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巖和秦之遠單獨說了下他和顧湛之間的約定以及他自己的想法打算：“之前沒和您說一直怕您擔心，公司這邊的情況確實是不大好，不過如果咱們及時收手不做的話，至少能保證不虧損，去了國外還有東山再起的資本，日子總不會過得太差。”
看了眼病房，他道：“我也確實不想再留在國內了，之前卓卓的事情是我考慮不當，沒有想着孩子的成長環境。茗江市這邊，離開了重新開始也好。”
秦之遠此刻才覺得兒子是真的長大了，他一直理解不了他心裡放着江槿西，校園愛情哪有那麼長時間的保質期？到最後都是要過日子的。想來，都是他們當初的手段太激烈，江槿西和顧湛在一起又太幸福，所以才讓兒子心裡一直都覺得不甘心，放不下。
至於秦巖現在到底心裡還有沒有江槿西，秦之遠不知道，但他知道，有沒有其實已經沒區別了，江槿西以後和他們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和他兒子更是。
他擰着眉問道：“那孫倩倩和文清，你準備怎麼處理？本來你的私事我也不大想過問，但你這做的實在不是事，我看卓卓和他媽媽的關係太好，你要強行帶他一個人走肯定有困難。可是孫倩倩這邊”
秦之遠沒再繼續說下去，這問題，他想想就頭大。
秦巖沉默了一會兒，道：“爸，這事您別煩神了，我會好好處理的。媽那邊，您和她說一下。”
秦之遠重重點頭。
秦巖發現兒子自從醒過來之後沉默了很多，也沒有吵着要見媽媽。以前他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每次看到他來的時候眼裡都是一片亮光，可這會兒眼底卻一片黯淡，就像蒙上了一層灰似的。
趁着父母出去休息的時候，秦巖坐到牀邊將兒子的身體撈了起來：“卓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秦卓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小聲開口：“爸爸，是不是媽媽故意要害顧明熹的？”
秦巖一愣，他沒想到纔剛剛四歲的秦卓會問出這種話來。
嗓中有些酸澀，他開口道：“爲什麼這麼問？”
秦卓垂了垂眸，臉上終於現出了難過的表情：“我看到有人在假山頂上推了一把，她纔會摔下來的。而且，是媽媽讓我帶她去爬假山的，還告訴我一定不要爬，還說一定要留下她陪着我一起玩，不讓她走。”
秦巖眼中悲痛不已，他不希望兒子這麼小就失去了童真。
他擡手摸了摸秦卓的發頂：“卓卓，爸爸帶你出國好不好？”
“媽媽也一起去嗎？”
“她做錯了事，你還想和她一起嗎？”
秦卓垂了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可是做錯了事也還是卓卓的媽媽，她對我很好的。”
而且，他摔下來的時候看到顧明熹被一位叔叔接住了，她應該沒有事吧？那是不是就可以不要生媽媽的氣了？
秦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接下來會帶着秦卓離開，哪怕是哄着騙着，也會帶他走。文清做出這種事，心思不純良，連自己兒子都能利用，他不會讓她繼續留在身邊。她對卓卓，未必就有多少感情。真的愛得無微不至的話，會不知道孩子這麼敏感嗎？會利用他去害另一個無辜的小孩子嗎？會不在乎會不會在兒子心裡留下陰影嗎？
秦巖最恨這種不擇手段只爲達到自己目的的女人。
至於以後秦卓身邊會不會缺少一個母親的角，秦巖不能保證所有的事情都會盡善盡美，但他會用盡全力不讓秦卓走上歪路，會給他所有的愛。
他只會有秦卓一個孩子，不會再有別的了！
“卓卓，睡吧！”秦巖輕輕拍着她的背，“以後，爸爸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秦卓在醫院休養的這段時間，秦巖以最快的速度bàn lǐ出國的一應事宜。
文清倒是想找機會單獨在兒子身邊說上幾句，但秦巖就跟一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他不在的時候，秦之遠和張蘭蘊會輪流在病房裡陪着孩子。
文清就算是來看孩子，也沒有機會開口。
眼看着時間流逝，文清終於沉不住氣了，當着秦卓的面就給張蘭蘊跪了下來。
張蘭蘊一看這女人當着孫子的面發瘋，以後孫子還不一定怎麼記恨自己呢？
頓時黑下臉將秦之遠照顧孫子，自己則是扯着文清出了病房。
“你到底什麼意思？有你這麼做媽的嗎？”
文清哭着道：“伯母，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離不開卓卓的，求求你幫我和阿巖說說好話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離不開卓卓你就能利用他害別人的女兒？你就不怕報應到自己兒子身上？我看你也沒多愛他，我兒子的脾氣我瞭解，他說一不二。”張蘭蘊冷哼，“既然你說你離不開卓卓，要不我這個做媽的到時候就舔着臉跟我兒子開口，把卓卓留給你怎麼樣？”
文清面一變：“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蘭蘊冷冷笑道：“阿巖出了國之後大不了我讓他們小兩口做試管嬰兒，或者找代孕，反正現在科技發達，要孩子也不是太難，最多多花點錢吃點苦就是了。以前我就是看不開，覺得孩子不是從兒媳婦肚子裡出來的就跟不是我們家的一樣。”
“可是卓卓是您親孫子啊，你就捨得他？”文清急了，咬着脣問道。
“那不是看你這個做媽的捨不得兒子嗎？我也是做人母親的，感同身受，你放心，阿巖說了會給你留錢就一定會留！”
文清仔細盯着她的臉，不敢確定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她抿着脣，久久沒有開口。
張蘭蘊早看透了這種女人，兒子就是幌子，打的就是要做秦太太的主意。
她嘆口氣道：“你要是想要阿巖，我是沒有辦法的。我現在是看開了，當初不是他爸非要插手他的感情讓他和槿西分手娶孫倩倩進門，現在我們家不知道多幸福。有些錯，犯過一次就好了，不能再傻到犯第二次。你真的爲了卓卓好，就該讓他跟在他爸身邊，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他的。”
文清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張蘭蘊走進病房。
彼時，正好孫倩倩提着保溫桶經過，秦巖要帶她一起離開，她不知道多高興。
這會兒看到文清少不了要刺激兩句，她揚了揚手裡的保溫桶：“我燉的湯，卓卓應該會喜歡喝的，你放心，到了國外我會把他當自己親兒子的。”
要不是不合時宜，孫倩倩真想仰頭大笑三聲，文清就是活該！
。
bàn lǐ好出國手續之後，秦巖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着開車到了茗城大學。
離開在即，他想着，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來了。
他將車子停在了校門口的停車坪，一步步將校園裡走了個遍。
這會兒正好是傍晚學生上晚自習的時間，昏黃的路燈下，身邊路過的有三兩成羣的小姑娘，也有手挽着手十分親密的情侶，亦有步伐匆匆往自習室或者是圖書館趕的獨行者。
唸書那會兒，秦巖喜歡打球，也享受球場上女聲爲他瘋狂吶喊的聲音。
他記得第一次看到江槿西的時候就是在球場上，他的球直直衝着她而去。可細細思來，她當時是什麼反應、什麼表情在他心裡似乎已經很模糊，模糊到他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記得，球差點砸到江槿西之後，裴麗第一個發火跟他們吵了起來，孫倩倩也在邊上幫腔。
那時候她們寢室關係應該還不錯，反正去哪都是四個人一起。
他清楚地記得孫倩倩本來是在嚴詞教訓他們，可是看清楚他的臉之後突然就變了臉，就跟被火烤了一樣通紅通紅的，甚至都不敢直視他。
那時候秦巖驚豔於第一眼和江槿西的相識，卻不想多年後到現在會把這個畫面記得那麼清晰。
也或許，他的腦子裡醫治就存在着這個畫面，只是以往從未拿出來過。
孫倩倩曾經揹着江槿西私下裡和他告白了很多次，雖然每次他都拒絕，可她總是屢敗屢戰。
那時候，秦巖是不討厭她的。
一個正年輕又被人捧爲系草的男孩子，是很難去討厭一個愛慕他的女孩子吧？更何況，孫倩倩除了爲人有點趾高氣昂之外，其他條件並不差。
秦巖也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細細回想着過往，一條路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突然擡頭，眼前不遠處竟然出現了江槿西的身影。
她披着一頭黑亮的柔順長髮，身上穿的是駝的呢子大衣，和當年在學校裡的樣子並沒有太大出入。
秦巖以爲自己眼花了，用力晃了下腦袋，可那個人影仍在，他這才確定，真的是江槿西。
正舉步準備上前，突然就看到顧湛出現在她身後，江槿西側過來伸手給他：“你快點啊！”
顧湛小跑着上前牽住了她的手，將剛買的棉花糖遞給她：“喏，還不是你和小孩子一樣，非要吃糖？還天天管着幾個孩子不讓他們吃巧克力！”
江槿西揚眉：“到時候他們生了蟲牙去醫院裡哭天喊地的時候是不是你來哄啊？我就是喜歡吃糖，怎麼了？”
顧湛能拿她怎麼着？
本來今天是約好了幫孟茵茵bàn lǐ下半年的復學手續的，兩人五點多才來，辦好手續之後出來在附近金姐飯館吃了頓飯，便和那些小年輕一樣在校園裡逛一圈，然後江槿西看到棉花糖就走不動路了。
雖然不是熱戀中的小情侶，但對媳婦兒有求必應是每個丈夫的基本準則，還能不讓他吃？
彼時，正好看到邊上一個男生揹着自己女朋友經過，顧湛則微微彎身，指着自己的背道：“上來，揹你走一圈，咱們就回去了！”
江槿西笑着調侃了句：“豬八戒背媳婦兒！”
說着，毫不客氣地趴到了他的背上。
兩人並沒有注意到遠處定定看着他們的秦巖，也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焦灼在他們身上。
秦巖看着顧湛揹着江槿西離開，心裡竟不再像以前一樣難過又不平衡。
有一瞬間，他竟然替江槿西高興。
他曾經最愛的女人，他曾經想要娶回家的小瑾，現在有一個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把她捧在手心上寵着愛着，對她全心全意。
似乎，這樣就夠了。
秦巖覺得自己完全釋懷了。
他想，他也該真正開啓自己的新生活了。
彼時，口袋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秦巖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拿下接聽鍵，片刻，他臉大變：“你說什麼？好，我馬上過來，現在就過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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