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師徒就出門，喬逸同騎着車子，辜四維騎在後座上，兩人一路就這麼往趙方明工作的廠子去。
廠子也是老徐工作的廠子，不過這個點兒老徐並不在廠子裡，雖然老徐工作拼命，但是年紀這兒擺着呢，這麼熬老徐樂意，老徐家裡人也不樂意啊，就算老徐家裡人樂意，老徐在廠子裡的徒子徒孫們也不樂意。
雖然說現在的情況不像是幾十年後那麼明顯，還沒什麼學閥之類的出現，但是老徐活的年紀越大，活的越久，就越能在這個行業裡照應到他的徒子徒孫，這是肯定的，只要是人類社會這一點就免不了，所以老徐的徒子徒孫們自然想着徐從文長命百歲。
到了廠子門口，看門的也沒有攔兩人，無論是辜四維還是喬逸同，看門的都挺熟悉，聊了兩句閒天之後就把兩人放了進去。
兩人進了廠區直接奔着食堂。
到了食堂，隔着窗戶看了一眼，兩人沒有進去。
因爲這時候食堂裡面有人正在用餐，而看看模樣還是個領導，不光是領導還是個不小的領導，因爲作陪的人很多。
從前門沒有辦法進去，兩人拐到了後門。
到了後門都不用看，裡面的趙方明首先看到了伸頭伸腦的他們倆，於是笑着走了出來。
“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剛乾完活，肚子餓了想着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吃的”喬逸同說道。
趙方明笑道：“那你們運氣不錯，等會兒領導吃完，剩下的菜我給你們拿過來”趙方明說道。
說完，趙方明衝着辜四維說道：“都是沒有動過筷子的，已經上了一盤子，但不知道領導會不會再要”。
現在菜沒有以後講究，更沒什麼太過美化的擺盤，如果菜好吃的話，客人喜歡再上一盤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所以一般廚房裡都會把主菜肉菜準備多一些，以備客人要加菜。
“沒事”。
辜四維剛纔的確是有點不舒服，別人用過的東西他都不太能接受，更何況別人吃過的菜。但聽到趙方明一解釋便釋然了。
趙方明不解釋不行啊，有辜四維纔有他現在這份活，兩口子對辜四維的感激那就不用說了，怎麼可能辜四維來吃東西，趙方明把別人吃過，帶着別人口水的菜給辜四維端上來，那他趙方明可就真不是東西了。
領導還沒有吃飯，兩人自然不可能吃上，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暫時吃不上就在這邊等着唄。
三人就這麼站在外面小聲的閒聊。
“趙師傅，趙師傅，讓你過去呢”。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姑娘跑了過來，衝着趙方明喊道。
趙方明道：“來了”。
“你們在這兒等着，我一會兒就回來”趙方明說着，帶着小跑跑進了屋裡。
原本以爲他會很快回來，結果辜四維和喬逸同這邊一等半小時，趙方明還沒有回來。
兩人好奇，走進後廚去看了看，結果發現趙方明並不在後廚，站到傳菜的窗口，這才發現趙方明這邊正站在桌子旁邊，不知道說什麼，看樣子像是介紹菜的。
兩人見到這情況，又退回到了屋子外面繼續等着。
又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左右，趙方明回來了。
“進來，領導們吃完走了”趙方明招呼兩人進來。
兩人跟着趙方明進了後廚，趙方明把兩人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小間，裡面只有一張八仙桌，旁邊還有一個小櫃子還有一張行軍牀。
“你就住這兒？”辜四維問道。
趙方明笑道：“已經很好了，我又不是正式工沒有資格分房子的，有這地方落腳，還是徐工特別關照的，要不然連這個都沒有”。
這時候房子那可是緊缺物，趙方明這個臨時工有個地方住真的已經算是不錯了，更何況還不是大宿舍，而是單獨一間。
喬逸同道：“挺好的”。
“我給你們拿東西”。
趙方明說完轉身出了房間。
等回來的時候，手上就是一個大托盤，托盤裡面五個菜，一個趙方明拿手的紅燒肉，一個燉排骨，這倆全都是硬菜，剩下的仨一看就知道是剛做的，一盤子青椒土豆絲，一盤子油過花生米，還有一盤子白糖西紅柿。
有這幾樣，酒肯定是少不了的。
酒是開過封的，明顯是喝剩下的，不過菜吃剩下的噁心，但是酒那就不能這麼說了，幾十年後喝酒有分酒器，這時候喝酒全都是酒壺。
趙方明把東西一一擺上桌：“將就着吃些”。
“很好了”。
喬逸同和辜四維一邊幫忙一邊說道。
看到趙方明要走，喬逸同問道：“幹什麼去？別弄了，一起坐下來喝點，你等會沒事吧？”
“沒事！我再去炒兩個熱菜”趙方明說道。
“不用，這些就夠了，多了也吃不了”辜四維把趙方明拉着坐了下來。
這時候的菜份量都夠，一盤土豆絲最少有七八兩的土豆絲，這份量幾個菜三人還不夠麼？
趙方明最後還是走了，等着回來的時候又弄了一個肉沫漲蛋，一個青椒乾子炒肉絲，這才坐下來和辜四維、喬逸同喝了起來。
“這邊的工作很累吧？”
辜四維問了一句。
趙方明笑道：“累是累，但是心裡踏實啊，不比在家裡呆着強到哪裡去了”。
這是實話，以前趙方明在家呆着的時候，兩口子睡覺都不踏實，想着以後家裡要吃什麼，哪裡能弄到吃的，現在趙方明在工廠裡有份活，自己吃的肯定是解決了，不管啥年代，有手藝的廚子還能沒東西吃？
他自己吃飽了，孫秋妹這邊靠着趙方明拿回來的錢物也生活無憂，日子過的自然也是越來越好了。
“那到是”辜四維點了點頭。
“村裡現在怎麼樣？”趙方明問道。
趙方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村了，一是路比較久，來回就得兩天，這時候都是單休，而他一個臨時工，哪有工人的待遇，所以幾乎就是無休。
他不回去，孫秋妹到是會常過來，但就算是孫秋妹過來了，兩人也沒有多少時間郎情妾意的，因爲趙方明得忙着工人們吃飯，所以村裡的事他知道的並不多。
辜四維道：“還那樣，不過村裡準備弄個機面房，還有就是伐木場要開張了，這頭一道就是伐咱們村附近的樹”。
“伐木的事我知道了，村裡要建機面房？機器是你張羅來的吧？傳伍叔可沒有這本事，村裡更沒有這錢”趙方明說道。
“我也是碰巧，遇上了人家淘汰的機器”辜四維笑着來了一句。
趙方明笑了笑，他知道這時候哪有什麼淘汰機器，新一年舊一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機器這東西不要散架是不會有人淘汰的，肯定又是辜四維找的關係給村裡弄來的。
“對了，四維，我想跟你學幾樣菜”。
趙方明把話頭轉到了燒菜這事上。
辜四維也沒有藏着掖着，他的菜就是網上學來的，自然也不會當個寶，況且他真不指望燒菜這門路活着。
“沒事，你想學哪一樣？”辜四維問道。
趙方明沒有想到辜四維答應的這麼幹脆。還是那話，這時候什麼技術都是個寶，除非那技術不是你的，廚子這行更是如此，大家會什麼菜都是敝帚自珍，學別的到是興頭十足，但是教別人拿手菜，那不是教會了徒弟弄死師傅麼。
“我想學的有點多”趙方明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你想學什麼有材料就教你”辜四維隨意的說道。
喬逸同聽了說道：“要不我也學學做菜？”
“你？你有時間麼，要是有時間的話先跟着方明哥學學切菜，等菜切好了再說別的”辜四維說道。
辜四維之所有這麼說，是知道這小子就是湊個趣兒，他心思都放在擺弄機器上了，現在好點會搞人際關係了，但再學做菜，辜四維覺得他沒這個時間。
“切菜就算了”。
果然喬逸同笑了搖了搖頭不幹了。
“你以前說的酸菜魚現在能做了麼？”
趙方明問道。
“你想學這個？”
“我一直聽你說，想嚐嚐問道到底如何”趙方明道。
辜四維笑道：“那你還要等一等，家裡的酸菜還沒有醃好呢，做這東西要用到川中的酸菜”。
趙方明笑道：“那還真是巧了，我們廚房裡來了一批”。
辜四維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現在就有？”
趙方明點了點頭。
辜四維道：“有魚沒有？”
“要什麼魚？”趙方明道。
辜四維說道：“草魚、青魚最好是黑魚，黑魚的刺少”。
趙方明說道：“有黑魚”。
“那還等什麼，把酸菜拿來我看看”辜四維笑着站起來捋起袖子便準備整活。
趙方明自然也不會阻止，於是兩人直接來到了小廚房。
爲什麼帶到小廚房，原因很簡單，趙方明想學，不意味着他樂意別人跟他一塊學，辜四維也不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別人和他辜四維又不認識，憑什麼教他們。
當然，喬逸同這小子自然是要湊熱鬧的。
酸菜是川地的酸菜，只不過和辜四維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但這時候的酸菜要比幾十年後辜四維買的要好，酸味正，而且用料也實在。
處理魚自然由趙方明來完成。
辜四維這邊提要求就成，還有就是準備料，工廠的廚房料還是挺全的，偶有少的也不影響，主要是辣椒，花椒這些有，加上有點手藝，酸菜魚就不會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