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倒扣在地面上的這個陣法就是爲了限制底下的某種東西通過而特別設計的，而且不出意外，陣法周圍的地面和更下方可能存在的地下空間的牆壁應該也是使用相同技術製作的囚牢。其根本目的就是爲了限制被封印在其中的某個或者某一羣存在。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虎妞詢問天佑的意見。“是放着不管，還是打開看看？”
說實話天佑對這個問題也挺糾結的。
首先單純從探險的角度來說，下去看看纔是正確選擇。畢竟作爲天宮的一部分，又是一處密封良好的區域，存在高價值遺物的概率顯然要高於地表。所以下去探索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從陣營角度，這個選擇就不太好下了。
天佑目前是紫霄宮的弟子，而紫霄宮又是仙門正碩，也即是說，這處遺蹟其實應該算是紫霄宮的產業。而既然之前的仙門勢力選擇將某些存在封印在這裡，那麼從紫霄宮的角度來說，理所當然的就應該繼續讓它封印下去纔好。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天佑雖然是紫霄宮弟子，可他身邊跟着一羣妖怪，尤其月影這個曾經的妖族大佬如今已經成了他的共生妖寵。加上南明師姐和伏羲仙長那裡提供的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都指明瞭一件事情——他可能身負妖族血脈。這些都說明了天佑自身可能還會偏向妖族陣營。雖然這一點暫時無法證實，而且目前所知的各種信息中也有許多互相矛盾的地方，但至少存在這種可能性。
所以，單就陣營來說，天佑其實並不排斥妖族。再者說，就算裡面封印着妖物，對仙門中人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不要忘了，仙門馭使妖寵以及利用妖族血肉魂魄祭煉法寶可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站在哪一邊，而是裡面的東西對我們到底是否構成威脅的問題。”胡青玄在天佑說出自己的顧慮之後總結出了這樣的結論。
向來糊塗膽子大的虎妞毫不在意道：“怕什麼？就算裡面封印着妖王，被這種會吞噬妖力的法陣吸了這麼多年，怕是也早被榨乾了吧？我估計裡面只剩一堆白骨的可能反倒比較大。”
天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腦海中月影卻是提醒道：“別聽虎妞瞎說，真正的妖王級妖族都有休眠之法，別說才幾千年，就算是幾萬年也未必有事。”
“妖王這麼厲害？那這種封印對妖王豈不是全無作用了？”
“那倒不是。被封印了這麼久，妖力多少總要流失一些，實力下降是必然的，只是不大可能被直接吸乾。”月影說完可能是覺得話不能說太滿，於是又補充道：“不過我說的是像我這樣的大妖王，若是裡面封印的瑤族實力不到我這種標準，也可能會出現被提前吸乾的可能。總之還是要看裡面的傢伙修爲等級如何才能確定。”
“那就是還得打開看看了。”
“我覺得可以打開看看。即便當年妖族全盛時期，能修煉到大妖王級別的也不多。僅有的幾位也都與我有舊，就算不會主動投效，起碼不會與我爲難。若是修爲不到大妖王的……被封印這麼久，大概真會如虎妞所說，只剩一堆白骨了吧！”
既然月影都這樣建議了，天佑也就沒再糾結。至於柒小妹她們對天佑的決定自然是沒什麼異議的。不過要打開這個封印確實還要費點勁。
地面上的法陣雖然是對內不對外，但本身的硬度也是相當不小。本來天佑手裡有太一、帝道兩把神劍，強行切開也不是不行。但他擔心裡面的大妖萬一不好溝通，還指着這陣法作爲最後一道保險呢。所以破壞是肯定不能破壞了，只能想辦法把入口打開。
鎮妖塔雖然也是一種封印，但不同於單純封印一隻妖物的專用封印，這裡更像是對妖族專用的監獄，所以肯定是存在入口的。唯一的問題是天佑他們並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個入口。暴力去撬顯然是不行的，所以需要研究一番。
將地面以及周圍的空間都搜索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類似機關的東西。想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仙門的東西，用機關術來操控貌似有點太兒戲了。那麼，開啓方式就應該是某種咒語或者法術之類的東西。
“這就麻煩了！”天佑爲難的看着地上的法陣皺眉道：“這麼多年了，我上哪兒去找開門的密咒呢？”
“要不還是用砸的吧？”虎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千萬別。”天佑趕緊叫住虎妞，萬一這丫頭一發瘋真給砸開了，裡面的大妖跑出來了可怎麼辦？反正天佑可不敢保證自己這一小羣人能搞的定天庭都不敢隨便處理的妖物。
“不能砸，我們又不知道密咒。那要怎麼下去啊？”
胡青玄忽然道：“要不我們試試能不能直接掀開？”
“掀開？”
天佑和虎妞都是愣了一下，而後卻是反應各有不同。虎妞大概是沒能想明白鬍青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天佑卻是明白了。
這地面上的封印陣非常強力，但主要是對內部進行限制的，而上面的陣盤本身或許並沒有什麼特備的加固，就僅僅是依靠自身重量壓在出口上而已。就像是城市裡隨處可見的窨井蓋，根本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固定裝置，單靠自重就可以穩穩的嵌在窨井口。一般人沒有工具，想要徒手將其摳出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封印陣限制了內部妖物的力量，所以不管多麼強力的妖物，從內部都不可能打開它。但相對的，對外面的人來說，只要搬得動這塊陣盤，就並不存在別的問題了。之前天庭或許真的有密咒用於開啓這塊陣盤，但那東西真正的作用可能更接近於輔助動力一樣的裝置，就是讓人輕鬆挪動這個蓋子用的。
想明白了就好辦了。這陣盤雖然體積巨大，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輕，但天佑和柒小妹的力量在修士中都屬於怪物級的，而虎妞真的就是個怪物了。有他們三個，未必就不能靠蠻力把這東西搬開。何況他們也不是要把它怎麼樣，只要能挪開一絲縫隙，能讓人下去就行了。
想好了就做。
法陣面積很大，而且大半都嵌入了地面以下，上面並沒有什麼可以着力的地方，就算不考慮本身重量，單純想把它從地面下撬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這些對天佑來說都不是問題，因爲他有靈視之眼與兩件神兵。
地面上的陣盤很大，下面的陣法並沒有完全覆蓋整個陣盤，所以其中有些地方是可以破壞的。而天佑恰恰擁有靈視之眼，可以看見靈氣的流動。
所以，天佑他們要做的就是給陣盤注入妖力，然後讓其自然將妖力轉化爲靈氣。當有了靈氣後，陣盤上的陣紋就會活化，天佑就可以看見這些陣紋。然後只要用太一或者帝道劍在陣盤上穿孔就可以獲得着力點，剩下的就是力氣活了。
按天佑的想法實際操作了一遍，前面的步驟都很順利，不過天佑他們還是低估了陣盤的重量。單靠他們三個根本就無法擡起這塊陣盤，就算胡青玄也加入進來也沒用。月影出手的話或許可以，但天佑一般情況下是儘量不想讓月影在不能完全保證私密性的地方出現的，所以最後他還是想了別的辦法。
擡不動陣盤就不擡，天佑直接去砍了幾棵大樹做了個簡易的吊架，然後用繩索輔助做成了一個最原始的起重設備。不過考慮到他帶的繩索本身並不是爲了幹這個而準備的，承重能力有限，所以他並沒指望直接吊起這個陣盤，而是用吊架拉動陣盤的一邊，同時配合柒小妹和天佑自己一起發力。不把陣盤吊起來，而是僅僅將一邊掀起一道最夠他們鑽進去的縫隙。
因爲只要掀起一邊，重量等於減少了一半，加上吊架起到的槓桿作用，集合幾人的力量總算是讓陣盤動了起來。
伴隨着嚓的一聲摩擦聲，陣盤一側終於被掀了起來。一股說不上來什麼味道的噁心氣味立刻從洞口縫隙泄露出來，薰得天佑差點直接又把陣盤蓋上了。
“快，青玄。”憋着口氣，天佑催促了一聲。
胡青玄反應其實也不慢，只是被氣味薰了一下稍微遲疑了一瞬。聽到天佑的提醒立刻將早準備好的大石推到了掀開的陣盤下，撐住了被擡起來的陣盤。
“好了，鬆手。”天佑提醒一聲之後和虎妞她們趕緊閃到了一邊，洞口下面的氣味還在不斷的泄露，甚至能看到陣陣淡黃色的煙霧彌散開來。
雖然憋住了呼吸，天佑還是感覺被薰的陣陣噁心，連腦袋都有些迷糊了。
“這什麼味道啊？”虎妞是妖族，嗅覺比天佑還好，就算躲出很遠依然被薰出了蚊香眼，眼看着就要暈過去的樣子。反倒是柒小妹這個他們之中修爲最低的同伴沒有絲毫影響。畢竟殭屍本質上是可以不呼吸的，柒小妹雖然不是完全的殭屍，但對外界刺激的確是不太敏感。
天佑也是完全扛不住這個味道，沒辦法只好躲得遠遠的等着空氣自然流通能把這噁心的味道沖淡一些。
“看來這下面關押的真是我妖族大能！”
正在等待氣味消散的天佑忽然聽到腦海中月影的感嘆，隨後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好久沒聞到過了。”月影似乎很是感慨的樣子感嘆了一句，然後才解釋道：“這東西沒有名字，而且應該已經失傳了。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童無意間發現，乃是由多種藥材搭配而成。點燃後可以產生一種特殊的香氣，能夠起到安魂定魄的作用，對於穩定修爲很有幫助。”
“那就是好東西了？”
“好東西？什麼好東西？”旁邊的虎妞聽到天佑的話有些疑惑。月影和天佑對話用的是靈魂共鳴，別人是聽不到的。天佑只是習慣性的說出了聲音，所以才被虎妞聽到。
“我在和月影說話，她說這味道是某種薰香，有着安魂定魄的作用。”
“安魂定魄？這味道死人都能薰爬起來逃跑，還安魂？”
“這我就不知道了，是月影說的。”
月影能聽到虎妞的話，所以直接給天佑解釋道：“這東西很香的，你們覺得難聞只是因爲氣味太濃了。”
這個解釋天佑倒是能夠理解。記得穿越前他就見識過玫瑰精油。不是那種拿出來賣的假貨，而是真正的玫瑰花精煉濃縮精油，是高檔香水的必要添加劑。雖然是從花裡提取出來的，但聞起來真的就是一股惡臭。想來這下面應該是一樣的情況，估計是用的太多了，加上密封的環境導致濃度過高，所以纔會香氣變臭氣。
不過天佑還是有一點不太理解。
“這東西既然是好東西，爲什麼要用在這裡？這兒不是鎮妖塔嗎？難道仙門還流行優待俘虜，給抓住的妖王們使用高檔薰香？”
“怎麼可能？”月影解釋道：“這東西雖然有安魂定魄的作用，但也會封閉靈臺。對需要受傷靜養或是修煉狀態不穩的人來說少量使用確有幫助，但一旦用量過大，就會變成類似蒙汗藥一樣的東西。並且修爲越高效果越好，根本無法抵抗。”
“修爲越高效果越好？”
“是的。所以在知道這東西之後那道童被我妖族派出的刺客所截殺，天庭剩下的應該也不多，甚至連名字都沒來及取。”
天佑點點頭算是明白了爲何仙族天庭要在鎖妖塔裡放這東西了。他們這是擔心裡面的封印還限制不住裡面的傢伙，乾脆把蒙汗藥也一起用上了。而且這濃度，八成是把他們的存貨都扔裡面了。不然也不至於千多年了還能散發出這麼可怕的氣味。
“這氣味，我們一會下去不會也沒迷倒吧？”知道了這東西的功效後天佑有些擔心的詢問月影。
“那倒不必擔心，這種薰香一旦點燃就會變成煙霧四處擴散。之前這裡面是封住的，沒法擴散開，所以才保存了這麼久，如今有了缺口，應該很快就會散開。”
明白了這東西不會造成太大阻礙的天佑也就不着急了，並且將這東西的情況又和胡青玄她們說了一下。
胡青玄和柒小妹都是感嘆這東西真厲害，而虎妞則是着急下面的氣味散不掉不敢下去。好在就如月影所說，這東西真的有很強的揮發性，洞口打開之後一直在不斷的冒煙，前後也就一炷香的時間便明顯感覺到顏色淡了很多。
天佑試着靠近了一下，空氣中已經聞不到那噁心的味道了，反而是出現了一種淡淡的類似藥香的味道。稍微還有點刺鼻，但並不難聞。問了月影，確認這個濃度已經不會讓人暈過去之後他便沒有再等。
“好了，我先下去看看，你們三個在上面等着。”
“不要我們一起下去嗎？”虎妞明顯就是很想跟下去的意思。
天佑卻是搖了搖頭。“我一個人下去萬一有點什麼跑起來也方便，而且萬一出點什麼狀況洞口被封上了，你們在外面好歹能救我出來啊。”
虎妞聽了明顯還是有點想下去，不過胡青玄和柒小妹都是覺得天佑說的有道理，將她勸了下來，只能一個妖蹲在洞口眼巴巴的看着天佑從掀起的洞口縫隙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