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
趙定天端過被大金衣清洗過的瓷杯,抿入一口充溢茶香的新茶,他手指向趙恆一勾讓他和盤托出襲擊始末,他此刻神情已散去了剛纔的瘋狂,但也沒有昔日的和藹和關懷,只有一抹如水平靜。
趙定天那忽然顯現出來的大異往日的神態,那縱橫天下的恢弘氣度還有那理智到深邃的雙眸,讓趙恆忽然明白了,爲什麼蘇布衣和大金衣只能當親衛,爲什麼東方雄和杜天雄只能是趙氏大將。
而老人昔日卻能成爲一國實權總理,還能把羸弱的華國變成軍事強國,饒是如今依然掌控着數不清楚的明暗勢力,光是這份氣度的深沉和凝練就需要無數歲月的歷練才能做到如此的沉穩老辣。
“是。”
趙恆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恭順迴應老人,隨後趙恆就把越小小找吳夏國殺江破浪以及吳夏國虛虛實實的過程重新講述了一遍,沒有絲毫的隱瞞其中包括他的一些處理方式一些當時的心中想法。
大金衣已微微閉合的嘴又一次張大,襲擊江破浪不是難事,但要殺掉他卻是難事,除了他身邊無數保鏢之外,江破浪實力本身就很驚人,而趙恆在橫琴大橋的設局卻極具簡單就處理掉江破浪。
他不知是說江破浪倒黴還是說趙恆陰狠,儘管其中還存在很多變數,東江精銳會很快對趙恆殘酷報復,不過有一點需要承認,趙恆這一局設得相當不錯,擺在明面上來東太白他們佔不到便宜。
當然,東太白他們不需要證據的咬定趙恆,然後以此爲目標大肆報復是另一回事,但在明面上東太白他們根本指責不了趙恆,江破浪設局圍攻越小小不成,反被後者設出殺局丟入江裡能怪誰?
怪越小小太強大,還是江破浪太羸弱?
“混帳!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知道麼?”
趙定天還是忍不住再次喝問起來,他臉上的神色陰睛變幻雙目冷光閃爍不定,那張垂垂老矣的臉顯示出來的竟是一種彌高如山淵深似海的威嚴:“你知道這樣對付江破浪會招致什麼後果嗎?”
趙恆淡淡回道:“知道!”
“既然殺都殺了爲什麼不斬盡殺絕?!”
趙定天重新平靜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江破浪這樣掉下去,雖然是三十米高空滾滾江水,加上雨夜漆黑如墨,生還機率看似小之又小,但是他依然存在着生還機會,畢竟那是一條江。”
趙定天指出趙恆設局的缺口,絲毫不留情面:“你竟然對他動了殺心也不懼江老死磕,那你就該在鋼板上埋伏炸藥,徹底把它炸成粉碎斷了後患,死有死的應付,活有活的對抗,一目瞭然!”
“如今不上不下的生死,對你更是一種折磨。”
趙恆坦然迎接着老人的目光,聲線平靜道:“想過炸藥,但那是橫琴大橋,炸橋可就是恐怖行爲了,如被咬着恐怖分子追查,我的處境就更加被動,因爲打擊恐怖分子可調用全部官方資源。”
“現在東江兩系就調不了官方資源嗎?”
趙定天冷哼一聲,跟寶貝孫子硬碰硬:“單單東太白就能讓你死十遍八遍,再加一個德高望重的江中華,他現在的過繼子死了,你說他會發怎樣的火?他會動用一切能量給江破浪報仇雪恨。”
趙定天本以爲趙恆會有所懼怕,但眼前小子卻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似乎什麼東太白江中華都不放眼裡,老人一拍輪椅喝道:“你信不信我先把你殺了,再把這次執行任務的人殺了保全趙氏?”
“在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趙定天的聲音又無形中低沉起來,森冷低沉的話語有着重錘一般的力度狠狠擊打着趙恆的心靈,但趙恆卻沒有絲毫萎縮,他毫不退讓的盯視着趙定天的威嚴眼睛,眸光仍然是那樣的桀傲不馴:
“無話可說!無錯可認!”
無話可說?無錯可認?
看着這小子這種死不肯認錯、不肯屈服的神色,趙定天的手指關節微微攢緊且因用力變得蒼白,大金衣知道老爺子又一次有了拔刀斬了這個孽孫的衝動,但趙定天最終還是壓制了心中的衝動。
隨之潮涌而來的是一種嘆息般的喜悅:
“不愧是趙子龍的兒子!”
“小秦!”
在趙恆和大金衣神情一鬆時,趙定天沉聲喝道,大廳虛掩的門彷佛被風吹開一般,趙恆再擡頭只見秦先生已無聲無息站在趙定天身邊,容顏未改,但薄薄的嘴脣更加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印象。
常年呆在蘇布衣身邊的秦先生此刻畢恭畢敬站着,只聽趙定天鐵血果斷下令:“小秦,你帶人去堵住前往俄羅斯境內的越小小他們,然後找個荒山野嶺把他們全部斬殺,記住,手法乾淨點。”
“不要!萬萬不可!”
趙恆猛地單膝跪下冷然反對,聲音高亢喝道:“爺爺,要殺就先殺我吧,雖然我向來遵循不留後患的原則,但今晚執行任務之人趙恆已經許下諾言,同生共死!所以爺爺要殺他們就先殺我。“
“你當我不敢殺你麼?”
趙定天殺氣凌厲的反喝一聲,鼻子隨着皺紋不斷的收縮,秦先生站在原處沒有絲毫的表情,大金衣想要挪移腳步卻終究停止,他已看得出老爺子不會殺掉趙恆,所以就沒有上前攪合現場氣氛。
看着趙恆那就算是死卻仍然要堅持的青澀面容,趙定天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那征戰政壇縱橫天下的日子,自己當年不也是這般熱血麼?不也是有着一羣心甘情願爲對方付出生命的兄弟麼?
“秦先生,找到越小小他們。”
趙定天似乎極其不甘的改變了剛纔主意,他手指輕輕一揮發出指令:“把他們帶回華海讓杜天雄照顧。”接着他又看着趙恆冷哼:“還以爲自己設局精密,天底下又比華海更安全的地方嗎?”
秦先生點點頭,轉身出去安排。
隨着秦先生的離去以及趙定天怒氣散去,大廳中的沉重氣氛漸漸緩和下來,趙定天淡淡開口:“你一定以爲你這次雖然搞了大事,但下手還算乾淨後期處理的也不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趙恆淡淡開口:“不敢!”
趙定天冷哼一聲:“這一出殺局你留下來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首先就是無法肯定江破浪是否掉入江中橫死,萬一他從江中活下來且採取你在內蒙的裝死,東系咬着我們撕咬該有多麼痛快?”
趙定天聲線清冷的不忘記打擊着趙恆:“還有一點就是你太自以爲是,如果沒讓江破浪他們認出越小小還好,如今她卻是將來指證你對付江破浪的最好人證,你們行動時爲何就不蒙着面呢?”
“只要用心去查天下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他淡淡補充:“如果你是對付其餘紈絝子弟或者惡少,殺上十個八個都不會有問題,但你現在殺的是什麼人?是江破浪啊,東太白、江中華,還是汝南周氏,你那些小伎倆逃得過他們查探?”
“你唯一做對的事情便是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我。”
趙定天讓大金衣推着自己離開大廳:“讓我有足夠時間給你擦屁股。”接着他又留下一道指令:“這兩天你就留在趙府,哪裡都不要去,這既是對你安全着想,也讓你有時間反省自己行爲。”
趙恆低頭一笑:“是!”他微微挺直身軀回道:“爺爺放心,我會安心呆在王者衚衕,絕不會再橫生枝節生出事端,不過煩請爺爺爲我知會恆門兄弟一聲,免得他們招致東太白的殘酷報復。”
雨水清冷,蕭殺着趙府四周。
“這小子,我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在輪椅緩緩駛入趙定天的臥室時,他再度對趙恆行爲充滿一種熾熱情緒,大金衣見狀倒了一杯蜂蜜水,讓趙定天抿入兩口笑道:“趙恆確實魯莽了,不過這局設得還不錯,江系註定要吃虧。”
“你真認爲趙恆此局最大目的是殺江破浪?”
趙定天變得如水平靜:“你真以爲他沒有炸大橋是擔心被民衆指證恐怖行爲?一個連櫻花堂血案和旺來村莊慘案都敢做的人,還會在乎別人扣他一個恐怖分子名頭?你未免太不瞭解趙恆了。”
大金衣一愣,隨後大悟罵道:
“那王八蛋目標是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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