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和林二聽完,心裡都是一喜,有了這樣一支隊伍,主子再也不用擔心那些明槍暗箭了。原本以爲自己都是老爺子收留的孤兒,沒想到,連六叔居然是是老爺子四十年前救下的!
相比林一林二林六的激動,明軒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外公是說過,說您曾經也是鷹部的人!”
林六繼續道,“除了我,還有林七,也是鷹部的!咱們這十個人,不,九個人,另外林一林二他們都是老爺子後來在青州任府尹之後,救下,或收留的!那些年,剛征戰過後,到處都是難民,冤案,若不是老爺子,我們這些人,早就沒了!”
林一林二感同身受,一致點頭!
明軒臉上泛起柔和的光,“從小就常常聽母妃說起外公拿着朝廷的俸祿卻常常讓家人吃糠醃菜,我從前總是難以想象,如今聽六叔如此說,我大抵是明白了!”
林六滿臉感激,點點頭“老爺子的俸祿,還有先帝的賞賜大部分都被老爺子用來救濟窮人和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了!”
明軒看着手裡栩栩如生的金銅色鷹令,“六叔,多說一些關於這鷹部的事情吧。”
林六點頭,娓娓道來“這鷹部,當時有四個掌使,分別是黑鷹,白鷹,鐵鷹,還有紅鷹!”頓了一頓,又道,“除了紅鷹是個女子!我們從戰場跟隨老爺子到青州的時候,我那時還小,但是我還記得,當時就有大約四五十人!我當時被分在白鷹手下,跟隨淨真大師找的武林高練習武藝!救下來的女孩兒就全部都分到了紅鷹那裡!後來我跟隨大小姐入了京以後,其他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明軒聽完林六的話,爲外公的大仁大義而折服!立了大戰功的人,跟隨先帝回京,封候拜將自不必說,鎮國公蕭戰就是例子!而外公卻甘心爲了這些孤兒們留在了窮山惡水的青州!胸腔裡蕩起引以爲豪的氣概!緊緊的捏起了拳頭,暗自發誓,等到了青州,一定要讓封地再也沒有難民!
林二見四爺低頭沉默,轉頭問林六,“六叔,那如今這些人,如何找尋過來呢?!”
林六搖搖頭,“我離開鷹部十幾年了,並不知道現如今如何聯絡他們!不知老爺子是否有說明!?”
明軒搖搖頭,“外公說他隱世前曾交代,讓他們各自尋找生計,把這銅鷹交給了黑鷹,讓他們各自去過普通的百姓生活!在外公隱世後的第二年,這銅鷹卻出現在了外公的牀頭!如今,外公也並知道怎樣找尋他們!”
林一林二,林六臉上都是一片失望之色…。明軒卻不甚在意,“有機緣自會見!”
“四爺,我發現您只要去一趟白雲寺,回來說的話就跟上善大師參的佛一樣了!”林二撇撇嘴…
月上中天,主僕四人才各自散去!林六隱沒在黑夜裡,林一林二出了房間,明軒合着中衣在牀上躺下,四周一片寂靜!
相對比四皇子府的寂靜,三皇子府永遠是燈火輝煌!
“殿下,屬下探得,那客棧今日並沒有什麼人包下,和往日一樣,只是有一人比較奇怪,他一人入住,卻同時要了左右兩間房!”亮堂的書房裡,赫連明晨半眯着眼,斜趟在書桌後的椅子上,聽着隨伺的稟報。
“是什麼人?探聽不到?”赫連明晨將手裡的一方手帕捏在手裡放在鼻尖嗅着,慢悠悠的問。
“屬下無能!去探聽的時候,那間房裡已沒有人在!應該是在大殿下離開之後,就離去了!”隨伺低頭抱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赫連明晨揮揮手,打發隨伺出去!
隨伺反身關好門剛一離開,赫連明晨對着黑暗處打了個響指!
房樑下落下一人,黑色衣褲,只露一雙眼睛,“主子,大皇子見的是西遼人!”
一聽西遼人,赫連明晨坐直了身子,盯着面前的暗衛道,“你確定?!”
“屬下確定!那人和他的手下說話,我聽到一兩句,是遼人無疑!身手比較高,屬下不敢靠太近!”
“遼人?身手極高的遼人…。”赫連明晨細細的琢磨着,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大皇兄這是要做什麼?!…。他這膽兒也太肥了…。”想起赫連明德平日裡一副誰也看不上,擺着太子的派頭的樣子,不屑的嗤了一聲!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揮退暗衛,急匆匆的往外走,拉開門,隨伺上前來,赫連明晨吩咐,“去,牽馬過來,我要去右相府!”
隨伺遲疑的道,“這個時辰去右相府?!”
赫連明晨擡頭看了看已經上中天的月亮,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你去就去!”
隨伺只得快速去馬房牽馬!
三皇子擡步往外院走,還沒出院子,三皇妃和側妃同時走過來,尋常人家這個時辰都已入睡,這兩位皇子妃爲了等三皇子,卻是一直熬着不曾睡去!
陳側妃對着三皇子嫣然一笑,盈盈一拜,嬌滴滴的道,“殿下,這麼晚還不歇着,這是要去哪兒啊!。”
正妃是戶部尚書府的小姐,自持身份,冷着臉,對着三皇子道,“殿下如此晚了還出去,讓母妃知道,又該訓責臣妾了!”
三皇子斜着眼看了看兩位美貌的皇妃,一個嬌豔欲滴,一個冷如冰霜,美貌是美貌,卻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我有要事要出去,你們且去休息吧!”
“殿下,臣妾都等了殿下一晚上了…”陳側妃依偎過去,嬌滴滴的樣子,讓齊正妃十分的不喜!
三皇子順勢摸了摸餘側妃的臉,“乖,去歇息吧!本王辦完事自然就回來了!”
陳側妃含羞帶怯的點點頭,“我等着殿下…”
三皇子瞧了眼還端着的齊正妃,淡淡的道,“你也去歇着吧,不必等本王!”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內院!
眼瞧着三皇子出了院子,陳側妃掩着脣噗呲一笑,“姐姐這是何苦,明知殿下不喜您這幅樣子…”說完,也不理會惱怒的齊正妃,帶着侍女一扭一擺的回了自己院子!
齊正妃身邊的侍女見自家主子惱怒的很,輕聲道,“皇妃,您何必和她一般見識,上不了檯面的側妃而已!您纔是這三皇子府的女主人!三皇子未來還少不了咱們尚書府出力呢!您大可放心,三皇子必會回來求着您的…。”
齊正妃慢慢嚥下怒氣,想她堂堂尚書府大小姐,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府尹之女能比的!…。
這邊三皇子夜半三更打馬前往右相府,以爲右相府早已熄燈歇息,卻不知,此刻右相府正是鬧的不可開交之時!
“父親,我是不會同意的!明日,我便和白鳳回青州,往後,若無大事,我們便不回來了!”右相府唯一的大少爺,張謙此刻正和自家父親右相張勇劍拔弩張!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你這是誠心要氣死我啊!”張勇站在書桌後,指着張謙,氣的面容通紅!
“父親,您這是何苦要逼兒子!”張謙看父親氣的不輕,又有些於心不忍!
“我逼你?!你堂堂陛下欽點的狀元,御封的御史!卻窩在青水鎮上,靠女人掙銀子吃飯,如今我讓你重新入仕,你卻說我逼你?!”張勇怒極而笑,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父親,我們是爲何要遠離京城,爲何要遠離右相府,難道您還不清楚?!”張謙想起往事,便又堅定了幾分要回青水的決心!
“你,你這個不孝子…這都過去十幾年了,你又何必還放在心上?!”張勇苦口婆心,苦苦相勸!“是不是王白鳳那個女人?!是不是她不讓你留在京城?!”
“父親,您不要又冤枉白鳳,她什麼都沒有說,是我,是我不願意留在京城,留在這裡當你們的棋子!受你們的擺佈!”張謙見父親又在混說,忍不住也發起怒來!
“我讓你入仕,是爲你好,怎麼是拿你當棋子?!”張勇把書桌拍的砰砰直響!
“入仕?還不是爲了您的雄心大志!爲了大姐的太后夢,爲了你們的野心!”張謙話說的毫不留情!
“你!我這還不是爲了我們張家!”張勇被戳中重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氣無力的道!
“張家,爲了張家,你們還謀害我的孩子!謀害你的親孫子!”張謙氣憤難平,不免高了聲音!
話音一落,“砰”的一聲,門口似有人摔倒的聲音!
張謙一驚,暗道不好!連忙衝到門口,拉開門,果然看見王白鳳攤坐在門口,身邊的小丫鬟一臉的焦急!
“娘子,娘子…”張謙連忙過去,扶着一臉震驚的王白鳳,連聲輕喊。
呆愣的王白鳳還沒從謀害孩子幾個字中反應過來,聽見相公的聲音,慌亂的扶住張謙的胳膊,“相公,相公,你快告訴我,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謙心疼的看着哆嗦着發抖的娘子,這麼多年,孩子一直是她的大忌,任何時候自己都小心翼翼的不提起孩子,此刻,被她聽到謀害孩子的事情,更是讓她震驚,慌亂,無助!心一橫,抱起王白鳳,返回書房,看着一臉淡然的坐在書桌後沒有動的父親,咬牙道,“既然父親說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那麼今日,我們就索性都說開罷了!”
張勇看着被兒子抱進來的王白鳳,語氣極爲不善,“男人在書房談事,你在外偷聽,成何體統!?”
“老爺,我們家夫人是聽見您和少爺的爭吵聲,不放心,剛過來的…”門口的小丫鬟爲自家夫人辯解!
張勇氣急,拿起一本書朝門口丟去,吼道“主子說話,你個丫鬟插什麼嘴!果然是上不了檯面!”張勇一直不喜這個兒媳,嫌棄王白鳳出身低。王家是京城有名的刺繡名家,祖上幾代下來都是專供皇室,也算是大家,只是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眼裡,到底是商賈之家,那是上不了檯面的!
已經平復了許多的王白鳳掙扎了下,從張謙身下下來,站的筆直,英氣的臉上不復之前一直以來的小心翼翼,“父親,我的丫鬟不懂事,我自會教訓!”轉身盯着張謙,“還望夫君把剛纔的話給爲妻說個仔細!”
張謙瞧着王白鳳一臉的堅決,仿似遷怒了自己一般,心裡一陣慌亂,急忙去抓王白鳳的手,“娘子,你聽我說…”
王白鳳淡然的拉回自己的胳膊,不讓張謙碰到自己,轉身對門口的丫鬟道“小桃,關好門,守在外面,不讓人近!”回身又看着張謙,“夫君,謀害我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打算說清楚嗎?!”
張謙看王白鳳疏離的樣子,又急又慌,滿臉乞求的看着王白鳳,“娘子,你別急,我說,我都說給你聽…”
張勇看着自己的兒子在王白鳳面前如此低三下四的樣子,一陣心酸,卻有一股更大的怒氣直衝而上!站起來,一拍桌子,“王白鳳,我張家可是堂堂相府,就算我兒子沒有入仕,他也是相府唯一的大少爺,這滿京城,除了皇子,就屬他最尊貴!”
王白鳳站直身子,淡淡的看着發怒的張勇,“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張勇被氣笑,指着張謙怒罵“這就是你找的好女人!”
張謙皺着眉頭,一臉痛心的對張勇道,“父親,您就不要再說了!白鳳是我的娘子,她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娘子,我唯一的娘子!我不想再反覆的重複這一點!”
張勇一呆,深深嘆了口氣,攤坐到椅子上,沉默!
張謙走到王白鳳身邊,扶着她的身子,“白鳳,你先坐下,我都說給你聽!”
王白鳳不再拒絕張謙,這麼多年,張謙對她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剛纔也只是一時情急,此刻冷靜下來,失去孩子,張謙的心也和自己一樣!
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王白鳳看向張謙,心裡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十三年前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自己差點就跟着去了,若不是張謙,自己如今怕是早就不在了!爲了自己,張謙拋棄狀元的頭銜,拋開大好的前途,離開堂堂相府,和自己窩在偏僻的青水鎮做教書先生,這麼些年,自己再也沒有懷過孩子,他也沒有嫌棄自己去納妾…。王白鳳抓過張謙的手,“夫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謙緊緊的反抓着王白鳳的手,看向張勇,“父親,是您來說,還是我說?!”
張勇沉默不語!張謙便拉着王白鳳的手坐到她身邊,“白鳳,這事,得從十六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