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淼很緊張。
即便是她此刻是緊緊地靠在王通身邊，因爲車裡人太多，坐的很擁擠所以使得闞淼那嬌小的身體幾乎就被王通給遮擋起來了，但是，從闞淼抓住王通衣服的手就能看的出來，闞淼其實是很緊張的。
因爲可以十分明顯的看出，闞淼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闞淼那緊繃着的俏臉，以及那有些躲閃的眼神，也足以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孩子此刻是多麼的緊張。
坐在她身邊的王通自然是最直接的感受到了闞淼的那種緊張，他抓住了闞淼的手，用力的握了握，算是給闞淼一點安慰。
闞淼看了王通一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把話又咽回去了。
因爲闞淼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道該跟王通說什麼。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跟王通激烈的爭吵，甚至就差最後鬧分手了，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又怎麼好意思主動去跟王通講話。
尤其是現在車裡都沒有人講話的情況下，闞淼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而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爲闞淼此刻腦子裡亂哄哄的，她就算是想說，也組織不起來符合邏輯的言語，說出來的話肯定也會是前言不搭後語，或者是磕磕巴巴的，這樣反倒是不如不說了。
但是，闞淼卻是不知道，此刻緊張的可不止她一人。
就坐在她身旁的王通，此刻心裡同樣也不禁有些緊張，同時，腦子裡也是亂糟糟的，讓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了。
白珠開着車，目光不時的從頭頂上的觀後鏡掠過，很顯然，她對王通和闞淼這二人似乎有些興趣，或者說，對他們有些好奇。
季楓自然是注意到了白珠的動作，他笑問道：“白珠，你看什麼呢。”
白珠的嘴角輕扯，抿嘴輕笑道：“沒看什麼……我覺得，這位闞小姐是不是有點冷啊，要不要開暖氣。”
“嗯。”
季楓微微一怔。
其他人也不由爲之一怔，目光都看向了和王通擠在一起的闞淼。
“唰。”的一下，見到大家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就連坐在前面的季楓都回頭看向了自己，闞淼的臉色頓時就紅了起來，她慌忙搖頭：“不冷，不冷，沒事兒的……”
“這車子裡面很暖和啊，再說現在都已經是春天了，這天氣本身就不冷，車裡還有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用不着開暖氣。”王通也笑道。
“可我剛纔看到，闞小姐的手似乎有些發抖。”白珠有些疑惑，“闞小姐，如果你冷的話就直接說，千萬不要硬撐着。”
“唔，這話說的對。”季楓點頭道：“那個……闞淼對吧，我們和王通都是好朋友，好兄弟，算算到現在已經五六年的交情了，你完全不用拘束，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直接提出來……”
“我沒事的，你們不用管我。”闞淼連連擺手，很是不好意思。
然而這麼一來，季楓等人就更加的奇怪了。
要知道，就在這不久之前，闞淼在看他和張磊的時候，還完全是一種看待鄉下泥腿子的目光，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鄙夷，言語上更是一點都不留情，直接就跟王通說，不要跟自己等人來往，會被帶到溝裡去的……
那個時候的闞淼，可是恨不得自己等人離他們越遠越好，如果這一輩子都不來往，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現在呢，闞淼竟然十分的客氣，而且看起來還有些束手束腳的，很是拘束……
這種舉動可是有些反常了。
任誰見了，也肯定會有所疑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季楓與白珠對視了一眼，後者立刻微不可察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白珠跟季楓的默契已經完全不需多說，現在他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交流，往往季楓只是一個動作，或者是一個眼神，白珠就知道他的意思。
就比如現在，季楓僅僅只是看了她一眼，白珠就能領會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白珠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季楓便不再多說什麼，反而是轉過頭，跟張磊和王通二人聊起了天。
季楓笑問道：“王通，我記得當時你考的學校，似乎是一個本科吧。”
“沒錯，我也有印象。”還沒等王通回答，張磊便點頭道：“之前我還奇怪呢，在我印象中，王通似乎是考到東北的一所本科學校了，怎麼跑到南邊去上學了。”
“是啊，王通，這是怎麼回事。”季楓問道：“難道是我們記錯了。”
實際上在季楓的記憶中，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只不過他卻是不太記得王通究竟是考的哪所學校了，因爲當時王通十分的低調，甚至連他們這兩個好朋友都沒有聯繫。
王通搖頭道：“嗨，可別提了……當時我的確考的是東北的一個本科學院，但卻是一個三流本科，光是學費一年就要一萬多，如果再加上生活費種種，一年沒有兩三萬下不來，我家裡哪有那麼多錢啊，所以我就上了一所大專院校。”
王通苦笑着搖搖頭，說道：“當時我考慮着，南邊畢竟是比較發達的，現在上的學校已經很差了，這見識不能再跟着差了吧，所以我就選擇了南粵。”
季楓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
的確，一般三流本科院校中有很多都是民辦學校，他們辦學自然就是爲了賺錢，而且學校也沒有公立學校的優勢條件，民辦學校無法獲得大筆的國家資金撥款，收費自然就貴了許多。
甚至於，有的學校一年兩三萬的學費那都是很正常的，如果再加上生活費和其他各種雜費的話，一年恐怕都要四五萬。
如果只是一年兩年或許還能負擔的起，可是這大學四年下來，加起來恐怕就要二十多萬，這對於一個普通家庭而言，絕對是一筆鉅款了。
像邙石縣那種內陸的小縣城，一般的家庭又怎麼可能會承擔得起如此昂貴的學費。
所以很多學生哪怕是考上了三本也沒錢去上，最後要麼選擇再復讀一年，要麼，就只能無奈的去主動降檔，去上大專，或者有的乾脆就去技校學點技術，然後就走向社會了。
王通顯然也是這種情況……
“你有困難怎麼不跟我說呢……”張磊聽的直皺眉，旋即他無奈的搖搖頭，“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其實也沒什麼，上大專也不一定就差多少。”
季楓搖頭道：“其實在我看來，上大學當然是有必要的，但卻不是非上不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上大學，要麼就上特別好的那種大學，可以學到真東西，將來畢業之後無論是工作還是自己創業，都有底氣。”
“如果考不上特別好的大學，反倒是不如去學一門技術，或者是直接進入某個行當，然後用心去做，以後反而很可能比他們混的都還要好。”季楓說道。
“這倒是，瘋子，你這話我贊同。”張磊對此深以爲然。
“你看看現在社會上有多少本科畢業出來的學生找不到工作，或者找的工作反倒還不如外出打工的人掙得多，至於那些有一技之長的人，那就更不能比了，據說現在江州一個手藝稍微好點的木工，一個月都能拿一萬多了，手藝好的那自然更不用會所了，現在有幾個普通本科畢業的學生能拿到這麼高的工資。”
“所以啊，王通的選擇反倒很可能是正確的。”季楓笑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
王通點頭笑道：“其實說起來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上大專學到的東西，反而還很有用，就拿我們這些高中同學來說吧，我比你們早一年畢業，而且大專說是三年制，實際上一般上兩年就可以出來了，所以等你們畢業的時候，我都已經有兩年的工作經驗了。”
“如果你們出來幹跟我一樣的行業，說不定我都可以做你們的領導了。”王通笑道：“當然，如果你們幹那些高檔次的行業，那我就比不上了……”
“什麼高檔次低檔次的，工作只是種類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張磊笑道，“再說了，所謂的高檔次行業又能怎麼樣，出來做白領，做金領，反倒是不如提前出來的同學，工作幾年然後自己單幹做老闆，那豈不是很舒坦。”
王通笑道：“也難啊，不是說或那麼容易的。”
“廢話，這世界上最難的就是掙錢，哪有不難的，就算是搶銀行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張磊笑道。
“哈……”
幾人頓時樂了。
唯獨闞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看着跟季楓和張磊說笑的王通，她幾次張張嘴想說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一路上，幾人說說笑笑的，時間過的倒也很快，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車子來到了季楓的家門口。
到這個時候，王通便笑不出來了。
而一直都無比緊張的闞淼，臉色更是變幻不定，目光閃爍，顯得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