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在張小凡眼中,天上的雲,不管是白雲、烏雲,都沒有見過象今晚的黑雲這般接近地面,雷聲也從未有過這般震耳欲聾,閃電從未如此刺目,幾乎令他難以直視。

彷彿,這個天就要塌了下來。

他呆呆地站在那兒,看着草廟中黑衣人和老和尚彼此怒目而視,作勢鬥法,看着那個帶着林驚羽的黑衣人盤膝而坐臉上青紫之色交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從未想過的畫面,居然與我今天一時的心血來潮,浮現在自己眼前,也許,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吧?

張小凡心中忽然涌出一個念頭。

忽然間,一聲炸雷響過,震的他的耳朵嗡然做響的時刻,他看到天際一道絢目閃電橫空出現,竟打入人間大地,落在了那黑衣人長劍之上。

片刻間黑衣人全身的衣服高高鼓起,雙目圓睜,便如將要迸裂一般。這時,這個草廟之內,在電光強烈照耀之下,已如白晝。

那在夜晚中盛開在劍尖上的閃電,竟是如此美麗,以致於張小凡屏住了呼吸,而在普智的眼中,也再度出現了奇異的狂熱。

“這便是道家真法的大能大力麼?”

只聽黑衣人一聲大喝,左手劍訣引處,用盡全力一振手腕,驚雷響過,劍上電芒疾射向普智。一路之上,草木磚石,無不激震飛揚,只有當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熾痕。

普智連退三步,撤去手印,雙掌合十,面露莊嚴,全身散發隱隱金光,低低念道:“我佛慈悲!”

“啪”的一聲,只見他身前僅剩下的七顆碧玉念珠盡數碎裂,在身前三尺處幻成一個巨大“佛”字,金光耀目,不可逼視。

下一刻,電光與那佛字,撞到了一起。

張小凡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彷彿全身血液在剎那間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軟,不能呼吸,只覺得那一個瞬間,風止了,雷歇了,整個世界停了下來。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在他甚至還來不及感到害怕時,只見白光金芒,絢麗無匹,遠勝過天上太陽。整座草廟,四分五裂,以那鬥法兩人爲中心,向四面八方包括天上震飛出去。

他的腦中,泛起了一個想法:我要死了嗎?

劇烈的恐懼,猝然襲上心頭,他全身冷汗,微微顫抖。

當死亡站在面前,該如何面對?

他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噗.........”一口老血從黑衣人的嘴裡噴了出來,落在地上呈現出墨水一樣的黑色,在廟前的石板上居然發出了“噗呲......”似硫酸潑到地上的聲音,腐蝕出來大大小小的孔洞。

卻是黑衣人藉着另外兩人鬥法之際的天雷餘威將自己體內的毒素排了出來。

黑衣人勉力站起,只覺得身子好像重若泰山,費勁氣力才挪到了普智的身邊,只見普智全身傷痕累累,坐在廟中那一尊石佛的前方,左邊身子像是被什麼焚燒過一般,枯焦難看,臉上黑氣重重,一臉死氣,顯然是命不久矣。

這黑衣人自然就是李昂,他苦笑一聲道:“普智大師,你怎麼樣啊?”

普智重重的咳嗽一聲,望着李昂道:“小施主,到了現在這一步,你還要遮遮掩掩嗎?”

“不會吧,我都這樣了,你還認得出我?”李昂一扯頭上的頭套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來。

普智笑道:“雖然不知道小施主是用的什麼法子改變了形貌,但是氣息卻沒有變化,老和尚早前見了小施主一面,自然不會忘記,只是不知你爲何在山村之中和這些孩子打鬧而已。”

李昂微微一嘆,在武俠世界之中無往不利的異形換骨和易容術居然在這個世界一點用都沒有,原來自己早就被普智這個老和尚看的透透的。

既然如此,李昂渾身的骨骼一陣亂響,整個人都縮小了一截,卻是恢復了原樣,看着普智胸口的一團黑氣,李昂嘆道:“大師如今雖然趕走了賊人,但是大師你身中劇毒,若不診治,只怕..........”

“小施主不必擔心,老和尚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普智倒是很開朗的笑了笑,說道“七尾蜈蚣劇毒無比,我又強運玄功抵擋那人的雷法,並反挫重創於他,令他驚而遁逃。但我重傷之身,又生生受了道家奇術一擊,已是油盡燈枯,連最後一線生機也絕了。便是天下四大名醫齊治,也不過是一個藥石無靈的結果罷了,小施主不必太過介意”

普智說出自己生機已決之時,面色平靜,混不似將死之人,反倒是有一股灑脫氣度,盡顯高僧大德本質,緊接着普智又從自己懷裡摸出一丸紅色的丹藥,自嘲似得笑了笑:“想不到還是讓鬼醫給說中了,我到底還是要服他這一顆‘三日必死丸’。”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點頭,將這藥丸吞了進去。

然後,他擡起頭,看向遠山。

天空中終於飄下了雨。

青雲山聳立在風雨之中,朦朧神秘。

草廟已經在打鬥之中四分五裂,遮不住風,擋不住雨,絲絲微涼的雨點落在李昂和普智的臉頰上。

“大師你........”李昂見普智到底還是服下了“三日必死丸”心中更是一嘆,普智在原劇情之中除了最後關頭被“嗜血珠”魔念入侵,爲了一己私慾犯下大錯之外,幾乎沒有過失,可算是一位高僧,可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如何不叫人感嘆。

普智卻道:“那妖人受創雖重,卻未傷根本。我走之後,他必折返殺人滅口。到時不僅這兩個小孩,只怕全村人家的性命都有危險。小友雖然不差,但是我要是沒有看錯,小友修習的只是凡人武林中的武功罷了,雖然威力不俗,但是卻也抵擋不住那人。”

李昂沉默半晌,說道:“大師慧眼,眼下該如何是好呢?”

普智苦笑道:“若你是青雲門下,此刻不敵大可迴轉山門,呼朋引伴或是請求師門長輩相助,但是你偏偏不是,難啊!難啊!”

說到此處,普智臉色一變,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臉色一變,忽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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