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遠聽到林妤沫的話有些驚訝。
他和林妤沫是去了玻利維亞一個月多點沒錯吧？
他怎麼感覺像是走了一兩年呢？
未來科技這邊一大堆事情要他處理，林妤沫的龍城生物那邊更是在他最關心的東西上有了重大突破。
想到這兒郭遠連忙問道：“妤沫，頭戴式腦機接口已經能接受到深層次的全部腦電波信號嗎？”
“全部不敢說，90%以上還是沒問題的。”
“90%嗎？那確實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實驗了。”
之前龍城生物那邊對頭戴式腦機接口的進度就是卡在了對深層次腦電波信號接收的效率上。
很長一段時間龍城生物那邊只能接受到30%左右的深層次腦電波信號，具體體現在實驗室裡就是隻能控制某一部位的肢體。
程舒晴在龍城生物體驗到的就是隻有30%深層次腦電波接受效率的腦機接口，能精準控制的只有右手，其他身體部位沒什麼感覺。
現在達到了90%以上的信號接受率，已經可以控制全部的肢體的，只是偶爾會有動作卡頓。
這對郭遠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好消息，下一步就可以派遣未來科技的技術人員去和龍城生物那邊對接了，進行意識上傳的相關實驗了。
不過在此之前，郭遠還得聯繫一下劉所長那邊，他之前答應了劉所長在頭戴式腦機接口進行大規模實驗的時候，會優先考慮殘疾軍人，警察，消防戰士。
郭遠掛斷林妤沫這邊的電話後，立馬聯繫了劉所長。
“什麼？這麼快就有技術突破了？”劉所長有些驚訝的問道。
“說實話，劉所長我也有些沒想到，不過確實是有相關技術突破了，您那邊什麼時候派人過來？”
劉所長想了想後回答道：“第一批大概三天後就能到位。”
“好，我會跟龍城生物那邊溝通的。”
安排好實驗人員後，郭遠把王輝，趙禮毅，荀浩然叫了過來。
“剛剛我這兒接到了林總的電話，她說咱們的頭戴式腦機接口技術取得了突破，我打算”
郭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三人。
趙禮毅和王輝挺淡定的，荀浩然倒是坐不住了：“老闆，老闆！讓我帶隊去吧！我想去對接。”
“浩然你怎麼這麼激動？”趙禮毅問道。
“趙哥，這可是頭戴式腦機接口啊！這也太酷了！我一直覺得.”荀浩然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理由。
“停停停！差不多得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趙總同行的技術人員你負責安排一下。”郭遠打斷了荀浩然的話，直接拍板決定了。
“謝謝老闆，我這就回去準備了。”說完荀浩然就興沖沖的跑出去了。
“老闆，我去看看他。”說完趙禮毅也跟着出去了。
“浩然還是不夠穩重啊！”王輝說道。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嘛！更別說他一直都對這方面的東西比較感興趣。”
“說的也是，對了老闆，我這兒還有個事情要跟您說一下。”王輝話鋒一轉說道。
“什麼事？”
“您知道zk宇航嗎？”
“聽說過，就是號稱華夏自己的商業航天公司的那個對吧？”
“對，今年4月初，就在馬斯克測試星艦之前，他們也開展了一次海上垂直回收演示驗證試驗，上頭對他們的評價挺高的。”
郭遠聞言撇了撇嘴，在他看來這次測試太兒戲了，航天企業拿渦噴發動機搞測試，只能算是航模甚至是玩具，明顯是虛假宣傳，濫用愛國情懷。
渦噴發動機，就是常說的噴氣發動機，主要用於飛機，巡航導彈。從視覺上看，渦噴發動機和火箭發動機一樣，都是往後噴氣產生動力。
但兩者有個本質的區別，就是火箭自帶燃料和高效氧化劑，推力大，而且在宇宙空間的真空條件下也正常工作。
而渦噴發動機需要吸入空氣才能點燃推進劑噴氣，離開密集大氣就完全不能工作，是一種純粹的大氣層內發動機。
渦噴發動機耗油快，低速效率不高，但航空模型本來也不太需要在意航程。
所以很多航空愛好者購買小型渦噴發動機用來做模型，也會做垂直起降型號。
Zk宇航作爲一家航天公司，買渦噴發動機做測試，這不是玩航模是什麼？
王輝看出了郭遠的想法，他笑着說道：“老闆，我知道您覺得他們的實驗太兒戲了。”
“可不是兒戲？無論zk宇航公司想做什麼試驗，肯定不能把自己的這東西叫做火箭。”
“老闆，人家zk宇航在自己公衆號上的宣傳文章，可以看到文字遊戲的玩法，公司強調自己做了一個“火箭海上垂直回收”的“原理樣機”，目的是模擬火箭回收，但迴避了裝置本身算不算“火箭”的問題。
這種貌似巧妙的切割，法律上回避了商業欺詐的責任，對股東乃至國資代表都有了個交代，我感覺他們還是挺厲害的。”
郭遠聞言翻了個白眼，這種文章在他看來，跟不打自招一樣，字字句句都在宣稱自己搞了垂直起降火箭，顯然是公開歧視普通人的智商。
“王總伱突然提起這家水貨公司是爲了什麼？”郭遠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老闆，最近有一家公司也在做類似的事情，但比起zk宇航來，他們明顯更專業，而且現階段的目的也不是做火箭回收，而是私人衛星發射，我覺得我們可以摻和一下。”
郭遠聞言來了興趣：“什麼公司？”
“資料我讓02發到您的平板裡了。”
程舒晴聞言打開平板，找到了王輝說的資料遞給了郭遠。
郭遠把資料快速瀏覽了一遍後說道：“確實這個飛空航天科技有限公司和zk宇航不一樣，看起來是個做實事的公司。
不像zk宇航做實驗的模型直接就做成了火箭形狀，在原理上毫無意義，但在宣傳上意圖明顯。
可能是擔心普通人看不出來這是垂直起降火箭，zk宇航還特意仿造馬斯克的龍飛船，在火箭模型頂部做了一個高仿模型。”
“老闆，這家公司的人其實也是看了zk宇航的騷操作，才決定自己成立一家公司的。
他們的老闆說在21年3月的時候，zk宇航試驗了和今年4月類似的原理樣機之後，接受了地方媒體的採訪。
當時zk宇航自己的技術人員自己都說這東西像航模，現在卻公開說是可回收火箭了，就挺搞笑的。
和2021年的模型比，他們今年拿出來的模型又在頭上加了個載荷，模擬火箭儲存箱，有一定進步。
但如果只是停留在這個水平上，開發難度並不明顯超過大學生競賽項目。現在連淘寶上都有類似的玩具產品，也能垂直起降，價格不到一萬，當然zk宇航的模型尺寸要大得多。”
“這家公司需要多少投資？”郭遠問道。
“現階段需要2億，他們已經進行了一些火箭升空的實驗了，同時還進行了高精度導航定位，在線軌跡生成制導，複雜環境自適應飛控，海上晃動平臺的初始對準及長時跟蹤的相關技術測試，妥妥的潛力股。”王輝又吹了一波這家公司。
郭遠也聽出來了，這家公司目前的試驗重點不是火箭本身，而是火箭的制導、導航與控制系統，簡稱GNC。
就衝這個郭遠對這家公司就很有好感了，這個行業的前輩馬斯克的獵鷹9號回收成功時，已經說過了GNC系統的重要性了。
從馬斯克已經驗證的數據看，第一級火箭想要完成垂直回收，着陸點精度要在10米以內，着陸姿態傾角在5度以內，着陸橫向速度不能大於每秒一米、垂直速度不大於每秒兩米，這都是GNC系統要負責的問題。
但畢竟火箭首先是送荷載進入軌道的推進器，除了GNC高精度控制系統，垂直回收火箭還需要在火箭內部做全面改造。
比如說，火箭發射的時候，推進劑是被重力約束在儲存箱的。但下降過程中，推進劑會在失重漂浮，和有重力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必須重新設計推進劑管理模式。
垂直回收不能在地上撞碎，火箭發動機要持續提供動力，所以要在大範圍內改變推力，還要讓推力配合推進劑消耗做動態調整。
最後，火箭着陸時，雖然速度已經很慢，但還是會產生很大的衝擊力，着陸緩衝裝置也非常關鍵，必須能防止傾倒、保護火箭結構，同時不怕火箭發動機噴出的高溫燃氣。
這些技術都和GNC系統有非常大的關係。
“我們投資2億能拿到多少股份？”郭遠問道。
“35%。”
“這家公司的估值這麼高嗎？”郭遠眉頭一皺問道。
“老闆，您有所不知，國內能做火箭升空的公司一隻手就能數出來，有一些成就的除了zk宇航就是他們了。”
“別提zk宇航了，這家2018年成立的到現在有5年時間了，除了航模，他們造過真火箭嗎？”郭遠忍不住吐槽道。
“老闆，有一說一，zk宇航人家真的造過火箭，是固體火箭“力箭一號”。
但固體火箭的指標有上限，用固體發動機上測試完整的回收技術，就像測試一輛轎車運貨的能力，想和卡車對比，就算勉強追上，也不會有人真爲技術付錢。”王輝說道。
郭遠點了點頭，任何國家造可回收火箭，都不是爲了回收而回收，首要目的必然是節約發射成本。
從發展潛力、成本壓縮空間方面看，液體火箭完全壓倒固體火箭。
先看發展潛力，固體火箭燃料是預裝在火箭裡的，造出來的火箭要按全部發射重量運輸到發射場地，再豎起來，這就決定了固體火箭不可能太大，起飛重量一般只有幾十噸，個別能到一百多噸。
而液體火箭可以先把火箭本身豎起來，再到發射工位上加註燃料，所以起飛重量能做到幾千噸甚至上萬噸。
再看成本，液體燃料的比衝比明顯超過固體，燃料綜合成本只有固體的1/30。
如果真的實現了回收，液體火箭經過檢修維護，只需要加註燃料就能實現完全重複使用。
而固體火箭回收之後，處理要麻煩的多，火箭裝藥也要重新加工。
米國航天飛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做過幾十次固體助推器傘降回收再利用，但經濟效益並不好，證明沒必要開發固體火箭的回收技術。
而且經過行業前輩馬斯克的驗證，可以說液體複用火箭是商業航天長期發展戰略的唯一正確答案。
zk宇航公司之前的固體火箭無論造得好不好，都不能拿來發展可回收技術，就連他們自己，也一直把希望寄託在還沒造出來的液體火箭上既然固體火箭搞回收沒意義。
至於說zk宇航公司爲什麼要堅持開發一款將來未必用得上的固體火箭？
十有八九是爲了因爲向投資方證明自己的實力。
“飛空航天在做液體火箭相關的研究嗎？”郭遠問道。
“在做，而且已經燒了很多錢了，所以纔會出現資金缺口，急需要融資。”
郭遠聞言有些驚訝，液體火箭雖然好用，但技術門檻比固體高出一大截。
很多商業航天公司不敢一上來就冒險搞液體項目，避免項目週期拉太長，影響融資和現金流。
具體來說，固體火箭的零部件數量只有幾萬、十幾萬個，液體火箭有幾十、上百萬個，零部件數量差了四五倍，三維空間內的複雜度差了幾十倍。
這落實到研發、生產上，就意味着分工更細，流程管理更復雜，一旦出現總體問題，更難排查失誤。
考慮到國內的供應鏈情況，零部件供應商數量多了很難協調，目前國內航天供應鏈高度依賴體制內企業做配套，生產企業配合市場的意識很差，航天企業根本享受不到甲方的被服務待遇。
考慮到這些困難，國內商業航天企業開發火箭的時候，通常會先做一款能用的固體型號，證明自身實力，證明自己有資格享受政府額外配套的協調能力，再融資開發液體火箭型號。
像飛空航天這樣的愣頭青很少見了啊！
不過正因如此，郭遠越發對飛空航天有興趣了，他直接拍板做了決定：“王總，這個項目我們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