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是飛鳥，當飛過一座高山
陸嚴河跟陳思琦去看了一部最近上映的電影，《帶球破門》，是個喜劇片，導演曹勝，主演陳洛凡。
但這個片子除了前面還不錯，後面整個都有點尬，不是很好看。
從電影院一出來，陳思琦就吐槽：“你看你選的什麼電影，我都想提前離場來着。”
陸嚴河：“你不早說，我看到一半也想走，看伱一直看得很認真，就沒好意思提。”
“我這不是擔心我要坐立不安，你這個選片的人內疚？”陳思琦說。
陸嚴河：“那我也沒有爲人着想到因爲一起看電影選錯片而內疚的地步。”
陳思琦馬上說：“難怪，你一點都不慎重，所以才選了這麼難看的片子。”
陸嚴河：“明明最開始選片子的時候，你也覺得這個看上去最不錯。”
陳思琦：“做決定的是你，負起責任來吧。”
陸嚴河：“……”
陸嚴河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小茵姐找我，我接個電話。”陸嚴河對陳思琦說。
陳思琦點點頭。
“喂，小茵姐。”
“嚴河，你晚上有空嗎？”許小茵說，“我們打算晚上一塊兒請今天來現場的嘉賓吃個晚飯。”
“小茵姐，我就不來了，我還跟同學在一起。”陸嚴河說。
“好的好的，那下次我再單獨約你吃飯表示感謝。”許小茵說。
“您不用這麼客氣。”
陸嚴河掛了電話。
陳思琦問他怎麼了。
陸嚴河解釋了一下。
陳思琦說：“你應該去的，既然你要跟江印出版社有更近一步的合作，跟他們領導認識一下對你後面的合作有好處吧？”
“去不去都成吧，梓妍姐說這些事情不用我操心，她都會去搞定，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陸嚴河說。
陳思琦看了他一眼，問：“你這麼相信別人嗎？”
“嗯？”
“任何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
陸嚴河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以後還有機會，不急着這一次去認識，另外，我覺得雖然很多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但一個人也無法掌握所有的東西，總是要有相信的人，在很多方面依靠他們。”
陳思琦雙手背到身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說：“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相信別人的能力。”
“爲什麼……會沒有？”陸嚴河不解地問。
“算了，沒什麼，你還能有這種能力，很幸運。”陳思琦說，“但很可惜，我沒有了。”
陸嚴河怔怔地看着陳思琦，猶豫了片刻，說：“那你可以相信我。”
陳思琦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他。
陸嚴河這一刻突然覺得不好意思，撇開了頭，不敢迎視陳思琦的眼睛。
他聽到陳思琦說：“行吧，那我試試看。”
-
“早就跟你說過了，陸嚴河這種明星藝人怎麼會來。”飯桌上，出版社負責市場營銷的一位高層聽到陸嚴河不來的消息，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對其他人說，“這些藝人啊，你不給錢，人家怎麼會來陪你吃飯。”
許小茵聽到他這麼說，立即說：“不是哦，他不是這種人，上次做直播活動，只有我們幾個人，他也跟我們一起吃飯了，今天他約了同學，不方便來而已。”
“咳，他說約了同學你就信啊？”這位高層說，“都是藉口，要真想來，什麼理由都不是理由。”
“可是……他真的是約了同學。”徐明月見許小茵開口反駁了，才小心翼翼地說，“今天中午我和同學吃飯等位，他還很大方地讓我們一起拼桌了。”
飯桌上其他人看着那個高層，笑了笑，說：“藝人也是千差萬別的，小陸這個孩子一直很不錯，你就別用以前的經驗來看他了，他跟我們合作也好幾次了，我跟他打過幾次照面，是個好孩子。”
“是啊。”柳橙說，“今天陸嚴河來幫我們站臺，可是沒有要任何酬勞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反駁了回去。
劉家鎮和明音面面相覷，在這種時候，都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們也再一次見識到了陸嚴河有多容易捲入一些意料之外的是非。
-
在這天晚上十點的時候，陸嚴河的名字上了熱搜榜，雖然只排在最後幾名。
然後，又過了一個小時，陸嚴河的排名就到前面去了。
陳梓妍給他發消息，說：這個紀錄片拍得值啊，廊化政府那邊花錢給你買熱搜了。
#和陸嚴河一起認識廊化#
陸嚴河方沒有搞營銷，葉脈網也沒有，反倒是廊化那邊看到這樣的熱度，投入了宣傳經費，要藉着這股東風，吸引一撥人來廊化旅遊。
陸嚴河晚上睡覺之前，在自己的評論區看到有人問：陸嚴河最近是換了宣傳團隊嗎？三天兩頭上熱搜，上得這麼頻繁，什麼作品都沒有，這麼硬捧，真的好嗎？
下面有一個高贊回覆：你把陸嚴河當藝人看，他確實作品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可以去聽一聽《記·念》這首歌），但你把他當一個正常的十九歲少年來看，他可太多值得說的地方了，不是硬捧哦朋友，如果你能高考考657人，如果你節目表演觀看人數能破千萬，如果你錄個城市紀錄片能帶動這座城市在旅遊軟件搜索次數上漲上百倍，你也能上熱搜。
這個回覆內容讓陸嚴河哭笑不得。
遇到質疑的時候多，被人這麼維護的時候少，突然看到這麼一番維護他的話，陸嚴河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然後，陸嚴河的生活又突然閒了下來。
戲拍完了，手頭上沒有別的工作，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而對陸嚴河來說，這個自己的事情，其實就是看書。
他的直播時間又開始變多了。
陸嚴河每次直播的時候，賀蘭都會在。自從上次跟賀蘭見面以後，陸嚴河就跟賀蘭加了好友。不過，賀蘭從來沒有找過他，僅僅是每次在他發朋友圈的時候點個贊，連留言都很少。
陸嚴河直播了幾天看書，這個時候，葉脈網的人忽然來聯繫陳梓妍。
“可不可以讓陸嚴河到我們葉脈網來直播？”
陳梓妍都愣住了。
“啊？”
陸嚴河的直播間，現在觀看人數基本上保持在一萬左右，放在直播界，並不算多好看的數字，陳梓妍沒想到就這樣的觀看數，也會被人看上。
葉脈網的人說：“嚴河在我們葉脈網的人氣很高，大家都很喜歡他。”
“但是你們葉脈網也沒有做直播吧？”陳梓妍說，“意義不是很大啊。”
葉脈網的人說：“我們可以爲他單獨開闢一個直播界面。”
陳梓妍想了想，婉拒了。
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者說，陸嚴河在現在的直播平臺已經積累了很多的粉絲，同時觀看人數在一萬左右，但往往一場下來，累計觀看人數都是會超過十萬的，而陸嚴河這個直播間的關注數也已經破十萬了，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數字。
這個時候讓陸嚴河換陣地，怎麼看都得不償失。
陸嚴河在葉脈網又不是沒有賬號。
不過，這也是一個信號了。
陳梓妍意識到，陸嚴河這些從客觀角度並不算多的粉絲，在一些特定領域的公司眼中，卻有着非常強大的號召力。
其實，陳梓妍也隱約有一種詫異，她從陸嚴河身上看到了上個世紀比較流行的“流行文化領袖”的影子。
那個時代的明星藝人，除了自己的業務能力，還兼具着一種“流行文化”的引領力。
大家喜歡誰，就會下意識地模仿誰，跟着他的風格走。
並不是說陸嚴河現在就有了這樣的能力，但他的路跟其他明星藝人全然不同，讓陳梓妍想到了那個時代的藝人。
“梓妍姐，你怎麼突然發呆了？”塗鬆在陳梓妍面前揮了揮手。
陳梓妍回過神來，對塗鬆笑了笑，“沒事，剛纔在思考一點事情，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說到《黃金時代》有一首OST要給我唱。”塗鬆眼睛裡流露出興奮，“這是真的嗎？”
“嗯。”陳梓妍想起來了，接着自己的話往下說，“除了唱歌，我也打算讓你再去國外進修一下，你的聲音條件很好，好好挖掘一下潛力。”
“嗯嗯。”塗鬆馬上點頭。
-
這一天早上，陸嚴河正趴在牀上看書，手機響了。
是劉琴老師。
“劉老師！”陸嚴河馬上接了電話。 “嚴河啊，你的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劉琴說，“你現在有空到學校來一趟嗎？”
“好啊，有空！”陸嚴河馬上說。
當然有空了！
陸嚴河充滿期待和興奮地去學校。
一到校門口，嚯，來學校的人還挺多，似乎都是收到消息來拿錄取通知書的。
看來很多同學都是不放心把收件地址填家裡面，所以填到了學校。
陸嚴河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陸嚴河已經習慣被人以目光注視了，但這一次卻有些不一樣。
他從很多人的目光裡感受到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羨慕。
這是陸嚴河高考分數出來以後，第一次出現在學校。
陸嚴河走進校門，目光就跟着一路進了校門。
陸嚴河一直到了班上，走廊外還跟了很多人。
“喔喔喔喔——”李璀發出震驚的叫聲，說：“陸嚴河你終於出現了啊！”
班上同學也都朝他看過來。
陸嚴河看着他們，笑了笑，說：“你別搞得我之前隱居了一樣。”
李璀：“知道你去拍戲去了，不過今天你終於來了，考這麼好，請我們一人喝杯飲料總可以吧？”
“你好意思開這個口！”梅萍一個白眼翻向李璀。
陸嚴河笑了笑，說：“沒事，大家想喝的話，我請大家喝。”
“陸老闆大氣！”李璀馬上樂不可支地喊道。
梅萍：“陸嚴河，你別被這個人給蒙了，憑啥請他喝飲料。”
陸嚴河正要說話，忽然，羅子程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梅萍，你這是幹什麼，陸嚴河現在賺了錢，願意請大家喝飲料，你還阻止他。”
陸嚴河轉過頭，目光落到後者身上。
羅子程也看着他。
他說：“反正人家現在一點也不缺錢了，不是嗎？”
李璀的笑臉收了起來。
“我找陸嚴河請客，是因爲他高考考了657分，又不是因爲他不缺錢，你有毛病啊，這跟人家不缺錢有什麼關係？”李璀直接開懟。
羅子程撇撇嘴，“我只是有些佩服陸嚴河而已，你這麼暴躁地擠兌我幹什麼。”
“聽不出來。”李璀吊着眼睛，雙手抱在胸前，“我只聽出一股酸味。”
梅萍一起點頭，“沒錯，一股酸味。”
羅子程冷笑一聲。
“也是，現在陸嚴河不僅是明星，還是個能上振華的明星，以後前途一片光明，你們不捧着他捧誰呢？”他不屑地看了李璀和梅萍一眼。
陸嚴河沉靜地注視着羅子程，問：“你很羨慕我？”
羅子程臉上冷笑瞬間收了起來。
“我有什麼好羨慕你的，你這種沒有父母的人生，我可不想要。”
陸嚴河內心瞬間被針扎一下。
羅子程還在說：“就算我考得沒有你好又怎麼樣，別以爲你能高高在上地瞧不起人。”
“羅子程，你有毛病吧！”梅萍怒斥，“你心裡面有病不如去看看心理醫生！”
李璀站到陸嚴河身邊，認真地說：“這個人你可不能請，本來以爲高考都結束了，他能改一改，還是這麼心黑口髒。”
陸嚴河看着羅子程，淡淡地笑了。
“我有什麼好瞧不起你的呢，你說得對，反正你有父母支持，所以你大可以考砸也沒關係，我不行，我只能靠自己，所以只能努力考上振華了。”陸嚴河當然知道怎麼說最能夠戳羅子程的心，他看着羅子程逐漸憤怒起來的臉色，繼續加碼，“你最後考的哪兒？你爸媽也覺得幸福嗎？他們是不是特別驕傲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羅子程的拳頭都給捏了起來。
“陸嚴河，你欺人太甚！”
“欺你大爺！”李鵬飛突然從羅子程身後出現，往他肩膀上一推，把羅子程推了一個踉蹌，“再給我逼一句，老子先送你一對熊貓眼，再給你送三甲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給你療傷，你要不要？”
陸嚴河看到李鵬飛出現，鬆了口氣。
李鵬飛把羅子程直接給撥到一邊，低聲罵了一句“滾”，看向陸嚴河，“你是不是傻啊，對這種人你還跟他唧唧歪歪半天，直接動手揍他啊，哦，對，你是藝人，也不好動手，行吧，那你還是得忍住，等我來，我來幫你揍。”
話音落下，他忽然眼神兇狠地看向羅子程。
羅子程被他的眼神給威懾了一瞬，汗毛聳立，馬上退了兩步。
陸嚴河拍了一下李鵬飛的肩膀，“都畢業了，以後反正也不會見他，算了。”
李鵬飛冷哼一聲，“幸好畢業了，就他那嫉妒你嫉妒得眼睛都發黑了，看着都噁心。”
這時，劉琴來了。
-
錄取通知書由劉琴一個一個地送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上。
班上今天來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學生。
劉琴發到錄取通知書，大家雖然已經知道自己被什麼學校錄取，但這一刻還是抱着一種興奮、期待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將錄取通知書拿出來。
“快讓我看看振華的錄取通知書長什麼樣。”李鵬飛湊過來。
他這麼一說，周圍其他同學也湊過來要看。
陸嚴河大方地給他們看了。
李鵬飛高興地擡起手，在陸嚴河腦袋上搓了搓。
“幹得漂亮啊老陸！”李鵬飛簡直比陸嚴河還要高興。
拿完錄取通知書就可以回去了。
陸嚴河沒有急着走，而是等劉琴那邊的人都走了，纔去專門找劉琴，向她道謝。
如果沒有劉琴，他的高三能否這樣順利地度過，他的成績能否這樣順利地提高，都不知道。
劉琴是一個很好的班主任，陸嚴河心中一直是這麼認爲的。
一番話說完，劉琴笑着點頭。
“你是一個奇蹟，你創造了一個大家都難以相信的奇蹟，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無論以後遇到什麼困難，你都可以創造奇蹟。”
她語氣中充滿鼓勵，握着陸嚴河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有空就回來看看我，我也好讓我的學生們親眼見一見奇蹟。”劉琴說。
“好。”陸嚴河點頭，“我一定經常回來看您，您有我的聯繫方式，有需要我的地方，您聯繫我。”
“嗯。”劉琴拍拍陸嚴河的手背，忽然想起什麼，“小陸，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地方嗎？”
“啊？”
“我最欣賞你無論身處在什麼樣的處境中，你都從不在意周圍，只在意你想要去什麼地方。”劉琴說，“你要堅持這一點，不要在意別人怎麼說你，也不要在意外界怎麼評價你，只在意你想要去什麼地方，你的目標在哪裡。”
陸嚴河驚訝地看着劉琴，“劉老師？”
“沒有父母的照顧是人生中難以彌補的遺憾，但人生中還有更多的幸福值得你去挖掘。”劉琴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愛不是隻有一種，幸福也不是隻有一種，嫉妒之人只能坐在井底嘲笑飛鳥需要經歷風吹日曬，但在飛鳥的眼中只有廣闊的天空，井底那隻嘲笑它的青蛙，甚至都不曾被它看到過。”
劉琴溫柔地看着陸嚴河。
“你肯定明白我在說什麼。”
陸嚴河眼眶瞬間泛紅，鼻頭有些泛酸。
“謝謝劉老師，我知道。”他笑着點頭，怕自己在劉琴面前之前哭出來，匆匆說：“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陸嚴河沒有再回頭，打開門，走進一片熾烈的陽光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