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斷斷續續的讓人看不完整,洛明月很是苦惱,怎麼總是有人和她對着幹呢。
來人隊伍浩蕩,竟是宮中御林軍,爲首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陸離。
陸離仍穿着銀色錦袍,面容與三年前無異,只是本就不愛笑的他,變得更加嚴肅了。
來了。洛明月學着雲三的樣子,吃了顆葡萄。
陸離瞅了她半日,似有諸多感慨,雲三則在一旁嘖嘖讚歎道:“近兩日盡見得美男,真真是折煞我雲三了。”
陸離緊鎖的眉頭鬆了鬆,一拱手道:“臣陸離參見……”
洛明月擡起手擺了擺,將那苦澀的葡萄籽一起嚥下去後方舒服了一些,“這位大人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陸離的眉心,又擰在了一起。
洛明月與他遙遙相望,心中千帆過盡。
雲三將他們二人來來回回的望了望,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問道:“這位官爺,到底有什麼吩咐呢?你弄的大家看不了戲噯。你不能仗着自己吃皇糧,長得帥就欺負老百姓不是?”
陸離瞄了雲三一眼,自袖中拿出一道明黃長絹,樓內之人驚訝片刻紛紛跪下,除了看臺上的洛明月和雲三。
“洛氏明月,秉性柔佳,賢淑端莊,德行溫良,態美儀柔,其品貌儀德深得聖心,實能母儀天下。今宣召入宮,以爲天下女子之表率。欽此……”陸離痛快將一道封后聖旨讀完。
“皇后?這是封那女子做皇后?”臺下衆人議論片刻後,屏息凝氣的等着洛明月的反應。
雲三已是驚呆,仍舊站着與洛明月問道:“我的乖乖,那才被美人你給了釵子的美男,該不會是皇上吧。”
“大膽刁民!聖旨再此還不跪下聽旨?”一御林軍道。
雲三一臉不屑,和先前放蕩不羈的模樣甚是不同,洛明月忽的站起,向陸離道:“這旨意是給我下的嗎?”
“自然。”陸離道。
洛明月拍了拍身前的欄杆,搖着頭,“你們弄錯了,我並不叫什麼洛明月,我叫紫衣。”
陸離仰頭看着她,並不理會她的自欺欺人,“陛下有旨,就是綁也要將王妃綁去。”
王妃?洛明月啞然一笑,好諷刺的兩個字。
“王妃……先王妃洛明月沒死……”百姓們又是一驚一乍的議論着。
洛明月敲着那欄杆,兀自笑着,“陸離,你當今日還是三年前嗎?”
“自然不是。”陸離心有不忍道:“王妃,三年了,三年,有許多誤會……”
洛明月擺擺手,表示不願再聽,從樓梯上走下去便要離開。陸離飛身躍起攔住了她,身手依舊是那麼的矯健。
“讓開!”洛明月威脅道,“別逼我出手。”
陸離面色凝重,仍攔着,“陸離這條命是王妃救的,就算今日王妃要殺了陸離,陸離亦是無話可說。”
洛明月冷冷一笑,推開陸離的身子跑了出去,沒跑出幾步便又定住了。
門外是一頂紅鸞喜轎,轎子外站着一身喜服的納蘭弘軒。
“你又來要債麼?”洛明月歪頭問。
納蘭弘軒從袖子裡抽出一根金色帛帶,走到洛明月身前,牽起她的手,將自己的手與她的手緊緊的纏在了一起。
“不,我是來還債。”納蘭弘軒單手繫了個死結,點點洛明月的鼻子道:“這回你便掙脫不得了。”
洛明月鼻尖一片火燙,那火越燒越烈。
她終於跟着他走進了那轎子中,陸離在一旁看的憂心忡忡,並不爲重新相逢的二人開心。倒是一直看戲的雲三晃着頭感慨:“真是太帥了,太讓人羨慕了!”
一行人終於離開了鎮花樓,百姓們自覺組起一送親長隊,跟着皇帝皇后的轎攆走了許久,他們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議論着什麼,更有甚者趕緊跑回家中,通告家裡人一起出來送皇上皇后回宮。
一對新人,哦不,一對舊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轎子裡,死死的攥着彼此,痛嗎?當然,總之離別是痛,分開是痛,那就不如世世生生的彼此折磨,一起痛!
轎子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三年前她沒有闖入這銅牆鐵壁般的宮牆進去找到他,今日,卻與他輕輕鬆鬆的進來了。
下了轎子,洛明月與納蘭弘軒肩並肩慢慢走着,她的心越來越涼,越來越冷,但是人卻是越來越興奮,眉心的硃砂痣也是越來越紅。
陳皇宮還是那麼的恢弘大氣,似沒有任何改變,卻又似乎與三年前一點都不一樣了。一路走來,見到她與納蘭弘軒的宮人皆是愣了一愣後跪下行禮,或行李後閃退一旁,待他們走遠了才匆忙離開。
繞過瓊花樓,納蘭弘軒帶着她終於在一宮殿外停下,洛明月擡頭一看,“瓊花宮。”
“此乃我陳國皇后寢宮,空置三年,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納蘭弘軒擡腳道:“月兒,你進去看看喜不喜歡。”
前有瓊花樓,現有瓊花宮,只是瓊花樓也好,瓊花宮也罷。都不像什麼可以善始善終的地方。
花,太脆弱,總是會凋落,會零落成泥。
洛明月隨着納蘭弘軒走了進去,與其說這瓊花宮是座宮殿,倒不如說是座瓊花園,因爲自進了這院子,便是滿目的瓊花,有的含苞欲放,有的花展枝頭,更有的從枝頭掉下來,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宮中諸人皆跪在兩旁,與這孤獨了三年的瓊花宮一起等待着自己的主人,洛明月一步一步踩在瓊花花瓣織成的花上,走的步步驚心。
踏過瓊花鋪就的路,洛明月終於進了這宮殿,宮殿上另有一牌匾,上面寫着“白首殿”。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感動嗎?洛明月只是冷笑了一聲罷了。
她每一次的情緒變動,他都看到眼裡,她心中的冰自己何時才能融化掉?
步入正殿,殿內雕樑畫棟美輪美奐猶如仙境,洛明月左右看了看,猛地聽到有人喊道:“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
眼下衆人皆屏息凝視,是誰如此放肆?洛明月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去,原來是一對黃肚子藍翅膀的金剛鸚鵡。
洛明月終於笑了笑。
她牽着納蘭弘軒走到那對鸚鵡旁,剛剛喊話的那隻鸚鵡便扭動起身子來,旁邊的那隻深怕被它搶去了風頭,也癲狂着扭了起來。
洛明月看了笑出了聲。
納蘭弘軒微微舒了一口氣,摸了摸那兩隻調皮的鸚鵡道:“毛毛和花花就在怡心苑裡散放着,你想它們的時候便去看看。”他捏了一顆葵花籽道:“本來想把紅紅和康康接到宮裡的,可是它們是鷹,草原纔是它們家。所以我便弄了兩隻鸚鵡來,特意選了兩隻淘氣的。”
洛明月將他的細細聽了進去,也抓了幾顆瓜子餵了喂那兩隻鸚鵡,這才問:“紅鳶和臻康,是你將他們帶回宮了嗎?”
“臻康和紅鳶已入皇陵。”納蘭弘軒頓了頓道:“他們回不來了,不過容赤還在,他成熟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小孩子氣了。”
那些故人,那些故事,再一次襲上了洛明月心頭,眉心處的紅漸漸失了紅色,洛明月雙手按住頭,極力的將那動容之氣壓制了下去。
怎麼搞得?竟被他三言兩語說的心軟了嗎?不,就算她心軟,也是爲了紅鳶臻康!爲了因她而死的人!
納蘭弘軒將一臉痛苦的洛明月攬入懷裡,可洛明月卻一把推開了他。納蘭弘軒萬分不解,卻什麼都沒有問,他不能再逼她!
“不要再跟我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洛明月胡亂的拆解着拴着自己的帛帶,怒道:“解開!你以爲這樣就困的住我嗎?”
自然是困不住的,納蘭弘軒當然知道。他按住洛明月胡亂拆解的手,溫聲道:“讓我來。”
洛明月看着他隱忍溫柔的面龐,心中恨意叢生,眉心處的紅痣也漸漸紅顏了起來。他爲什麼這個樣子?明明是個負心漢,裝什麼深情款款?他不知道自己幹過什麼嗎?當與羅中雲躺在一處時,有沒有想到她洛明月?當與羅中雲有了兒子時,有沒有想到她洛明月?當他一道聖旨將羅中雲的兒子冊爲齊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洛明月!
“呵,呵呵……”那帛帶終於解開了,洛明月笑得繞了繞勒紅了的手腕道:“壞人,我要去沐浴更衣,你請便吧。”
洛明月說完,兩個面容秀雅的小宮女便低頭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服侍皇后娘娘沐浴。”
“別叫我什麼皇后。”洛明月剜了那兩個小宮女一眼,“別用那幾個字糟踐了我。”說罷,轉身便走,這宮殿內格局大多相同,洛明月自然知道去哪裡沐浴。
“我等你。”納蘭弘軒喃喃道。
在她還沒有答應當他的皇后之前,納蘭弘軒不會對洛明月用“朕”這個字。
上一次他用了這個字後,她便跳下了山崖。
那兩個小宮女隨着洛明月一起到了湯池,洛明月脫下衣物便滑入湯池內,滑入水底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