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兩行,夏可愛倏地起身,將辦公室門反鎖,這才接着看下去。
越看下去越心酸。夏可愛萬萬沒想到,真相原來是這樣。
她鼓勵了自己三遍,纔將夏紫畫留下的信接着看下去。
原來,這纔是姑姑帶大她,卻又遠走歐洲不再聯繫她的真相。
可惜她心思太純,直到看信之前,還相信一切都是偶然。夏可愛怎麼也沒想到,這都是夏紫畫設定好的人生。
爲什麼會是這樣呢?
信紙靜靜躺在辦公桌上,一字一句如此驚心——
“可可,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永遠消失在你面前。
如果我哪天一去不復返,是因爲我接下來要坦白的事。
我不需要你的孝順和知心。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這些年來,我都在一心一意付出,只爲了救贖自己。
誰道年少不輕狂。我年少心高氣傲,比誰都輕狂,自以爲沒有事情可以難倒我。可我的輕狂卻毀了兩個家庭,這份愧疚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而更加深重地壓在我心頭。
我只想可可快點找個老公,有了歸宿,我才能心無旁騖地跳出這個道德的牢籠。
我好勝,虛榮,因爲只是一個被你爺爺收留的孤女,大多時候一無所有,所以更要向大家證明——我不管想要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
所以,我輕而易舉地得到夏明軒的心。我不是你親姑姑,而是你媽媽的仇人。
夏明軒因爲你媽媽的阻止,才遷怒你媽媽,才讓黃淑蘭趁虛而入。
當初,江和婉勸我不該這樣,不能因爲虛榮,去傷你媽媽。因爲她的勸,我生氣,我認爲她羨慕妒忌恨,我要向她證明——我不需要她教育,否則她會很慘。
可惜她不明白年少的我,因爲孤獨自卑,心裡住了一頭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惡魔。她越苦口婆心地管我,我越讓她好看。我下手了,我放棄你爸爸,把他還給你媽。我回了k城,輕而易舉地搶了容子燼的心。
直到我懷了孕,我才清醒過來。可惜這時已經沒有回頭的路。
這時候我已進退兩難,不得不生下了孩子,和江和婉一世糾結……”
“所以,我纔是毀掉你幸福的主犯。可可,對不起……”
信紙從夏可愛手中輕輕飄落。她默默着窗外的藍天白雲,一顆心快要窒息。
她寧願覺得,姑姑永遠欺騙下去。
原來,她的姑姑纔是真正毀掉她人生的劊子手……
夏可愛緩緩起身,緩緩向外走去。她走過無數條街道,身心俱疲才停下腳步,總算平靜下來。
她現在過得很好,而夏紫畫已然逝去。
只是早逝的親媽太不值得……
但一切已歸於平靜。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帶大點點,讓點點不再重複自己的老路。
如果江雲海真會求婚,她也許不會再堅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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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城。
江和婉拆開快遞,凝着半舊的信紙,一時沒有展開來看。
那是夏紫畫的字跡,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張半舊的信紙顯示頗有些年頭,不是三五年的舊信紙,起碼已保存十餘年。
“和婉,那是什麼?”江老爺子負着雙手進來,好奇地挑挑眉,“我發現你對着信紙皺眉六次。”
“爸真是比我還無聊。”江和婉不動聲色地起身,拿起信紙就走。
江老爺子冷冷一哼:“我是覺得這個年代還能看到信紙,所以好奇。好像我很喜歡打探人的隱私似的。”
“我還沒看呢。”江和婉說,去了後院。
她在涼亭裡坐下,皺眉沉吟了好會,終是打開來看——
“和婉,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可能已然永遠消失在你面前。
這三十年來,因爲道德譴責,我一天都不得安生,自認再光鮮的表面,也無法掩飾我短命的宿命。
和婉,對不起。
年少輕狂,我不該那樣任性,讓你我都陷入漩渦。
我和你隔三天生下孩子,孩子相像,幾乎就是雙胞胎。初爲人母的我,性子軟了許多,心也軟了。
因爲孩子,容子燼更加對我盡心盡力,我知道你恨我入骨。可是事已至此,我已經無法改變事情的局面。
和婉,我不得不說,我當時是真愛上子燼了。我當時就想安安靜靜地離開你們,住着安安靜靜的小房子。不再與你爭,不再和容子燼見面。可惜也許我當時真的任性無情,所以天都不偌我。
那個時候,我剛辦理好出院手術,出了醫院,回了a城,遠離你和子燼,孩子就肺炎。
肺炎來勢洶洶,醫生告訴我——依a城的醫術,孩子已經無法搶救。
我纔想開始平靜的生活,卻面臨如此大劫,才壓下的魔性,再度回到我的心臟。
我想,如果我不回a城,如果我還在子燼身邊,那麼我的孩子一定能救活。
是你和你孩子的存在,纔要了我孩子的命。
和婉,當時的我就是個惡魔。我不想一個人痛苦,我希望你比我更痛苦。我飛快回了k城,想方設法將我快要去世的孩子和你孩子調了包。
兩個孩子猶如雙胞胎,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要找到機會,要調包不是難事。
我果然如願以償,而你並不知道。
我的孩子再也沒活過來。而你以爲,你的孩子死了。
可惜當時傷心欲絕的我,因爲情緒太過波動,沒奶給孩子喝。他天天哭,哭得我心煩意亂,最後我做了個不後悔的決定,我把孩子還給了你。
可惜,你一直以爲,你是替我在養孩子。其實北瀾本來就是你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
和婉,這是我最深沉的懺悔。如果我有一天能讓你看到這個,一定已不在人世……”
手中的信,緩緩隨風而落。江和婉久久凝着湖心,淚溼衣襟。
原來,北瀾一直是自己的孩子。
原來,容點點是自己的親孫女。
原來,夏可愛是自己真正的兒媳,和夏如音壓根就沒有關係。
江和婉終於明白,夏如音爲什麼選擇在異國他鄉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