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真相

站在蘇御身後的分身一步踏出,雙目陡然血紅。

“極道血瞳!”

在極道血瞳的注視下,蔡麟昌眼中的世界迅速發生變化。

只是這個血色世界還沒有成型,之前就已經經歷過這種幻象的蔡麟昌,僅僅只是輕哼一聲,眼中的幻象世界便已經崩潰瓦解。

只是蘇御的另外一句分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有了動作。

他施展踏天行,快步出現在數丈之外,手中的孟婆杖重重一蹬,上空憑空浮現出一個漩渦,一股恐怖的吸力,頓時席捲開來,廣場上的鐵爐拔地而起。

正在前掠的蔡麟昌,整個人在這股吸力,身形出現了偏移。

整個廣場上的鐵爐,也在此刻一一朝着這個漩渦掠來。

廣場上的人看着這浩大的聲勢,面色皆是現出濃濃的駭然,死死的匍匐在地,然後抓住可以借力的地點,或是朝着地窟的那條甬道跑出。

在這種強者的對戰下,他們這樣的人,稍有不慎就會被波及,繼而落得身死的下場。

看到自己竟然被那個漩渦吸附而去,蔡麟昌面色微變,再次腳踏地面,便成功脫離孟婆杖所形成的吸力,直奔屬於站在原地的蘇御本尊而來。

“嘖,潛龍境確實厲害啊,玄兵只能對其造成一定影響,但卻沒辦法起到至關重要的效果。”

蘇御不禁感嘆一聲。

想要對付潛龍境武者,便只能動用地兵這類大殺器。

不過動用玄兵孟婆杖,只是他試探潛龍境武者實力的一次嘗試罷了。

而蔡麟昌整個人也已經臨近易容成聶金堯的蘇御本尊面前,故技重施,利爪朝着蘇御咽喉抓來。

或許是知道蘇御有一項詭異的身法,他這一次出爪的速度比之上一次還要更快。

“噗!”

只是這一次,他失算了。

隨着羽翼伸展所發出的‘噗’聲,一道呈現出夜空般深邃的羽翼憑空出現,然後將蘇御拱衛在後。

“砰!”

蔡麟昌的這一爪,撞在了蘇御的龍翼之上,發出一道細微的悶響。

那美輪美奐的龍翼,令得蔡麟昌不由瞳孔收縮。

自己這一擊,竟然沒有破開這羽翼?

它是什麼材料製作而成的?

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硬度?

緊接着下一刻,那龍翼上,便有雷弧順着蔡麟昌的碰觸龍翼的瞬間,涌入蔡麟昌的體內。

在這股雷弧的作用下,蔡麟昌的身子陡然一僵,失去的行動能力。

“現在該我了。”

趁着蔡麟昌身子陷入麻痹狀態,蘇御手持斬龍短劍,朝着蔡麟昌驀然劈下。

不過蔡麟昌身爲潛龍境武者,僅僅只用了眨眼的時間,就成功把這股被雷霆麻痹的效果化解掉了。

蘇御手中的這柄斬龍短劍帶着丈餘的劍罡,速度極快的朝着他斬來,令得他頭皮不由陣陣發麻。

對方不過是一個鐵骨境武者,卻讓他有種遭遇生死危機的威脅感。

“吼!”

就在蘇御這一劍即將落在蔡麟昌的腦門上時,蔡麟昌體內元氣狂涌而出,將蘇御這一劍給直接吹拂開去。

當武者踏入潛龍境,便可以藉助體內磅礴的元氣形成充沛的罡氣,將一切來犯的攻擊擋開!

看到那一劍被自己擋下,蔡麟昌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剛剛的那片刻,讓他有種去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錯覺。

只是下一刻,漫天的黑色鱗刃,已經朝着蔡麟昌激射而來。

這是蘇御分身撐開龍翼,並施展出漫天血舞這項武技。

既然斬龍短劍沒辦法近對方的身,那就用密集的攻擊來讓對方沒辦法施展護體罡氣。

看着那漫天的鱗刃,蔡麟昌心頭不禁有些駭然。

在如此密集的鱗刃攢射下,他根本沒有機會避開。

只能硬擋的情況下,蔡麟昌手中的空間戒指一閃,現出一個手中大小的銅鐘。

隨着他磅礴元氣涌入,銅鐘通體一震,然後驀然幻化出一個由元氣漩渦凝結而成的金鐘,牢牢的將他拱衛在內。

“砰砰砰砰~”

漫天的鱗刃一一撞擊在金鐘上,發出密集的悶響。

那金鐘也在這些鱗刃的撞擊下,蕩起陣陣水波紋般的漣漪。

當他撐過漫天的鱗刃攻擊,那幻化而出的金鐘,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彷彿一觸即碎。

“呼呼.”

蔡麟昌狂喘着粗氣,面色凝重的看着將自己圍困在內的三人。

被三位鐵骨境的武者逼到如此地步,這對於蔡麟昌而言,絕對是一件奇恥大辱。

只是還不給他鬆一口氣的機會,蘇御的另外一具分身,已經手持城隍印近身而來,並朝着蔡麟昌驀然拍下!

“哼!”

蔡麟昌絲毫不懼,亦是一拳重重的拍出。

“砰!”

這一拳重重的印在城隍印之上,爆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

手持城隍印的分身,此刻也在這一拳之下,右臂盡斷,手中的城隍印倒飛而出,朝着他自己砸來。

蘇御面色微變,背後龍翼展開後快速合抱,將砸向自己城隍印擋住。

而蘇御本尊藉助蔡麟昌揮出這一拳的機會,手中的斬龍短劍,已經再次朝着蔡麟昌當頭斬下。

“吼~”

蔡麟昌元氣一催,身上憑空掀起一陣勁風,再次將朝他斬來的這一劍直接拂飛了出去。

趁着這個機會,蔡麟昌已經再次直奔蘇御本尊而來。

“不行,鐵骨境武者想要擊殺潛龍境武者,雙方隔着兩個大境界的差距,根本就不現實.”

蘇御心頭不由輕嘆一聲。

雙方的境界差距擺在那裡,憑藉剛剛強化完成的龍翼,他或許能在潛龍境武者的攻擊下擁有自保的實力。

但也僅僅只是有自保的實力罷了。

集兩位分身,外加本尊三人用盡手段,也不過是達到和對方勢均力敵的程度。

一旦想要更進一步將其斬殺,對方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玄階武技所能做到的。

不過蘇御也並未想過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能夠擊殺一名潛龍境武者。

這只是他對於自身所擁有的巔峰實力一次嘗試罷了。

而眼前這個潛龍境武者,就像一塊磨刀石,是他印證自身極限實力的一次磨刀對象。

不過以目前的修爲和底牌,利用車輪戰術,能和一個潛龍境武者斗的旗鼓相當,甚至隱隱佔據一定優勢,蘇御已經非常滿意了。

等他晉升魚躍境,擁有催動地兵的元氣,那潛龍境武者在防備不及的情況下,也將會被他擊殺。

現在已經確定了自身的大致實力,蘇御也沒有了繼續繼續久留的念頭。

他的翅膀陡然一震,漫天的鱗刃再次攢射而出。

正在前衝而來的蔡麟昌面色一變,手中的銅鐘再次被催動,幻化出一個金鐘,將其牢牢的護衛在內。

此刻看着鱗刃撞擊在金鐘上,他內心無疑是非常的憋悶,對方憑藉這一招,就能讓他組織的進攻像個笑話。

而趁着蔡麟昌抵禦漫天血舞所激發出來的鱗刃時,蘇御和另外兩具分身,已經收束龍翼,然後施展踏天行,掠入通往地窟上方的甬道。

待那密集的鱗刃被全部擋下,蔡麟昌面色已經變得異常鐵青。

這三個鐵骨境的傢伙,合作的親密無間,再加上他們手上層出不窮的底牌,他也只能疲於招架,根本就沒辦法嘗試擊殺某一人,然後打破雙方的均衡態勢。

他知道就算是追出去,自己也沒辦法破開三人身上的羽翼,繼而將三人擊殺。

只是這一戰,無疑是讓他感到異常的憋屈。

對方展露出來的氣機,只是一個鐵骨境武者,卻和自己一位潛龍境武者相抗衡,這放眼九州江湖,恐怕都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但這種難以置信的事情,卻這麼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他眼前。

他環顧一圈,此刻整個偌大的廣場,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難以想象,這竟然會是三個鐵骨境武者和一名潛龍境武者大戰後遺留下來的戰場.

而那三位鐵骨境武者,在和潛龍境武者交手後,竟然還能安然脫身離開。

“蔡老,快去追啊。”

馬祖良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急聲說道。

若是被那三個傢伙將地窟裡的消息全部傳出去,那等待他的將是滅頂之災。

蔡麟昌搖了搖頭,嘆道:“這三個傢伙修爲不高,但各種詭異的武技和玄兵卻層出不窮,老夫就算是追上去,也沒辦法將三人留下。”

聽到蔡麟昌這番話,馬祖良面色不由一變。

一個潛龍境武者,竟然會說出留不下三位鐵骨境武者的這種話?

“那怎麼辦?”

馬祖良面色蒼白,失聲喃喃道:“他想來已經猜到了我們在地窟裡在做什麼,一旦消息走漏出去,傳到陛下耳中,咱們都完了。”

利用地窟裡的黑炎地心火,打製齊刀走私北齊,這無疑是誅九族的大罪。

畢竟裝備了這些齊刀,那日後北齊也無非是拎着這些齊刀來侵略大魏。

這相當於是自己給敵人打造了一把鋒利的砍刀,等過一段時間後,這柄砍刀砍的就是自己這個造刀的人。

陛下若是知道了此事,恐怕會直接夷平了他九族

蔡麟昌看了他一眼,然後輕笑道:“馬大人無需擔心,炎州距離京州路途遙遠,這個消息想要傳過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老夫或許沒辦法將這三人擒獲,但以王爺的修爲,想要抓獲這三人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聽到蔡麟昌這句話,馬祖良眼睛不由一亮,說道:“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把王爺給忘了。”

“來人,來人。”

“大人。”

一名下屬快速迎了上來,抱拳恭聲說道。

馬祖良吩咐道:“你速速取一隻千里隼過來。”

“是!”

下屬應聲,快速離開。

看着下屬離開的背影,馬祖良低聲喃喃道:“現在希望王爺儘快趕過來,並將這三人抓獲吧,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蘇御和兩具分身竄出地窟後,便再次現出龍翼,徑直往炎帝城外的方向掠去。

“呵,這傢伙還真在等着我.”

當蘇御掠過炎帝城的城門口時,便看到一道穿着士兵衣袍的人影在站在炎帝城的城牆上,而此人正是侯錦春。

蘇御收束龍翼,落下了城牆。

“在下見過三位恩公。”

看到蘇御三人下來,侯錦春一臉恭敬的說道。

從蘇御三人踏出甬道,然後和蔡麟昌大戰開始,整個地窟便陷入了混亂中。

因爲蘇御斬斷了他身上的鐐銬,擁有鐵骨境修爲的他,直接就打暈了一位士兵,並扒下他的衣袍穿上,藉着蘇御三人和蔡麟昌的混戰,成功逃之夭夭。

他本來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想到蘇御三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這麼離開,似乎不太厚道。

而且他也想從蘇御嘴裡,知曉更多關於甄寅的事情。

他在離開的時候,自然也注意到了蘇御三人身上展露出來的氣機,也不過鐵骨境罷了。

可三人僅僅依靠鐵骨境的修爲,就和一位潛龍境的武者斗的旗鼓相當,甚至還隱隱佔據一定的上風。

這無疑是顛覆了他的認知,三個鐵骨境武者,竟然能和一個潛龍境武者戰平,這未免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看到,他是無論如何對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

要知道鐵骨境武者和魚躍境武者之間,就已經有着非常難以逾越的鴻溝,三位鐵骨境武者想要和潛龍境武者戰平,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現在看到蘇御三人毫髮無傷的出現在這裡,他纔不得不相信,這三人還真就做到了。

蘇御輕笑道:“呵,你倒是守信,沒有直接離開。”

“三位恩公出手搭救,在下若是不告而別,未免也太過於忘恩負義。”

侯錦春不由搖了搖頭。

怪不得這傢伙能被甄寅收爲家卿,不過這剛正不阿的心性,在江湖上怎麼活的長久?

蘇御不由腹誹一聲,面色如常道:“我倒是很好奇,伱是因何被生擒,然後不得不在地窟成爲犯人打製武器?”

聽到蘇御這個問題,侯錦春臉色不由一僵,然後訕訕道:“恩公,這事說來就有些話長了。”

“在下之所以會來到炎帝城,其實是受甄大人授意。

“因爲炎帝城的地窟被官府私用,甄大人感到疑惑,並安排鎮武衛前來調查,但最後卻一無所獲。”

“甄大人立即意識到,可能是鎮武司的人,已經被某個勢力給收買了。”

“爲此,甄大人在半個多月前找到我,讓我來一趟炎帝城,調查官府私用地窟的原因。”

“我假裝成一個鐵匠,接受官府的僱傭,然後進入地窟打製鐵胚。”

“然後我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想去查探這些鐵胚最後會用來打製什麼兵器。”

“三位恩公恐怕也不會相信,炎帝城太守馬祖良,竟然在私自利用黑炎地心火打製齊刀,而齊刀是北齊軍隊使用的兵器!”

“由此我作出猜測,馬祖良恐怕是在暗地裡和北齊做着生意”

“雖然我對朝廷,對狗皇帝有諸多不滿,但我畢竟是大魏這片土地上土生土長的一份子,也明白國破家亡的道理。”

“大概就在三天前,我將在炎帝城所發生的一切,以飛鴿傳出的方式告知甄大人,希望他立刻將此事彙報給狗皇帝”

“而就在我想要探查更多的消息時,被地窟裡的一個暗哨發現,然後導致我暴露。”

“他們對我進行嚴刑拷打,問我是否將消息透露出去,我咬死了說還沒來得及將這一切傳遞出去就被他們抓了。”

“他們看我有一身強健的體魄,再加上爲了趕打製兵刃的進度,就留了我一命,將我關在密室裡打製齊刀雛形”

“我當時的想法是,只要甄大人看了那封書信,自然就會派人來救我,所以這幾天我盡心盡力的幫他們打製武器,就是在等甄大人帶人過來救我。”

“最後我沒有等到甄大人,卻等到了三位恩公的到來,三位恩公的大恩大德,侯錦春沒齒難忘,日後若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三位恩公但憑驅使!”

聽完侯錦春的這番話,蘇御看向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

這甄寅全家上下遭人滅了滿門,不會就是這傢伙傳回去的那封書信吧?

甄寅肯定是觸動了某方勢力的利益,而甄寅又不願和他們同流合污,最後才遭至了滅門的慘禍。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馬祖良的後面,恐怕還站着權勢更滔天的人。

否則光憑他一個炎帝城太守,沒有什麼背景,可沒辦法請來一個潛龍境武者看守地窟。

“炎州是歸武王魏慶一手掌管,那這炎帝城的一切,是不是魏慶一手放任所導致?”

“甚至有可能,魏慶就是殺死甄寅的幕後兇手吧?”

蘇御心頭不由咯噔一聲。

因爲根據甄家客廳裡的第一事發現場,可見甄寅是在吃晚餐的途中遭人毒手。

那個幕後兇手,肯定是和甄寅熟識。

只是兩人的那場對話談崩了,幕後兇手纔出手擊殺了甄寅。

既然甄寅擁有潛龍境的修爲都不敵,那武王魏慶,極有可能會是魂宮境的武者.

作出這番分析推測後,蘇御心頭不由咯噔一聲。

好傢伙,這武王魏慶還真是把自己當成炎州的土皇帝了。

竟然都敢和北齊做起生意來了。

再加上他擁有一支十萬人的大軍.

如果有一天,北齊進攻涼州,那他還會聽調嗎?

指不定就會直接裂土稱帝了吧?

他利用炎帝城的地窟打製齊刀,不僅給自己斂財,也變相算是資敵了。

在一個暗地裡謀劃着造反的人面前,甄寅身邊無疑是被安插了大量眼線。

可能侯錦春那封書信傳回去的時候,甄寅還不知道,魏慶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爲此,魏慶在前天下午找上甄寅,和甄寅攤牌,希望他站在自己這一邊來。

最後談崩了,才導致了這場殺身之禍.

“如果真是魏慶所爲,那他隱藏的可夠深的啊。“

蘇御不由輕嘆一聲。

在明面上,魏慶確實是一個武者,但只是一個魚躍境武者.

可誰能知道,如果他是擊殺甄寅的幕後兇手,那他至少擁有魂宮境的修爲。

不過想想也對,有炎州這麼大一塊版圖,作爲這裡的土皇帝,那修煉資源應有盡有,提升修爲的速度自然也會極快。

可能在表面上看去,他只是一個縱情聲色享樂的武王,但這不過是他矇騙太安城那位九五之尊的做派罷了。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得有諸多追求,否則活着就會感覺沒有什麼意思。

武王魏慶身爲炎州土皇帝般的存在,當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唾手可得,他的野心自然就會開始無限膨脹,並盯向更高的地位。

看着蘇御面色陰晴不定,侯錦春不由試探性的問道:“恩公,你能具體和我說說,甄大人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在地窟裡曾說,甄大人一家上下已經遭遇不測,此事”

蘇御輕笑道:“此事確實是真的,接下來我會施展飛行武技,將你帶回龍陽城,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這一切。”

聽到蘇御確認此事,侯錦春心頭一顫,面色陡然變得煞白。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己都難以去相信的事情。

甄大人如果是在三天遭遇不測,和他將書信寄回去的時間可以吻合,那是否就說明此事被外人知曉,然後選擇殺甄寅滅口?

侯錦春想到這裡,眼眶裡的霧氣開始迅速積聚,然後化作淚水唰唰的往下流淌。

“甄大人,是我辦事不力,白白害了您,還有您的家人啊。”

侯錦春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自從被甄寅所救並帶會府上後,甄寅家人對他的關心,讓他一個獨自漂泊在外的江湖武者,突然有了種重新獲得家人的溫馨感。

可如果真的是因爲那份書信,導致甄家上下遭至滅門。

他又如何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爲。

“噗呲!”

此刻萬分悲痛之下,侯錦春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看着侯錦春這副模樣,蘇御心頭不由輕嘆一聲,上前一記手刀看在侯錦春的脖頸處,將其打暈了過去。

侯錦春是聽甄寅吩咐,前來炎帝城調查官府私用地窟一事。

可甄寅和侯錦春都萬萬沒有想到,甄寅身邊已經被安插了太多的眼線,多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注視中。

“如果此事真是武王魏慶一手所爲,那現在炎帝城發生的一切,想來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魏慶知道。”

“想來魏慶會第一時間趕來炎帝城,並巡視周邊一切區域,找尋我的下落”

“我身上有避神鐲,可以躲過魏慶的神識探查,但兩具分身沒有,這兩句分身只能是被迫放棄了,否則若是把魏慶吸引過來,那我絕對逃不掉.”

雖然他身上有着能諸多保命底牌,不管是逆鱗軟甲,還是剛剛得到加強的龍翼,都可以讓他擋下魂宮境武者的攻擊。

但自己也確實沒有相應的手段逃走,一旦被魂宮境武者黏上,只要對方耗盡自己的元氣,那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故而這兩具分身,蘇御決定將其留下。

兩具分身將手中的空間戒指取下,重新丟給了本尊,然後便各自振翅朝着炎帝城外的方向掠去,直到距離本尊三十里外,兩具分身消散在半空。

待處理了兩具分身,蘇御將侯錦春提起,直奔龍陽城的方向掠去。

有避神鐲在,和他有身體接觸的侯錦春,自然也不會被魂宮境武者的神識探查到。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蘇御回到了龍陽城。

他將侯錦春放置在龍陽城外河道里的一條船隻上,然後重新利用天道玉製造出一具分身。

如果魏慶是魂宮境武者,再加上暗中協助魏漣漪辦案的兩位指揮使,現在的龍陽城,就相當於有了三位魂宮境武者。

蘇御必須慎之又慎,避免自己的本尊出現任何暴露的可能。

這一切讓分身去做,無疑是大大降低了自己暴露的可能性。

本尊和分身,一前一後走進龍陽城。

此時已經過了凌晨時分,整個龍陽城的街道上,也終於是迎來了久違的寂靜。

蘇御走進龍陽城,在街上閒逛了一圈,然後便往自己下榻的客棧方向走去。

飛身潛入自己的房間,確認房間內的一切事務和自己離開是時並無異樣後,蘇御纔不由鬆了一口氣。

在牀上躺下,蘇御便操控着分身往客棧的方向而來。

在他的神識探查下,發現魏漣漪的房間依然亮着燈。

魏漣漪身上有屏蔽他人神識感知的東西,蘇御沒辦法知道她目前正在幹什麼。

但既然燈還沒熄,想來是在推理今天蒐集到的一切線索.

現在自己已經強化完龍翼,自然希望儘早踏上歸程。

他也不介意拿侯錦春這個線索,從魏漣漪手裡換來一筆元晶。

這樣一來,大家也算是各取所需了不是。

她查清了案子的來龍去脈,回去得到高升,而他也得到了一筆不菲的報酬,大家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和蘇御所猜測的一樣,此刻的魏漣漪確實是在根據白天蒐集到的線索,正在進行分析驗證。

從白天所蒐集到的線索來看,甄寅是在死後,被人灌入了血蓖麻的毒藥,看上去像是中毒後遭人毒手。

可他真正的死因,應該是被魂宮境武者所殺。

目前兇手殺他的動機尚不明朗。

而根據這一天對甄府周邊鄰居的走訪,甄寅身死的那天晚上和下午,並沒有任何外人來訪。

也就足以說明,對方來到甄府,並不是堂而皇之的。

想想也對,對方如果是抱着殺甄寅的目的,那他自然需要掩人耳目,不被人發現自己的到訪。

否則一經走訪調查,豈不是就會暴露了自己。

而根據現場客廳裡的甄寅身死場地來看,在他的對面,坐着的人就是兇手。

也就是說,那名兇手和甄寅認識,又是魂宮境武者.

這就導致案子陷入了瓶頸。

整個龍陽城的明面上,並沒有魂宮境強者。

甚至可以就此猜測,對方在明面上,並不是魂宮境武者,所以甄寅沒有料到這一點。

那這位暗地裡已經擁有魂宮境修爲的強者,又和甄寅是熟識的情況下,爲什麼要擊殺甄寅?

他肯定也應該知道,身爲炎州鎮武司鎮撫大人的甄寅的身死,肯定會導致陛下震怒,繼而派人來徹查此事。

對方寧願犯險讓朝廷來人徹查,也要擊殺甄寅,說明此事極其重要,他不得不被迫擊殺甄寅,來讓此事陷入一個死結。

那甄寅究竟是接觸到了什麼秘密,纔會讓這位暗地裡擁有魂宮境修爲的強者,對甄寅痛下殺手?

現在案子已經陷入了瓶頸,如果沒辦法突破這個瓶頸,那可能這個案子就找不到兇手。

而最關鍵的一個點,無疑便是這個名叫侯錦春的家卿。

魏漣漪隱隱覺得,如果能找到這個叫侯錦春的傢伙,或許就能讓甄寅滿門被殺一案真相大白。

只是今天她已經發動整個炎州賦閒在家的鎮武衛參與調查此事,甚至還給出了高額懸賞。

凡是能提供侯錦春線索,讓鎮武司找到這個人,都將獲得五萬元晶的獎勵。

可惜一天下來,並沒有人給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這個叫侯錦春的傢伙,似乎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她不禁有些好奇,候錦春究竟去了哪裡?

又或者,他就是那個殺了甄寅的兇手?

“咚咚咚”

就在這時,她的房門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魏漣漪眉頭微蹙,然後淡淡的說道:“誰?”

“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吧了。”

門外傳來一道輕笑聲,他自然就是蘇御的分身,不過此刻已經易容成江湖武者的模樣。

魏漣漪心頭不由一動。

這個傢伙深夜能找上門來,莫非是有什麼線索提供?

想到這裡,魏漣漪起身打開房門,然後目光審視着門外所站的中年男子,淡淡道:“你在這個時候找我所爲何事?”

迎着魏漣漪的目光,蘇御輕笑道:“自我介紹一下,在下萬錦,萬某聽人說,大人正在找一個叫侯錦春的人下落。”

“湊巧萬某剛剛救了一個人,他就叫侯錦春.”

聽到蘇御這番話,魏漣漪眸子不由一亮,急聲道:“他在何處?”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正在想着如何去找到候錦春,然後有人就來提供消息了。

這簡直就是自己剛打瞌睡,有人就遞來了枕頭。

蘇御輕笑道:“大人先別急。”

“萬某聽說,大人發出懸賞,只要能提供侯錦春的下落,就能領到五萬元晶的懸賞,那萬某救下他,可不僅僅只是提供線索那麼簡單,大人出得起多高的價格呢?”

魏漣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你將其救下,那本官可以出十萬元晶,你意下如何?”

“十萬元晶?”

蘇御不禁搖了搖頭,說道:“太少了,侯錦春身上的消息,遠遠不止這樣一個價!”

聽到蘇御這句話,魏漣漪眉頭微蹙,然後道:“那你說吧,你想要多少?”

蘇御一字一頓道:“一百萬元晶!”

一百萬?

魏漣漪俏臉登時一冷,然後沉聲道:“大魏境內,在有必要的時候,任何百姓都需要配合官府或是鎮武司辦案。”

“本官給你十萬元晶,已經算得上是天價了。”

“想要一百萬元晶,你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你就不怕本官將你抓起來,然後強行拷打一番,然後從你嘴裡撬出侯錦春現在的下落?”

“本官甚至有理由懷疑,就是你擒住侯錦春,然後藉此機會向本官索要重金報酬!”

迎着魏漣漪漸漸不善的目光,蘇御輕笑道:“大人,在下既然敢站在這裡,那就說明我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

“大人要麼給我一百萬元晶,我把侯錦春的下落告訴你。”

“要麼是大人把我抓起來拷打一番,我或許撐不住鎮武司的嚴刑拷打,但撐那麼幾個時辰,想來萬某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至於幾個時辰後,侯錦春是不是還在萬某所知道的位置,那萬某可就沒辦法保證了。”

“而且萬某可以保證,侯錦春身上的秘密,至少價值一千萬元晶!”

“當然,大人也可以選擇不信”

聽到蘇御這番話,魏漣漪不禁陷入了沉思。

現在侯錦春就是她破局的關鍵,如果能早點找到侯錦春,也能避免夜長夢多。

一旦侯錦春被幕後兇手率先找到,那這個案子可就再也沒辦法告破了。

想到這裡,魏漣漪淡淡道:“五十萬元晶,本官最多給你五十萬元晶。”

“成交!”

蘇御一口答應下來。

他的預期是從魏漣漪手裡挖出三十萬元晶。

魏漣漪願意給出五十萬元晶,已經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了。

真是個有錢的富婆啊。

蘇御心頭不由感嘆一聲。

看到蘇御滿口答應下來,魏漣漪俏臉上的寒霜愈發密佈。

這傢伙剛剛喊的一百萬,是特意喊的天價,就等着她討價還價呢。

“現在帶路吧。“

魏漣漪淡淡道:“本官需要見到人,才能將酬金給你!”

“這是自然,大人請。”

蘇御說完,便徑直往樓下方向走去。

魏漣漪關上房門,然後跟在蘇御身後,一路往龍陽城外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過去,蘇御帶着魏漣漪來到那條船旁。

蘇御目光指着穿上還在昏昏欲睡的侯錦春,笑道:“大人,他便是你們要找的侯錦春。”

“請大人結算那五十萬顆元晶吧。”

“等等。”

魏漣漪淡淡道:“本官需要先驗證他是不是侯錦春。”

說完,魏漣漪指尖溢出一抹氣機激射而出,竄入船隻旁的河水中。

“砰!”

隨着這縷氣機在河面炸開,河水涌出淋在侯錦春的臉上。

“呵,這娘們還真是謹慎啊。”

看到這一幕,蘇御心頭不由暗樂。

此刻被水澆面,侯錦春猛地一個機靈,然後從昏睡中甦醒了過來,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等他藉着依稀月色,看清眼前的這道城牆就是龍陽城後,他眼睛不由一亮。

這時候,他纔看到面前站着兩個人。

“你們是誰?”

侯錦春看着蘇御和魏漣漪,疑惑的問道。

此刻的蘇御已經易容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侯錦春自然不知道他就是蘇御。

魏漣漪淡淡道:“你可是鎮武司鎮撫甄寅府上的家卿侯錦春?”

侯錦春點點頭,應道:“不錯,我就是甄大人府上的家卿,侯錦春,你們是誰?”

魏漣漪淡淡道:“甄大人滿門被殺,本官是京州鎮武司千戶魏漣漪,奉陛下之命,前來調查甄大人被殺一案。”

這時候,侯錦春才注意到,魏漣漪身上穿着一身鎮武司千戶才能穿戴的金絲紋繪飛魚的服飾。

只是聽到魏漣漪這番話,他臉色不由顫了顫。

既然京州鎮武司都來人了,那甄寅全家遇害一事,恐怕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侯錦春眼眶裡有淚水順着臉頰唰唰流淌,一骨碌跪在魏漣漪的面前,不停的磕着頭,嚎啕大哭道:“還請大人一定要爲甄大人做主,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啊。”

“你放心,本官此行趕赴炎州,便是要查清真相,還甄大人一個公道。”

魏漣漪淡淡道:“本官現在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老實回答本官,或許能讓本官儘快找出幕後謀害甄大人的兇手。”

侯錦春擦去臉上的淚水,然後沉聲道:“大人,您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說。”

魏漣漪淡淡道:“你這段時間去了何處?”

侯錦春道:“根據甄大人的吩咐,我去炎帝城調查地窟被官府私用一事,我僞裝成鐵匠混入其中,然後發現炎帝城太守馬祖良,私自用地窟裡的黑炎地心火在打製齊刀”

當聽到侯錦春彙報的這個消息,魏漣漪俏臉猛的一變。

她不由看了一旁的蘇御一眼。

如果炎帝城的馬祖良在利用黑炎地心火打製齊刀,那剛剛蘇御所說,侯錦春身上的消息價值一千萬,的確不是空穴來風。

利用黑炎地心火打製的兵刃,其硬度和韌性都遠高於普通火焰打製的武器。

也正是因此,黑炎地心火深受江湖上的武者喜愛。

如果利用黑炎地心火打製齊刀,那齊刀肯定是要走私北齊,壯大北齊的軍事力量。

馬祖良此舉,不啻於資敵謀逆,是抄九族的大罪!

緊接着,當她聽到侯錦春說,自己在三天前,將這個消息飛鴿傳書給遠在數百里外的甄寅時,她心頭不由咯噔一聲。

那是否有可能,就是因爲甄寅知道了炎帝城地窟的秘密,才讓他遭至這場殺身之禍?

甚至可以說,對方是在掩蓋地窟這個秘密。

由此可見,馬祖良後面還站着人。

而整個炎州,是歸武王魏慶管轄。

擊殺甄寅的人。

是個魂宮境武者,和甄寅是熟識。

甄寅想要將炎帝城馬德良利用黑炎地心火打製齊刀的消息彙報給陛下,魏慶趕來和他商量,想要勸他站在自己這一邊。

因爲談崩了,魏慶痛下殺手.

這一切的一切,此刻都水落石出了。

魏漣漪擡頭看向城門處那‘龍陽城’三個大字,俏臉顯得有些複雜不已。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可能會是魏慶!

而自己就在晚上,纔剛剛去赴魏慶組織的家宴。

現在,自己卻要拿刀對準自己的這個皇伯伯

看着魏漣漪那陰晴不定的面容,一旁的蘇御輕笑道:“怎麼樣,只收大人五十萬元晶,助大人偵破此案,大人可並不虧。”

魏漣漪手腕一翻,取出一袋元晶扔了過去,淡淡道:“這裡面有五百顆極品元晶,拿着它給我滾!”

呵,不就拿了你五十萬元晶嘛。

我這個消息,可是價值一千萬,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損失心頭不由腹誹一聲,面色卻如常的笑道:“呵呵,那在下告辭了。”

說完,蘇御便徑直轉身離開。

當然,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處於被藏在暗處的兩位指揮使的監視中。

他沒有蠢到將剛剛得到的五十萬元晶拿回去給本尊,而是直接施展飛行武技,朝着龍陽城外的方向掠去。

然後在龍陽城二十多裡外的位置外,蘇御將空間戒指藏在一個地方後,才朝着更遠的方向掠去。

分身因和本尊之間的距離大於三十里後,在半空消散一空。

至於藏在那裡的空間戒指,他準備另尋機會再去將其取走。

依照他的猜測,魂宮境武者的神識,應該還沒辦法延伸出二十多裡的距離。

對於魂宮境武者來說,五百枚極品元晶,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蘇御猜測,那兩位隱藏在暗處的朱雀和青龍指揮使,想來也會打他那筆極品元晶的主意。

若是這兩個傢伙不講武德,真的跟了上去,那現在的他只能認栽,只能是等着日後修爲達到同樣的高度後,再去找這兩個傢伙找回場子。

哪怕是這五百顆極品元晶不要,他也不可能讓自己本尊暴露。

做完這一切後,在客棧裡的本尊睜開了眼睛。

蘇御起身來到窗前,然後朝着龍陽城中那棟最高建築的方向望去。

那棟建築,自然就是武王的王府。

蘇御低聲喃喃道:“看來今天晚上會非常熱鬧啊。”

等待了半個時辰過去,魏漣漪已經領着侯錦春折返回龍陽客棧,並讓武齡依次敲響了蘇御等四位百戶的房門。

“武大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樑玉軒等人看着門外的武齡,面色不解的問道。

迎着衆人的目光,武齡道:“魏大人找到了侯錦春,命我來召見各位。”

“侯錦春找到了?”

衆人眼睛不由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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