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感情很直白



雲霓剛走出院子,卻有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黑衣人各個肅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殺手。而此地是南昌國,這些殺手歸屬何人,自然再清楚不過。雲霓凝眸以對,小心防範,頓時感覺自己腹背受敵。

身後有人奔出,是衆離。

衆離沉靜望向數名黑衣殺手,卻是面不改色。

“女皇下令,讓我等帶她進宮。你不會讓我們無法交差吧。”其中一名黑衣人開口說道,顯然還並不想與衆離交手。

衆離不動聲色,幽幽說道,“我自然會向陛下謝罪。”

“你是想抗旨嗎!”黑衣人厲聲喊道,又見他態度強硬,不容鬆緩,利眸掃向周遭的同伴,冷聲喝道,“帶走!”

“誰敢動手!”衆離喝了一聲,渾身迸發出冷冽鋒芒。

黑衣殺手遲疑猶豫,互相對望,依舊還是上前動手。一道道黑影迅速與雲霓糾纏在一起,捲起漫天飛沙,只是雙拳難抵多人圍攻,雲霓漸漸敗下陣來。她抿着脣,倨傲得如同不歸的鳥兒,也許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活着離開。

衆離眸底一凜,有力的手臂朝後翻轉,一手掌風抓起地上的劍。他頎長的身軀像是一陣風,頃刻殺入重圍。

“劍!”他沉聲喊道,雲霓單手接過他拋來的利劍。

一時間,他與她背對背而站,一人執劍,一人執刀,沉靜應對四周的殺手。情形雖然緊迫,他們卻並無絲毫畏懼。只是彷彿回到了從前,他們是主子最信任的部下,他們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他們是合作無間的夥伴。

“你竟然背叛女皇陛下!”

“老規矩。”雲霓聽見耳畔傳來的男聲,她心裡微亂,煩惱地點頭回應。

兩人達成共識,隻身與黑衣殺手撕殺成一團。

一陣刀光劍影閃爍,他大刀迴旋,她劍氣橫掃,四周的殺手紛紛倒下不起,血流一地。

“走!”衆離擰眉說道,一把抓住雲霓的手,縱身而去。

雲霓被他緊抓着手臂朝都城外奔去,默然無聲。

前方即是城門,衆離又從馬販子那兒買下一匹馬。他轉手將繮繩放到她的手中,只說了兩個字,“快走!”

雲霓盯着手中的繮繩,久久都沒有回神。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走?”衆離見她沒有反應,語氣驟然加重。

此刻的雲霓,心中翻滾起驚濤駭浪,再也無法平息。她擡頭望向他,輕聲說道,“你跟我一塊兒走吧。”他放她離開,女皇陛下一定饒不了他。細作若是生了二心,下場絕對只有一死,他不會不知道!

“我不走!”他一口回絕,沒有半點猶豫。

雲霓惆悵了眉宇,將他的容貌刻進腦海裡,再次說道,“這裡已經留不下你了。”

衆離一身剛毅,字斟句酌,“這是我的國家!”

國家……

雲霓被他一句話驚醒,是啊,這是他的國家,他又怎能捨棄。

“走!”衆離不由分說,直接扶她上了馬。他牽起馬,朝着都城城門急急而去。

剛要出城,無數士兵衝了出來,將兩人包圍攔截。

※※※

南昌國皇宮

“進去!”士兵粗蠻地將兩人壓進天牢,沉重的鎖鏈鎖住了他們。

幽暗森冷的天牢,血腥味愈發瀰漫凝重,普通人若是聞了,絕對會作嘔。衆離與雲霓雙手雙腳都被鎖鏈拷住,完全無法動彈。腳下的鐵鏈,足足有數十斤重,走路都有困難,更不要說逃了。

“唧——”一隻耗子鑽了過去。

雲霓倒向牆壁,雙眼冷漠,“你應該殺了我。”

衆離低着頭望着雜亂的地面,一聲不吭。

忽然,天牢的牢門被獄卒打開了,一陣淡然的香味飄散。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衛簇擁下,一身金褸華服,冷豔動人的女皇陛下徐徐而來。歲月似乎對她極爲眷顧,並未在她的臉龐上留下多少痕跡,依舊芳華絕代。而她一瞥一笑之間,都有着萬千氣勢,絲毫不輸於戰王。

這是雲霓第一次瞧見南昌國的女皇。

從前只聽說過南昌有女帝,卻沒見過女帝的真正面貌。

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只是爲什麼會覺得有一絲熟悉?

女皇走進牢房,一雙冰冷的雙眸掃過兩人,視線停在了雲霓身上,“你就是戰王的心腹護衛雲霓。”

雲霓只是瞪着她,並不迴應。

“來人!”女皇微笑喝道。

立刻有侍衛應聲而出,卻是朝着衆離走去。他拿出一把匕首,抓起衆離的手臂割了一刀。衆離也不反抗,任他動作。那侍衛又拿出一隻小瓶子,徑自拔開瓶蓋,一條蠱迅猛地鑽進割破的傷口,黑影眨眼不見。

雲霓心驚不已,長期的訓練卻讓她保持冷靜。

“啊!”衆離悶哼一聲,體內忽然疼痛難忍,整個人倒在地上匍匐不起。

雲霓瞧見他如此,再也無法冷靜,開口說道,“要殺就殺!”

衆離被蠱折磨摧殘,猶如刀劍在凌辱,一點一點蠶食,身體痛楚地蜷縮成一團,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雲護衛,朕不會殺你,也不會傷你半分。”女皇幽幽說道,吐氣若蘭,“可是朕有一事有求於雲護衛。”

雲霓倨傲說道,“我絕對不會背叛主子!”

“朕知道你忠心護主。”女皇揚起脣角,“朕只要你殺了東玄熠。”

“爲什麼!”雲霓愕然,難不成這女皇也和東家有什麼仇恨?

女皇麗容愈發恬淡,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你答不答應。”

“不答應!”雲霓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王后一向愛護玄熠,爲了玄熠,不惜與主子鬧翻。若是玄熠有事,主子又該怎麼向王后交待?再來,主子對玄熠如何,她再清楚不過,讓她殺了小玄熠,絕對做不到!

“啊——”衆離吐出一口鮮血,撲騰翻滾在地。

雲霓心中焦急,邁開腳步就想奔到他身邊,卻被獄卒按住,無法動彈。可衆離痛苦的神情,深深映入她眼底,她不忍去看,只得扭頭望向別處。耳邊卻不斷迴響他的掙扎呻吟,一下一下刺中她的心懷。

她是殺手,他是敵人,她不該心軟,不能心軟!

“這蠱是西域法師親手栽培,除了法師,天下無人可解。”女皇清冷地注目,不急不徐地說道,“不過你放心,他至少還可以活半年。但是每月會發病一次,每次發病則會痛不欲生。直到半年之後,蠱將他體內的五臟六腑吃光,他纔會死。”

雲霓聽得心驚肉跳,冷眸望向她,“女皇陛下好狠的心。”

“那麼你答不答應呢。”女皇再次問道。

“不答應!”雲霓咬牙說道,“我是戰王的護衛,我憑什麼救他!”

衆離低吼一聲,撕心裂肺一般,他將頭往牆上撞去。獄卒急忙上前,他卻已經撞得頭破血流。反抗的時候,他衣服內掉落一件東西。

竟然是粉色紙包。

雲霓認得那粉色紙包,更記得紙包上自己所寫的一行字。

與君同一身,此生願足矣。她在心裡默默呢喃,眼眶泛起一陣酸澀。

“你若是不答應,那朕就立刻殺了他。”女皇耐心地說道,“畢竟他是爲了保你!”

思緒紛亂,雲霓只好作緩兵之計,“好!我答應!”

女皇滿意微笑,幽幽說道,“雲護衛,你可不要假意答應。朕若是有事,衆離也難逃一死。”

……

已是夕陽西下,鳥獸紛紛作散。晚霞映襯着天空,絢爛起恢弘。

皇宮側門,一輛馬車“嗒嗒”而出。

馬車內,下來一名女子。

雲霓獨自一人走在蕭瑟的大道,只覺得心中空洞。

※※※

聖歆王朝

暖日將寒冬的冰雪融化,都城浸潤着滴答雪水。

南昌國的使臣隊伍浩蕩從驛館而來,帶領着無數金銀財寶,以示誠意。前方的白色馬駒上,一身朝服的使臣,正是顧馨兒。她雖是男兒裝扮,卻無半分英氣,渾身滿是妖嬈之姿,魅惑人心。

由午重門而入,隨近衛軍朝着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內,文武大臣各站左右,氣氛沉靜肅穆。

爲首的兩大臣子,攝政王風戰修,以及當朝丞相公孫晴明。

新帝玄熠龍袍帝冠,端坐於龍椅之上。他小小的身子,可愛的臉龐與朝野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他眨着大眼睛,頂着沉重的帝冠,有些不樂意地癟着嘴。但是身爲帝王之家的血脈,自有一股威儀。

“使臣參見——”殿外響起太監的通傳聲。

顧馨兒在羣臣的注目下,徐徐走進大殿。

衆臣瞧見是一名女子,不免心裡嗤笑。但是想到南昌國是九國之中唯一的女皇登基,自然也不敢輕易怠慢。素聞南昌國女皇陛下英明睿智,於其餘七國邦交友好,更被七國尊崇。南昌國雖是小國,如今卻也不可小覷。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顧馨兒走至紅毯盡頭,徐徐跪拜。

“平身!”稚氣的童聲響起,卻也似模似樣。

“謝皇上!”顧馨兒叩謝起身,餘光掃向一旁的兩人。

縱然是她顧馨兒,也萬萬沒有想到戰王竟然突然退位,繼而輔佐東家唯一的血脈,驍帝的子嗣東玄熠爲帝。事情發展太過始料不及,讓人狐疑。思來想去,恐怕只有一種可能,王后果然深得戰王之心。

普天之下,能夠讓戰王如此的人,也只有她了。

前朝公主夜明珠,當朝的攝政王妃。

一番寒暄問候,才退了朝。

退朝後,顧馨兒出了皇宮轉而到城中的驛館休息暫住。而她也已經表明女皇的心意。

養心殿中,一行人齊齊聚集,商討着大事。

“顧馨兒這次奉了女皇之命前來,女皇要議和投誠,看來她察覺到南昌國危在旦夕啊!”公孫晴明輕聲說道,甩開玉扇慢搖。

“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明珠察覺出他話中有話,輕聲問道。

公孫晴明只笑不語,卻是望向另一人。

明珠順着他的目光扭頭望向身旁而坐的風戰修,等待着他開口。

“她想議和?癡心妄想。”風戰修沉聲說道,那份隱匿的殘忍瞬間迸發出冷冽,讓人心驚。他邪邪地笑,神情滿是不羈,“本王一定要將南昌國覆滅!”

明珠聽得渾身微顫,她蹙起眉頭,直覺反對,“議和本是好事!既不勞民,也不傷財!王爺何必興師動衆,非要徒增戰爭!”

他本性嗜殺,怎樣也改不了!

“本王決心已下,南昌國一定要滅!”風戰修怒氣翻滾,陰霾地說道。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小玄熠唸完書從書房奔了進來,“皇叔,姑姑,公孫叔叔,我念完書啦!”

小傢伙的突然到來,打破了僵局,氣氛緩和了下來。

公孫晴明徑自打起圓場,開口說道,“臣昨日教你的,皇上都會背了?”

“當然啦!不信我背給你聽!”小玄熠跑到公孫晴明身前,小小的人兒站得筆直,就開始背誦。

清脆的童聲,剎那回蕩於大殿。

他果然將昨日所教的詩經慢慢背誦。

小玄熠背完最後一個字,眨着大眼睛問道,

“老師,我背得怎麼樣?”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公孫晴明忍不住稱讚,連連點頭。這個孩子果然聰明,天賦極高。

小玄熠嘿嘿地笑,十分開心。他又是走到明珠面前,握住她的手,“姑姑,昨日皇叔教了我一套拳法,我打給姑姑瞧瞧?”不等明珠應聲,小傢伙又是一拳一式比畫了起來,雖然這拳頭沒有多少勁,但是那活潑的身影讓人感覺驕傲。

能夠這樣看着一個孩子長大,這也是一種幸福。

一套拳法打完,他的小臉通紅通紅。

明珠拿出巾帕替他擦了擦,輕聲說道,“瞧瞧,滿頭是汗。”她的手緩慢了動作,微笑的麗容恬淡舒心,忽然轉移了話題,徐徐問道,“皇上,方纔的使臣是南昌國派來的,南昌國的女皇想要議和。不知道皇上怎麼想?”

“議和?”小玄熠狐疑地呢喃,並不懂什麼議和不議和,“那是什麼?”

明珠眸中閃爍過一抹狡黠,換了個說法,“皇上是想天下太平還是想戰爭不寧?”

“唔——”小玄熠認真地想,望着她大聲說道,“當然是想天下太平!”

“皇上英明!”明珠微笑地應聲,繼而掃向大殿內的其餘兩人,她的目光瞥了眼一旁的風戰修,顯然是故意說給他聽,“皇上說了,同意南昌國議和。不知道王爺與丞相大人有何高見?”

公孫晴明靜觀其變,此刻也不得不佩服明珠。

她真是不復往昔!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臣自然遵旨!”他從容淡定,一笑而過。

風戰修沉默許久,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宛如一道牆,幾個大步出了大殿,頭也不回。

“皇叔?”小玄熠望着他,急急喊道。

明珠拉住小玄熠的小手,不讓他追出去,“德公公,午膳準備好了嗎?”明珠問道。

“王妃,已經準備好了。”

明珠點點頭,“皇上,該用膳了。去吧。”

“可是……”

“用完膳,今日還要練習騎馬。”明珠輕聲提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小玄熠又見風戰修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他只好“噢”了一聲,跟隨德公公前往膳廳。

公孫晴明望向她,儒雅的俊容隱動一抹光澤。他似是感嘆,又似是無奈,幽幽說道,“忘記跟你說一件事情,衆離是南昌國派來的細作,於風戰修身邊足足十年。恐怕弘帝的死,也和南昌國有關。”

明珠一聽,心湖泛起漣漪,剎那恢復平靜,“就算衆離是細作,那也有可能是他派衆離去殺的。”

“你爲何不去問個清楚。”公孫晴明又道。

她站起身來,淡淡說道,“不管是誰殺的,我不想去探究了。”

“真的不想嗎?”公孫晴明犀利地捕捉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悸動,試圖想要化解些什麼。

明珠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徐徐走出殿去。

殿外的天空,湛藍一片。

※※※

夜晚降臨,皇宮燃着星星燈火。

由於南昌國使臣前來,於是宴會的大殿予以設宴。宴會之上,新帝玄熠高居龍座,左側是攝政王以及王妃,而後是丞相公孫晴明。右側則是使臣顧馨兒。

大殿內歌舞昇平,美酒香醇。

等到夜深了些,玄熠抵不住睡意,由德公公帶着回養心殿安寢。

“臣恭送皇上!”一行人起身,沉聲喊道。

獨獨風戰修坐在席位上,一動不動。

他的態度擺明了一切,皇帝又如何,執掌整個王朝的人是他!

“時辰不早了,馨兒也該回驛館。馨兒敬攝政王、王妃、丞相大人一杯,願兩國交好,國泰民安!”顧馨兒早就心知肚明這一切,笑顏如花,她端起酒杯,徑自飲下美酒。戰王纔是這個王朝真正的王!

公孫晴明也是識趣之人,他開口說道,“本相正好順路,不如送顧使臣一程?”

“謝丞相大人!”顧馨兒聽見他這麼說,自然是正好,她的毒還沒有解呢!

兩人紛紛退了去,宴會的大殿僅剩下兩人獨飲。

已經開春了,春日的風帶着冬日的涼意,更覺得森然。

“王爺,回府了。”明珠輕聲說道,默然地站起身來,卻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明珠並沒有去看他,只是重複那句話,“王爺,回府了。”

“南昌國女皇野心勃勃,若是不滅,必爲後患。”風戰修徐徐說道,擡頭望向她。而她冷漠的臉龐,讓他有種衝動,真想將她冷漠的面具撕去。他的大手鬆了力道,轉而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巧,才只有他的一半大小。

明珠動了動脣,淡漠依舊,“王爺手握王朝兵權,滅不滅都是王爺的事情。”

“南昌國,本王不滅了。”風戰修沉默了一會兒,如此說道。他站起身來,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卻是有些討好地說道。

他掌心的溫度異常灼熱,一雙漆黑的雙眸徐徐望向他,明珠瞧見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本王要怎麼做,你才能對着本王笑一笑呢。”風戰修無聲嘆息,語氣裡有一絲悵然。

“臣妾每天都在笑。”

風戰修伸手撫向她的臉龐,輕輕地觸摸,“你若是那麼想要太平天下,那本王就讓其餘八國全都議和商榷。”

“恩。”她應了一聲,算是同意。

他滿是請求,“笑一笑?”

明珠愣了半晌,她剛揚起脣角,他卻俯身吻住了她。

夜空繁星閃爍,遠處深凝,一行人出了深深皇宮。空寂的都城大道,百姓們早已安息,惟有打更人還提着銅鑼四處遊走。天子腳下,都城一向安寧無事,連小偷小賊也沒有一個,自然也不需要侍衛了。

出了皇宮,轎中的顧馨兒悄悄掀起簾子一角,張望向轎外隨側馬匹上的白衣男子。

月光如水,銀白光芒泄了一身繁華。

他一身白衣,略微泛着朦朧月光,那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更顯俊逸。狹長的鳳眸熠熠生輝,彷彿是星辰隕落的流星,匯聚成浩瀚的光芒,偏又恰好得斂去了那份璀璨,隱忍中透着一份不可言語的怦然魅力。

顧馨兒怔怔地望着他,不由得看癡了。

她自認爲閱男無數,各種美男看得也算多了。無論是威猛健壯,亦或是瀟灑翩翩,形形色色,數不甚數。

可是能夠讓她心動的,這個世上也只有兩人了。

一個是戰王風戰修,他的邪魅讓她沉迷,宛如一頭野狼,充滿了掠奪。

另一個是毒醫公孫晴明,他雖是儒雅從容,卻宛如一頭狐狸,狡猾難捕。

這樣的兩個男人,如今竟然一朝爲官。一個是堂堂攝政王,手握重兵,一個是當朝丞相,權傾朝野,卻是輔佐一個四、五歲的娃娃爲帝,這真是稀奇的事情。恐怕也只是爲了那個名叫夜明珠的女子。

顧馨兒心中暗暗想着,不免對那個夜明珠有些嫉妒。

前朝公主,當朝攝政王妃,戰王一娶再娶,自始至終只認定她一人。

而毒醫生性灑脫,不羈放蕩,卻也願意相向,反悔與南昌國女皇陛下之間的買賣,投於聖歆王朝。

夜明珠,究竟有什麼魅力?

過了一會兒,轎子已到都城使臣驛館。

“停轎!”前方的士兵喝了一聲。

轎子停了下來,顧馨兒從轎中款款而出。她素來是個美人,嬌中生媚,比起妹妹顧若兒,她讓男人神魂顛倒的手段更勝一籌。她剛跨出轎子,腳下一歪,酥麻地“哎呦”一聲,身子直直朝公孫晴明倒去。

“顧使臣,沒摔着吧。”公孫晴明扶住了她,微微笑道。

“丞相大人,恐怕我是傷了腳。”顧馨兒柔軟的身子依靠向他,美眸生波。

公孫晴明美人在懷,也不急着拒絕。他摟着顧馨兒的細腰,沉聲說道,“本相會一些跌打扭傷,顧使臣若是不嫌棄,就讓我替顧使臣瞧瞧。”

“勞煩丞相大人。”

公孫晴明雙手一撩,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入驛館。

驛館的別院,丫鬟們靜靜等候。

顧馨兒柔弱地依偎公孫晴明,對着丫鬟們說道,“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全都下去吧。”

“是!”

丫鬟們一退去,顧馨兒擡頭望向他,盈盈嬌|笑道,“丞相大人真是憐香惜玉。”

“是嗎。”公孫晴明勾勒起嘴角,淡淡說道。

他忽然鬆開了手,顧馨兒整個人就從他懷裡掉了下去,狼狽地摔在地上,憤憤地睨着他,忽然又是噗嗤一笑,也不生氣。她徑自站起身來,柔弱無骨的雙手環住了他,“公孫公子,難道我不美嗎。”

“美啊。”公孫晴明幽幽回道,冷眼瞥向她。

顧馨兒被他的眼神所嚇,只得鬆開了手,脣卻湊向了他,吐氣若蘭地說道,“公孫公子,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人了。”

公孫晴明輕笑一聲,玉扇一展,拒絕了她的紅脣,“我可沒有這個豔福。”

“那我身上的毒……”顧馨兒也不再纏他,她也知道公孫晴明紅顏滿天下,九國之中多少女子爲他癡迷,就連燕國的公主也被他迷得非他不嫁。如此毒醫,她也絕非能夠抓住,雖然心有不甘。

公孫晴明眸底滿是精光,不急不徐說道,“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顧馨兒美眸眯起,焦急地追問,“公子何時替我解毒?”

公孫晴明玉扇搖得十分愜意,不急不徐地說道,“只要你不惹是生非,等到事情圓滿解決,自然會給你解藥。”

“公子所指的事情是什麼?”顧馨兒追問到底。

“九國議和商榷。”公孫晴明不再繼續拐彎抹角,沉聲說道,“以你南昌國使臣之名,向其餘七國發書函,讓七國各派使臣前來議和。當然,我國會先接納南昌國女皇陛下的議和交好。”

顧馨兒心裡狐疑,九國大陸歷來硝煙瀰漫,如今其餘八國一直忌憚聖歆王朝,自然也對泱泱大國虎視眈眈。以戰王的統帥能力,再加上公孫晴明的從旁協助,吞併八國興許只是時日問題。

“當真?”

“自然當真。”公孫晴明一口應道。

顧馨兒管不了其中蹊蹺端倪,只顧保命要緊,“好!希望公子信守諾言!”

※※※

次日上朝,羣臣奏章商討國家之事。

“皇上!如今國泰民安,百姓休養生息,南昌國又派了使臣前來議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大臣上前一步,沉沉問道。

小皇帝玄熠端坐在龍椅上,眨眨眼睛,一臉天真可愛。

風戰修一身黑衣蟒袍,沉聲說道,“皇上,本王認爲應是接納議和一事,兩國交好。”

“皇上,臣同意攝政王的提議。”公孫晴明接話道。

當下兩大重臣如此所說,誰還敢有異議?

小皇帝玄熠清亮的童聲說道,“准奏!”

當天,顧馨兒書函七封,共派出七位侍從,紛紛前往楚齊國、北遼國、大商國、夜月國、西池國、燕國以及閣邱國。

明麗的午後,小玄熠讀完書,這會兒就到了習武的時辰。

剛用過膳,他小小的身影一溜煙奔出養心殿,歡快地跑向習武場,一邊跑,一邊對着身後的兩人喊道,“姑姑!公孫叔叔!我走啦!”

皇上!跑慢點!”明珠忍不住叮嚀。

“知道啦!”小傢伙回了一句,卻已經跑遠了。

公孫晴明望着小傢伙遠去的身影,幽幽說道,“皇上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明珠認同地點點頭,忽又扭頭望向他,輕聲說道,“大哥,謝謝你如此助我。”

“我可沒有助你,我是助皇上。”公孫晴明笑得溫煦,簡簡單單一句話帶過一切。他收回視線,轉而望着那初開的桃花,一簇簇粉色的花枝,將先前的嚴寒統統散去,“若是真要謝我,不如賞賜些奇珍易寶給我。”

明珠一聽這話,竟然是拿他有些沒轍,“皇上下旨,丞相大人忠心耿耿,皇宮藏寶閣裡的寶貝,任選一二。”

商人還是商人啊,真是改不了。

“謝皇上賞賜!”公孫晴明雙手執扇作揖道。

兩人齊齊望着那一片天空,感受着輕風迎面的舒爽。

“皇上萬歲!”從養心殿至習武場的一路上,太監宮們紛紛扶身問安。

小玄熠蹦蹦跳跳前行,一路狂奔。爲了趕近路,又害怕遲到會遭皇叔的責罰,他一向是繞着御花園而過。剛奔過小橋,迎面卻見宮女推着輪椅漫步而來,小傢伙對太后向來是害怕的,他停下腳步,輕聲喊道,“太后!”

只是這突然見面,卻是太過湊巧。

慕容飛雪雙眸異常犀利,似乎要迸發出千萬支箭,冷冽地射向那小小的身影。

“翠兒,哀家有些冷,你替哀家去取件披風。”慕容飛雪輕聲說道。

“是!太后!”翠兒急忙應聲,轉身而去。

慕容飛雪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玄熠,陰霾的神情一掃而空,卻是慈祥微笑,開口說道,“聽說皇上擇了攝政王爲師,這會兒是不是趕去習武?”

小玄熠擡起頭來,見她朝自己微笑,他不再緊張,漸漸放鬆下來,“是啊,我正要趕去習武。”

“皇上很喜歡攝政王?”慕容飛雪又問。

“我最喜歡皇叔了。”小玄熠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一雙大眼睛眯成了兩隻小月亮。

慕容飛雪點點頭,眼底卻是森然。她的手一顫,手中的巾帕飄落在地,她想要去拾,偏偏又彎不下腰,即便是伸長了手去夠,怎麼也夠不着。

“太后,我來幫你!”小玄熠見她十分困難,純真地說道。小傢伙立刻奔到她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巾帕,又是遞向了她,“太后,你的巾帕!”

“謝謝皇上!”慕容飛雪滄桑的容顏爬上皺紋,她望着小玄熠,伸手接過巾帕。而她的手卻在接過巾帕的時候,一把握住他的小手不放。

小玄熠一愣,有些害怕地喊道,“太后!”

“皇上爲什麼這麼喜歡攝政王?”慕容飛雪緊抓住他的小手,冷聲問道。

小玄熠神色惶惶,稚氣地回答,“因爲皇叔最好了。”

“好?”慕容飛雪嗤笑一聲,眸底迸發出精光,陰沉地說道,“他纔不是對你好。你的皇叔殺了你爹爹,也害死了你娘。他怎麼會對你好。你從來也沒有見過你爹爹,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他是被你喜歡的皇叔一掌打死的!”

小玄熠嚇得雙眼通紅,大聲吼道,“你胡說!你胡說!我纔不信!”

“哈哈!哀家可沒有胡說,不信你就去問問你的皇叔問問你的姑姑!聽聽他們是怎麼回答你的!”慕容飛雪猙獰了容顏,卻是癡狂,“你不過是個孽種!沒人要的孽種!他纔不會喜歡你!只不過覺得你可憐!”

小玄熠不安地掙扎,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你亂說!我不信!”

小傢伙朝後退了幾步,小臉滿是泣意,他咬緊了脣,轉身跑遠了。

慕容飛雪瞥了眼他離去的小小身影,揚起脣角,自嘲一般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呵呵呵!”

她的笑聲森然盤旋於御花園的天空,久久不散。

※※※

旭日正當空,照耀下燦爛光芒。

習武場內,小小的身影正扎着馬步打拳。

風戰修站在一旁,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神情肅穆,一副嚴師模樣。瞧見小傢伙似是支撐不住,馬步也扎得不穩,他沉眸以對,厲聲喝道,“身體下蹲,不許偏差半分。習武之人,若是連這點苦也經不起,那就成不了大器。”

小玄熠悶聲不吭,他的腦海裡卻還記着方纔的事情。

“竟然分神!”風戰修又是大喝一聲,藤條抽向了他的小腿。雖然看上去十分用勁,但是他把握了力道,實則是一點也不疼,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小玄熠心裡本就委屈,太后所說的一切讓他感覺害怕。他想來想去,再也忍不住了。馬步也不紮了,他站直了小身板,傲然地擡頭望向風戰修,一雙漆黑的眼睛卻已經泛紅,一種無法言語的期許。

“發生什麼事了?”風戰修見他有些不對勁,甩手扔了藤條。

此刻,在小玄熠的眼前,他依舊是自己喜歡的皇叔。

“皇叔!”小玄熠喊了一聲,神情愴然欲泣,“皇叔喜歡玄熠!”

風戰修整個人一怔,還以爲他要說些什麼。他望着小傢伙純真的臉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沉聲說道,“好了,繼續習武!”

“皇叔!”小玄熠又喊了一聲,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他遲疑了許久,思忖了許久,蠕動着脣瓣,顫抖了聲音,終於開口問道,“爹爹是皇叔殺的嗎?”

四周忽然靜悄悄,連風聲都靜止了。

風戰修愣愣地望着玄熠無限期許的小臉,他一下子失了聲。

“皇叔?”小玄熠等了又等,再次顫顫喊道。

風戰修收回了撫摸着他小腦袋的大手,傲然的身軀壓下一道高大身影,將小小的他完全籠罩。一雙鷹眸深邃無波,卻有什麼東西在眸底暗暗涌現。他十分鎮靜,幽幽開口,只回答了一個字,“是!”

“爹爹真的是皇叔殺的。”小玄熠似乎是不相信,他想要上前,卻又害怕地不敢上前,他望着風戰修,這個生命裡一直以來都尊敬仰慕的皇叔。他癟了癟嘴,忽然大哭出聲,“皇叔怎麼會殺了我的爹爹,皇叔殺了我的爹爹!”

小玄熠從來也沒有見過爹爹,他不只一次問過別人,他的爹爹是誰,他的爹爹去哪兒了。但是大家都不告訴他。只有一次,德公公偷偷告訴他,他的爹爹是好偉大的男子漢。那些美好的話語讓他對爹爹有一種夢幻般的期待崇敬。

但是此刻,這個夢境一下子被打碎了。

孩子的夢,破碎了。

“我不喜歡皇叔了!我不喜歡了!”小玄熠哭花了小臉,衝着他傷心喊道,握緊拳頭,一個轉身,邁着大步跑遠了。

而風戰修望着他跑遠的身影,獨自站在原地,宛如孤獨千年的鬼影。

※※※

“他纔不是對你好。你的皇叔殺了你爹爹,也害死了你娘。”

“哀家可沒有胡說,不信你就去問問你的皇叔問問你的姑姑!”

“你不過是個孽種!沒人要的孽種!他纔不會喜歡你!只不過覺得你可憐!”

太后的話語,在小玄熠耳邊不斷不斷響起。

小玄熠悶頭悶腦地跑回養心殿,淚水早就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誰是誰。小小的身影奔進養心殿,只瞧見姑姑站在不遠處。他張開雙臂,一下子撲進了明珠懷裡,淚水不斷流淌,哭得愈發傷心。

“姑姑!”小玄熠抽噎地喊道,將頭深埋在她懷裡。

明珠狐疑不已,在他面前半蹲而下,急忙拿出巾帕替他擦去眼淚,“怎麼了?好好得哭什麼?”

“姑姑……”小玄熠一雙眼睛哭衝了小核桃,斷斷續續地說道,“太后說,皇叔殺了爹爹,孃親也是皇叔害死的,太后還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皇叔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去問皇叔,爹爹是不是皇叔殺的。皇叔說是。”

“嗚嗚嗚——”

明珠思緒驟然大亂,她沒有料到慕容飛雪會對一個孩子說這樣的話,她更沒有料到風戰修竟然會承認。她將玄熠擁入懷裡,輕輕地拍着他,柔聲安撫道,“玄熠乖,玄熠聽話,不哭了,不哭了哦。”

“嗚嗚嗚!”小傢伙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更加傷心。

過了好久,他終於哭得累了,趴在明珠的肩頭不聲不響。

當天,明珠留宿宮中,並沒有回攝政王府。晚膳的時候,小玄熠明顯沒有食慾,盯着一桌子的佳餚看了許久,抓着手中的筷子卻遲遲沒有動筷。德公公瞧不下去了,於是喊了一聲,他這才扒了兩口飯。

一頓飯吃得氣悶,沒有了平日裡的歡樂。

夜深人靜,皇宮更是深幽僻靜。

寢殿內閃爍着燭火,明珠陪伴在小玄熠身邊,徑自坐在牀沿正在給他說故事。一個故事說完了,她扭頭望去,只見小傢伙躺在龍塌上,小手抓着被子,一雙眼睛幹眨着,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好了,早點睡吧。”明珠摸了摸他的額頭安撫道,她又是替他捏了捏被角,這才起身打算離去。

而這個時候,身後卻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角。

明珠扭頭望去,卻見小玄熠一臉不安,低着頭悶悶地說道,“姑姑,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明珠自然知道他從小就已經習慣一個人睡,雖然調皮搗蛋,卻也一向聽話乖巧。即便是柳水瑤去世那時,他也沒有要求讓她留下來陪他。看來慕容飛雪所說的話,對小傢伙的打擊很大,讓他很難以接受。

“好。姑姑陪你。”明珠柔和了目光,輕聲答應。

小玄熠這才露出笑臉,掀開被子的一角,明珠躺了下來。兩人睡在一張牀|上,蓋着一條被子,小玄熠蜷縮着身體側向了她,像是在尋找溫暖。明珠伸手將他抱住,輕輕地拍了拍他,“好好睡一覺,姑姑一直陪着你。”

“姑姑。”小玄熠將頭埋在她的胸前,童聲低低的,“太后說的都是真的嗎。”

明珠愣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皇叔爲什麼要殺爹爹。”小玄熠又問。

“因爲……”明珠想了又想,淡淡說道,“吵架了。他們吵架了。”

“吵架?”小玄熠癟癟嘴,十分難過地說道,“從今以後,玄熠最討厭吵架了。皇叔殺了爹爹,我不喜歡皇叔了。”

孩子的喜歡與喜歡就是這麼簡單,也是這麼得直白。

明珠抱緊了小玄熠,輕聲問道,“那以後習武的老師呢,還讓不讓皇叔教你?”

小玄熠沉默了許久許久,卻是很有原則地說道,“老師是老師,皇叔是皇叔。”

“睡吧。”

“恩——”小玄熠終於沉沉睡去。

而明珠心裡卻想着一個人,不知道他獨自一人在諾大的王府裡,有沒有睡着。

太和殿上,羣臣上朝。

小玄熠一身龍袍端坐在龍椅上,臣子們低着頭,並沒有瞧見小皇帝一雙大眼睛微微紅腫,顯然昨夜哭了許久。小小的人兒竟然是那樣倨傲的神情,縱然是個娃娃,卻已經有了萬千儀態,看來日後定是威懾的君王。

風戰修默然地站在衆臣前端,一言不發,神情沒有半分異樣。

公孫晴明卻是狐疑,瞥見小皇帝紅腫的雙眼,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風戰修。

發生什麼事了?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德公公縱聲喊道。

羣臣無奏,德公公又是喊道,“退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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