聲站起了身，“不睡了？不行！您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假如再不老老實實睡覺，說不定一年都活不出去！”
帝長安故作不悅：“玄巍，你也太瞧不起老人家的身體了。”
“反正就是不行——你昨天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帝長安笑着搖搖頭，嘆了口氣，但是沒有說話。
是啊，昨天他沒這麼說。
但是今天，他見到了於蒼。
見於蒼之前，他起了一卦，大吉。
而見面的這幾句交談，也讓他放下了心中的顧慮。
炎國，後繼有人！
醒來的這段時間，他除了去見那幾位老朋友，便是在瞭解於蒼，瞭解他的生平與成果。
這個孩子，太讓人放心了，不但才華蓋世，而且人格也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一身王道之力卻不濫用，帝長安已經隱隱見到了“內聖外王”的影子……除了略有稚嫩，無可挑剔。
只是可惜，他怕是沒辦法見到真正成長起來的於蒼了……
那，他也該發揮一下最後的作用了——就算那些威脅他不去處理，等到他死後依然會爆發出來。
帝長安眼神稍眯。
這次去見荒神，試探爲佯，但，只要有機會，他必然會燃燒生命，以求重創荒神！
朝辭的【星如雨】讓荒神短時間內沒辦法降臨，現在傷勢應該還沒有痊癒，那，就讓他來給於蒼開闢成長的時間吧。
……說起來，也有點對不起那些老朋友。
他帶着於蒼的情報去找那幾位神話，邀請一起對抗荒神——這是關乎存亡的大事，就算他們有自己的算計和顧慮，也得跟着去。但是到時候一旦自己燃命，那他們就算想要脫身，恐怕也不行了……這相當於逼他們也跟着拼命。
到時候，各國神話元氣大傷，自己再略施小計，提前引爆一些威脅，逼迫他們不能老老實實養傷，只能出手，如此一來，炎國的時間更多——這手段不怎麼光彩，但是那些神話一個個都苟得很，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必須得用一些手段讓他們下場。
正好，自己死後，葉衍也差不多回來，魂卡界又在於蒼的推動下煥然一新、生機勃勃，他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再等到幾十年後，於蒼晉升神話，炎國國運還能再向上延續！
這些事……就不讓玄巍知道了，不然，她肯定又要鬧了。
不錯。
以往每逢神話隕落，炎黃大地上總要亂一陣子，死不少的人，如今有葉衍和於蒼在，真是幸運啊。
想到這，帝長安放下了茶杯。
“別管他，於蒼。說起來，有關這次對荒神的試探，我還需要你來幫忙。”
於蒼一怔：“啊？我？”
他配嗎他。
鎮國光是進入那方世界都危險，他能幹啥？
帝長安解釋道：“我雖然能確定，那神譴荒遺之地八成就是荒神的居所，但是那裡很大，若是荒神一心蟄伏不露面，我沒有一定能找到他的把握……所以，要請你幫忙，引蛇出洞。”
於蒼眉頭稍揚：“我該怎麼做？”
帝長安笑了笑：“正好最近有場陽謀，你身在局中，卻也可以落子。”
於蒼的眉頭皺起，緊接着又鬆開，他明白了什麼。
“您說的……是獵族之行？”
“沒錯。”帝長安道，“獵族……或者說，荒蕪教派。假借引渡獵族小王子之名，引伱前往大王庭，想來也是有所謀劃。玉疆神降之前，他們的目的應該與你父母有關，而現在……估計已經對你萌動了殺心。”
之前，獵族大王庭派人來告知炎國，希望能讓高校聯賽的前三名前往長生帳，參加四年一度的“王庭比武大會”……順帶將小王子帶回去。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只是一個名頭。
炎國希望派人進入長生帳打探帝可汗是否健在的情報，獵族則希望接回小王子，兩方一拍即合，可以想象這次交流必定暗藏刀光劍影。
而在那種種之下，於蒼看似只是一個湊巧參與了這屆高校聯賽、湊巧要以冠軍的身份參加這次交流的人，但是……種種跡象表明，荒蕪教派更深層次的目標，可能就是於蒼。
如今看來，疑點更多……說不定那小王子也根本無關緊要，最重要的還是於蒼自己。
但是這件事牽扯到於蒼的父母，於蒼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
而現在……危險更上一層樓。
不管荒蕪教派有什麼謀劃，現在教派背後的那位神，都已經對於蒼產生了殺心，假如這個時候於蒼踏入了一個有可能已經被荒蕪教派徹底掌控的國家，說不定就真的出不來了。
但既然帝長安這麼說了……
“等到你進入長生帳，被荒神察覺，他必定會讓那裡的教衆出手刺殺你。”帝長安緩緩道，“到時，若是他們發現尋常手段根本無法威脅到你……那麼，荒神便有概率親自出手。
“到時，我會在神譴荒遺之地外等候，只要他親自出手，我必然會有所察覺，從而確定他的位置。”
“這樣嗎。”於蒼陷入思索。
似乎確實可行。
“其實，我醒之後，完全可以直接強行進入長生帳，拜訪帝可汗，到時一切自會知曉……但那樣會打草驚蛇，何況大王庭易守難攻，我要突破也得廢點功夫，到時若是讓荒蕪教派找到機會轉移走一些東西，恐怕還會受其誤導。
“所以，我便沒有對外公佈我甦醒的消息，見那幾位神話也都是暗中拜訪，沒有驚動任何一人，目的，自然就是讓荒神與荒蕪教派降低警惕，引其出手。”
於蒼思索良久。
而後緩緩點頭：“好，我知道了。”
這次獵族之行……變得更危險了啊。
他到沒問題，只不過。
於蒼斟酌着開口道：“神話，既然荒神出手的前提是‘常規手段無法威脅到我’，那麼……”
若是獵族大王庭都被掌控，那麼恐怕這“常規手段”都要將鎮國包含在內了吧？
光靠他自己，肯定是沒辦法的啊。
帝長安似乎早就知道於蒼該這麼問，於是便道：“你放心，到時我會讓一人隨行，保你安全。”
於蒼睜大了眼。
這麼篤定？
難道是持有神話的鎮國？
但是深入一個國家，周圍全是敵人，就算是讓神話之下第一人的寧星移來，也沒辦法百分百保證安全吧……
總不可能是另一位神話吧？葉衍可是還在外面雲遊呢。
於蒼有心想問，但是看帝長安頗爲自信，還是沒有開口。
神話選人，肯定不會草率……反正，到時候就能見到了。
帝長安則繼續道：“到時，我們會試探到荒神的具體能力，而隨行的情報人員也能差不多摸清長生帳內的情況……若是順利，那第二步，也便能展開了。”
“第二步？”
“說起來，也是爲了你。”帝長安看向於蒼，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假如我猜的沒錯，等你晉級六級之後，便要開始探索真龍死地了，對吧？”
“啊……是的。”於蒼點了點頭。
六級，算是進入真龍死地最基礎的等級。
雖然這個等級還是走不遠，但是已經能在外圍轉一轉了。
到時候，他慢慢適應着來就是。
“嗯。”
帝長安將杯中的茶水飲盡。
而後道：
“協會現在懷疑，荒蕪教派的總部就隱藏在真龍死地之中——等你從大王庭中回來，協會將會派兵——”
帝長安看着於蒼。
“拔除真龍死地。”
！
一句話落下，於蒼心頭巨震。
任老頭不是說……之所以不清除真龍死地，是因爲那傳說中的“祖龍皇帝”就在其中沉睡嗎？
現在……直接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